楊充媛現下待還好,可沒稟報過,自己就先一步承寵,難保不會記上自己一筆。
“不知道沒什麼要的,”圣上的語氣里似乎有些笑意,風輕云淡地將剛才那一頁翻過了,“你瞧著朕怎樣寫就是了。”
云瀅沒想到家會是這個意思,圣上并沒有執起的手輕薄相戲,而是讓仔仔細細地看著如何運筆,這舉或許稱得上是君子,可反而讓面上的熱意更甚了。
圣上前面雖然有六位皇兄,可那些孩子要麼早夭,要麼不夠聰慧,都不曾得過先帝的喜,唯有圣上是在福寧殿長大的,這些先帝收藏的字帖他早就看過無數遍,要寫幾個字觀無疑是極容易的事。
云瀅看了一會子,圣上才自己上手一試,拿了一只新的毫筆,照著圣上的字寫滿了一頁紙呈上去,似乎才家有些滿意。
圣上寫的字不僅限于佛經,間或有些字帖上的詩詞名句,或許是因為有這麼一個不同尋常的師父在側督促著自己 ,云瀅頭一回覺得湊夠這一頁紙是一件這麼難的事,比頂著困意寫滿三篇還要難以完。
“你倒是很有悟,”圣上淡淡地夸贊了一句,終于吩咐侍進來收拾殘局,“來日再練一練,總會有進益的。”
云瀅的眼睛立刻顯出無盡的驚喜,發自心地笑了一下,頰邊的酒窩若若現。
剛進到主殿的時候仿佛從生下來就這樣規規矩矩似的,乖得本不像是會同人吵架、剪破別人服的姑娘,而現在卻又有些像個孩子,稍加贊賞就掩飾不住自己的高興。
云瀅倒不全是因為圣上的夸贊而高興,只是太妃囑咐習字到夜時分,將佛經供奉到佛堂里就即刻回去,冬日的白晝甚短,在延暉閣逗留了許久,萬一遲遲不歸,回去也是沒有辦法代的。
江宜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出了門外,家在臨幸嬪妃上還是極為克制的,大抵不會在延暉閣這樣的地方臨幸宮人,但燈影綽綽,里面的人影逐漸疊,總該有些風流旖旎的韻事發生。
可等他聽了家的吩咐后,見到神如常的云瀅告退時著實有些驚訝。
不過這種驚訝雖然只是曇花一現,卻還是被圣上捕捉到了。
“宜則,你這是怎麼了?”
圣上睨了他一眼,已是瞧破了他的心思。
江都知低下頭去,“奴婢惶恐。”
家圣裁獨斷,有些事既然不愿意同他說,他就該裝作瞧不見才好。
第8章 華勝
楊充媛瞧了云瀅帶回來的那一頁紙頗覺驚訝,字寫的雖好,卻不愿意怎麼親教導一個宮人,只是見寫的有幾分進益,又許云瀅去了幾次。
太后與姑母給選這個養的時候說云氏行事有幾分魯莽,仔細磨一磨子,但在瞧來,這個孩子在面前也算是恭敬,容貌生得好,歌舞在教坊司里又是頂尖的,不像那幾位宮中的養那麼人花心思在們上,還不見得能招家待見。
宮中一貫拜高踩低,云氏只要能在圣上與的面前舉止得當,對待其他低位者如何并不關心。
只是楊充媛到底還有幾分年輕,多沉不住氣,圣上縱然已經對后宮逐漸淡了下去,但云氏到底算是他還能瞧上眼的,過去這樣許久也不見召幸,原本還期待著圣上哪一日能重新踏足慶和殿,可是過去了許多天,非但沒有等來皇帝,反而傳出了要選秀的消息。
云瀅照常在慶和殿的茶水房里學習怎樣料理這些茶葉,那一夜的事仿佛只是一個小曲,于帝王而言無足輕重,圣上沒有踏足楊充媛的宮殿,也照常過自己的日子。
甘十四年末的雪似乎下得格外大,連著正月都著一陣寒,太后見著外面連日大雪,便也下了一道令,嬪妃們每隔十日來清寧殿問一次安,其余的時候不必過來。
但楊充媛仍然是秉持著三日一請安,正月的時候白晝尚短,常常挑了太后剛用罷膳的時候去陪太后說一說話。
張太后今年算來已經六十有五,老人睡眠漸,又曾經是垂簾聽政過的人,舊日的習慣仍舊未改,圣上起要上朝的時分,太后約莫也就起床梳妝,因此楊充媛要趁著天還未亮的時候起妝扮、冒雪步行到清寧殿去問安,也是一件不易的事。
云瀅進殿伺候的時候還未過卯時三刻,外面的人都還沒有報曉,楊充媛早起常常會用熱茶暖醒神,特別是要向太后與皇后問安之前,們這些茶水房的人必得有人夜里值守在爐邊看火,萬一娘娘夜間想要些什麼也方便。
夜里恰好到云瀅當值,來了慶和殿這麼多時日,對楊充媛的習慣也有幾分了解,這位娘娘多有些起床氣,晨起最是不好伺候,但茶水間伺候的宮人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法子,若是充媛不急著傳茶,有些常常是等到梳頭娘子為充媛束發完畢再進去,這個時候娘娘會好說話一些。
可云瀅這次趕得不大巧,進殿的時候楊充媛正半散了頭發坐于榻上,面上滿是怒容,平常喜的梳頭娘子正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娘子,請用茶。”
目不斜視,恭恭敬敬地將茶盞遞給了上首的侍,今天仔細用茶筅攪過許久,自覺妥帖了才端了進來,然而楊充媛瞧了一眼之后面上更添了幾分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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