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斂起眼底的滔天訝意,沉默片刻。
認真道,“你要是第一次看到未來的事,或許還是幻覺,但有珍珠的事在前,恐怕這次也是真的。”
趙錦兒又驚又怕,兩只小手捂住,“這可怎麼辦?收不到莊稼,莊戶人家不就得張著喝西北風?”
秦慕修朝趙錦兒招了招手,趙錦兒走到床邊。
“坐下。”
趙錦兒除了每晚窩在他腳頭睡覺,還沒這麼青天白日的和他坐在一起過,頗有些害臊。
秦慕修卻又朝靠近了點,直接湊到耳邊,“我有個主意,或許有用……”
男人熱乎乎的氣息噴在耳邊,趙錦兒得面如潑霞。
秦慕修沒看見似的,“明白了嗎?”
趙錦兒紅著臉點頭,“明白了,我這就去找吳半仙。”
吳半仙是小崗村乃至十里八鄉都有名的神,趙錦兒掃把星的名頭跟他比起來就是芝麻對西瓜,小巫見大巫。
這幾日,他早發現天現異象,是大災的兆頭,只不知這災在哪里。
而眼前的小姑娘告訴他:馬上要下冰雹,會把地里的莊稼全都砸壞。
“你是哪家的姑娘,怎麼這麼眼生?”
趙錦兒道,“我是秦家新娶的三房媳婦。”
吳半仙了然,“哦,他家啊。你又是怎麼知道要下冰雹的?”
臨走前秦慕修叮囑過,跟吳半仙可以說真話,趙錦兒便把自己能看到未來的事告訴了他。
饒是吳半仙見多識廣,還是大吃一驚。
“我家阿修說只消告訴半仙,半仙會想辦法。”
吳半仙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又一臉懵:秦家三小子不是癆病鬼嗎?面兒都沒見過的,怎麼就把這等重擔到自己肩上了,真是……
嗶了狗。
“你先回去吧,記住了,你能看到未來這件事,除了我還有你男人,別再告訴第四個人,否則會引來禍患。”
趙錦兒點頭如啄米,“知道了。”
回到家,已經是午時,地里干活的都回來了,秦老太也在灶里忙活午飯了。
王英一眼瞥見柴沒劈,不由垮了臉。
“咱家這是娶了只金凰嗎?地里的活干不了,家里的活也不干,合著咱們下地回來還得拾掇家務,要累死咱們吶?”
秦老太提著燒火就出來了,“你這又怪調的罵誰呢?我老太婆斧頭都拎不了,還要劈柴?”
王英撇撇,“不是說您老人家,您拎不斧頭,老三媳婦也拎不?”
秦老太便明白啥意思了,冷著臉道,“老大媳婦劈過柴?你劈過柴?”
王英委屈的不行,“我和玉是沒劈過柴,可俺們男人劈啊!”
秦老太一口唾沫呸過來,“你有良心沒有,阿修病那樣,你忍心讓他劈柴?”
王英一時語塞,沒要阿修劈柴啊。
阿修劈不了,讓他媳婦來唄,怎麼就被老太婆繞進去了。
秦大平瞪一眼,當即拎起斧頭,“多大回事,把你蹦的,你們先吃飯去,我劈了就來。”
王英心疼自家男人,“誰要你劈了。”
秦大平不解風,樣了樣斧頭,“再啰嗦我劈了你!”
王英氣不打一來,“死相,我看你就是累死的命,往后到屋里別跟我喊這疼那!”
秦珍珠站在王英背后,沖趙錦兒做了個鬼臉。
趙錦兒有些怵著王英,干脆把飯盛進屋里和秦慕修一起吃。
“跟吳半仙說了?”秦慕修問道。
“說了。”
趙錦兒把他藥也熱好端上來。
“阿修,我有點兒不懂,咱們為什麼不能直接和村里人說,趕早兒把稻谷打下來,能收多是多,非要去找吳半仙呢?”
秦慕修皺眉把一碗苦藥干完,在額頭彈了一下。
“傻瓜,你要是說了,回頭人不把你當災星啊?半仙說就不一樣了,人家會覺得他是救民于水火。”
趙錦兒細細一想,確實是這麼個理兒。
鄉人愚昧,走投無路時,肯定會把怒火和怨氣撒到頭上。
“還是阿修想得周到。”
秦慕修看低眉順眼的樣子,心頭一陣微漾,將自己碗里的菜都夾到碗里,“多吃點,長個。”
趙錦兒又夾回來,“我也不矮了,不需要再長了,倒是你子正在恢復,要多吃點。”
不說秦慕修還不覺得,一說,秦慕修意識到自己最近胃口確實越來越好,裳也越穿越薄,現今不止停了炕火,連被子都覺得有點厚。
子真的在恢復。
沒想到,小丫頭的藥方這樣有用。
“你這藥方是岳父留下的嗎?”
岳父如果有這麼厲害的藥方,只憑這一方就能名聲大噪了,怎的弄得這麼寂寂無聞窮困潦倒的?
畢竟上一世,他這病勞了很多名醫,也只治了個六七,最后了拖垮他讓他英年早逝的元兇。
趙錦兒認真的著飯,搖搖頭,“是我在一個冊子上看到的。”
“冊子?”
“嗯,爹爹有個小冊子,里頭記錄了很多醫案和藥方,可惜我識字不多,只看懂一點點,后來爹爹死了,小冊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秦慕修也就沒再多問。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震天響的鑼鼓聲。
趙錦兒嚇了一跳。
秦慕修安道,“別害怕,應該是吳半仙想辦法了。”
趙錦兒趕忙隨著秦家人出院子一看,果然是吳半仙。
只見他旁還站著一個五六十歲的老男人,敲鑼的正是那個男人。
“敲鑼一般都是村里出大事,只是這里正怎麼跟吳半仙攪和在一起了?”
秦大平在旁嘀咕。
趙錦兒便明白,那老男人是小崗村的里正。
里正提著鑼鼓在村口的歪脖樹下足足敲了半盞茶的功夫,此時村里老大都在家吃飯,不人端著飯碗就跑過來了。
“出啥事了?鑼敲得這麼急?”
里正見人來得差不多,清了一口老痰。
扯開嗓子喊道,“喊大家來沒別的,就是有件事要跟大家代一下!吳半仙夜觀星象,觀出大災禍來了!就在這兩天,會下一場大冰雹,咱們地里的莊稼保不住了,得抓提前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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