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湄手一抖，一滴墨滴在了面前的紙上，趕放下筆站起，喊了聲父親。

“怎麼，子不舒服？需不需要爹幫你喊大夫？”尹洪玉溫和地看著，順手取過手邊寫好的東西來，笑道，“字不錯……”

尹湄靜靜看著他，并不答話。

待尹洪玉看清那東西上秀氣的字跡寫的什麼，他神一變，一無名火便從他的中冒了出來，氣得他將那紙拍在桌子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尹湄子微微一，像是被那巨響嚇到了似的，可眼神沒有什麼波，只靜靜地看著自己這位親生父親，不管他心如何，緩緩聲說，“父親一封書信讓我來，說的是讓我幫管尹家在京城的鋪面。可父親知道，歙縣經營鋪子收益不錯。我離了那邊，每日進賬多多會有影響，此次來京城，兒也不求能有什麼好，希父親能公道些，讓幾分利給我，字據為證，您簽字就行。”

“你！你竟……你可算是出息了！”尹洪玉看眼前的尹湄低眉順目，和似水，可他卻是一腔怒火無可發，憋得脖子都紅了。

商人重利輕別離，雖忘了時的許多事，卻依舊記得尹洪玉當年拋棄離去的背影。

此時，尹湄看著他惱怒的模樣，心中只覺得諷刺——自己會做這些，說到底也是他言傳教。

尹洪玉氣歸氣，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拿起筆準備簽那字據。尹湄算過，的這幾分利絕對是叟無欺十分公道，即便是尹洪玉也挑不出個中錯誤來，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只是“尹”字寫到一半，尹洪玉忽然筆一頓，抬起筆來看著說，“既然如此，好兒，你也該給我幾分薄面。”

“元宵佳節，我親自來請，這團圓飯，你也該去個面吧？”

尹湄抬眸看著他，纖長的睫羽微微一，點頭道，“好的，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章

尹湄把尹洪玉簽了字摁了手印的字據仔細收好，又依著尹洪玉的要求換上了他為自己準備的新裳。裳也不知按誰的尺寸量的，有些大了，顯得有些空，沒戴那些艷麗的珠花，只戴了一支自己的簡單銀釵，由管家帶著來到飯桌前。

方氏看到尹湄上穿的云錦料，不由得瞪了尹洪玉一眼。還以為尹洪玉前些日子花了大價錢買云錦裁是為了尹茱，沒想到這一竟穿在了尹湄的上。

尹洪玉當做沒看到方氏的眼神，輕飄飄說了聲，“來了，坐吧。”

“謝謝爹爹。”尹湄在尹茱邊坐下，作嫻雅，不卑不，并不見任何失禮之。

一旁的尹茱頻頻看，似乎想要與搭話，可爹娘都不說話，也不敢出聲，只好沖著尹湄笑。尹茱比尹湄小兩歲，如今已是及笄之年，子條兒了，小臉蛋兒卻還沒張開，有些圓潤的可。

尹湄也朝著笑了笑。

此時已經非常確定那個夢境的真實。尹洪玉離開徽州以后，才在京城娶了方氏，生下尹茱。

尹湄從未見過尹茱，可那夢中的尹茱，與此時的幾乎一模一樣，連剛剛那個顯出幾分可的笑容，也與夢中相同。

對這個妹妹，尹湄倒是生不出什麼厭惡。夢境中，尹茱對自己并不算差，特別是尹湄被鎖在太子新建造的千狼行宮時，尹茱大著膽子去看過，為送了些徽州的餅和小食，為哭得真心實意，為了見自己一面，還差點被行宮里飼養的狼咬死。

尹洪玉說了些團圓話，方氏強歡笑，一家子團圓飯吃得并不很有“團圓”的氣氛。

尹茱顧著吃菜，尹興則心不在焉，頻頻看尹湄面前的杯子，見一口未，便不由自主的開始焦躁地抖。

好在后來尹洪玉開口，尹湄才喝了茶，吃了兩口菜。尹興看到咽下了那茶水，瞬間松了口氣。

一桌菜沒幾口，這頓飯便結束了，屬尹茱吃得最多，其他人基本沒怎麼筷子。尹茱打著飽嗝喝著熱茶，說，“哥，你不是說要帶尹湄姐姐去賞燈嗎？我也想去。”

“你去年不是去過了！”尹興不耐煩地說， “你尹湄姐姐還沒去過呢。”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聽人說，今年的花燈特別多，還有白象燈、螃蟹燈……”尹茱滿眼期待。

“你不許去。“尹洪玉終究還是發話了，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尹湄，猶豫了片刻，還是道，“尹湄，你跟尹興去逛燈市吧。”

尹湄輕輕點了點頭，心里一陣發寒。

剛剛那茶本沒有咽下去，兩口菜也都悄悄吐了，此時卻裝作有些困倦的模樣，眼眸慵懶半睜著。

尹興見狀以為藥效起作用了，趕說，“快走，一會兒遲了看不著煙花了。”

尹湄被他拽著往馬車走，尹茱眼看著，有些委屈得扯了扯方氏的袖子。

方氏看著尹湄走遠，這才發作，罵道，“尹洪玉！你也不能這樣厚此薄彼，瞧那小小年紀就一臉低眉順目的狐子樣，怕不是剛來京城便要去燈市上勾男人去！”

“你住口！”尹洪玉想到尹興和太子間那些麻煩事，正滿心煩悶，“你懂個屁！”

花燈初上，一圓月高高掛在枝頭，分外皎潔好看。

元宵的街市分外熱鬧，街道上人聲鼎沸人頭攢，各花燈掛滿了整整一條街，據說皇帝也最看這元宵節的花燈，最在這種時候微服私訪察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