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父親被害,又被人私賣的坎坷后,再苦再難,也不過臟服上的虱子,渾不嫌多了。
就在一邊劈柴,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時,只覺得有個巾帕子捂住了口鼻,頭一歪,便失去了知覺……
等到再次醒來時,已經在一輛顛簸的馬車上了。車廂裱糊的是青的綢緞,雖然談不上名貴,可一般人家也不會用它來裱糊馬車廂。
而也換了一干凈的月長,一個繃著臉的婆子帶著個低眉順眼的小丫鬟正靠坐在車廂的另一邊。
見丫頭醒了,那婆子也不廢話,拉著臉兒道:“恭喜姑娘,您的大福氣到了。只因為您的長相跟我府上的一位小姐肖似,不巧我家小姐命薄不幸過世,偏偏家里的老太太疼,若是知道的噩耗,必定要折損了壽數。家里人都不忍心,所以想了個法子,請姑娘您出面,充作我家小姐,瞞過老人家,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這婆子乃是王府世子的教娘趙嬤嬤,得了慈寧王的吩咐,以后便守在這假千金的邊,以免出了什麼紕。
當然,王府與盛家做的這番局,背后的深意自不必跟個鄉野小丫頭多言,只簡單說是拿來討盛家老太太歡心的就是了。
丫頭聽了微微蹙起細眉,遲疑道:“京城盛家?盛家哪個孩?”
趙嬤嬤覺得問得有些發蠢,就好像認識盛家的孩一般,但也邦邦回答道:“乃是盛家的嫡盛香橋。”
丫頭眨著眼睛,沉默了一會,又問:“這……我婆家可答應了?”
趙嬤嬤微微冷笑:“這個自然,你且安心隨我們走便是了。”
想到那貪心不足的薛家,趙嬤嬤心自是冷笑。虧得王爺思慮周全,怕家四小子年紀小,辦事太心慈,所以又派了王府的心腹前往。
那薛家不是省油的燈,為了免除后患,王府里的人已經斬草除,現在就看這小姑娘聽不聽話了,若是也不識時務,不得狠狠敲打一番。
第6章
可這丫頭明顯不教,想了想,又問:“既然我婆婆應了,為何要先誆我了家老宅,然后用迷藥迷暈我?”
可不認為那麼難求的家差事,會讓管事主找尋王巧要幫手。
趙嬤嬤被問得一滯,京城里急著要假千金歸位,而派去的人也知道鄉野之人混攪蠻纏,為了湮滅這個小丫頭在建城的基痕跡,王爺示意讓假死,所以在將弄出時,手段自然行了簡單暴的便利,哪里經得起這小姑娘細細推敲?
不過趙嬤嬤也不必費心編排些謊話來哄個鄉野小村姑,只照著慈寧王的吩咐,若不聽話,嚇唬得服服帖帖就好。
所以趙嬤嬤示意旁面如白紙的小丫鬟凝煙,打開手里捧著的那個長木匣子。
凝煙僵直著脖子,瞪圓了發直的雙眼,抖著打開了手里的木匣子……
丫頭看過去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那薛氏夫婦的人頭正挨著擺在里面,撲鼻的腥臭氣,裹著石灰的異味撲面而來!
趙嬤嬤滿意地看著馬車里兩個小姑娘煞白的臉兒,一字一句道:“記住,回了府里,一切都要照我說得行事!不然躺在這匣子里的,就是你們兩個的腦袋!”
那小丫鬟凝煙啪嗒合上木匣子,跪在趙嬤嬤的腳邊哭泣道:“凝煙一切都聽嬤嬤的,還請王爺開恩,繞過奴婢一命!”
趙嬤嬤冷哼了一聲,吩咐凝煙捧匣子出了車廂,這才轉頭狀似和藹地問道:“敢問您現在還有什麼要問的了嗎?”
丫頭握了握拳頭,讓眼淚在眼眶里轉了三轉,就像所有膽小的姑娘那樣,哽咽地道:“沒……沒有了……”
趙嬤嬤冷哼了一聲:不過是個鄉野丫頭片子,這般嚇唬住,便如泥一般任憑拿了。那麼接下來的事,也就好辦了。
于是一字一句道:“那麼你給我記住了。從今往后,您就是京城盛家老太太的嫡出孫,盛宣禾老爺的獨,慈寧王府世子的未婚妻子——盛香橋!”
許是趙嬤嬤這一路不間斷的恐嚇起了作用,等馬車到了京城盛家后門時,新出爐的盛香橋從馬車下來后,便如嬤嬤訓練的那般,含低頭,帶著披風上的兜帽一路回了自己的里院繡樓。
一直在院里候著的盛府老爺盛宣禾在看到那小姑娘走到跟前時,忍不住往前探看了一步。
作為親爹的他也不得不承認,外甥的眼真是厲害,竟然不知從哪里尋來了一個跟兒盛香橋一模一樣的來。
雖然這孩看上去面黃瘦,好似許久沒有吃飽的樣子,不過那眉眼鼻子簡直像極了。只是這孩看上去比盛香橋矮,不過到底年紀小,以后還會長,若是墊高了鞋墊子也能糊弄過去。
不過日后若是皇后召見需要宮,又不是水中觀月,遠賞峰,只看個大致的樣貌就可以了。若是細細聊天下來,這小村姑豈不是要餡了?
想到這里,盛宣禾又是一陣說不出的頭痛,覺得自己稀里糊涂的,怎麼上了這等下不出的賊船?
但事已至此,為了盛家的門楣清譽,更為了不讓萬歲遷怒盛家,走到死胡同的他也只能咬牙一試,死馬當作活馬醫治了。
上午時,皇后的懿旨又到,只說擔憂著盛小姐久病不愈,要派太醫院的太醫前來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