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信王的目又繞到那摞高高的繡樣上,想著方才賣力抱著的模樣,嘖嘖搖頭道:“你的丫鬟呢,怎能讓你這樣的人兒干這些活。”
顧雙華的臉有點紅,低頭往后退道:“王爺無需拿我打趣。”
信王一挑眉:“你不信本王?要我說,這整座侯府,上到夫人、小姐,下到丫鬟侍,無一人及得上妹妹的貌。”
顧雙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雖然知道這人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能信,可還是暗自有些開心。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般夸。
很快又恢復拘謹表,沖信王點了點頭當作道別,然后再去搬那堆繡樣,誰知信王搶著走過去,一把將那繡樣抱起,回頭沖嘆了口氣道:“你要去哪兒?既然丫鬟不在,只有本王代勞了!”
顧雙華心頭一慌,哪能讓堂堂王爺為做這種事,可又不敢去搶,急得揪著手指道:“王爺快放下吧,雙華不敢勞煩王爺!”
信王卻不管,只是抱著繡樣往前走,顧雙華跺了跺腳,沒法子,也只得跟著上去指路……
后來,又見過信王幾次,每次都被他半真半假地撥幾句,可真正令牢牢記住的那次,卻是在昏迷前的半年……
顧雙華想起往事,默默攥起手指,好像在太下站得久了點,覺得臉越發熱了。
信王還在耳邊不斷叨叨:“上次一別,本王可是一直記得你呢,妹妹是否也同本王一般,覺得甚是想念啊。”
顧雙華不知上次是哪次,卻也沒法從他向來不正經的語氣中判斷出什麼,暗自有些著急。
顧遠蕭鐵青著臉,拉著的手腕大步往前走,信王從后面趕上來,笑瞇瞇道:“云霆啊,本王在這兒等了你這麼久,你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實在是不夠意思。”
顧雙華扭頭去看哥哥,發現他角崩得,似乎非常生氣,抓住自己手腕的大掌不斷用力,忍了又忍,終是小聲道:“哥哥,我有點疼……”
顧遠蕭一愣,隨后出懊惱表,輕輕放開了的手,卻還是用高大的把和信王隔開,低下頭聲道:“你好好跟著我。”
這時三人已經走到一個長長的土坡旁,再往下,就是今日設宴的地方。
皇帝、皇后和長樂公主都已經坐到上席,因為這時日頭較猛,后被撐起了幾把大大的黃羅傘,為主子們遮出一大片蔭涼。而今日來赴宴的世家子,則分別坐在兩邊的游廊之。
信王垂眸往坡下一瞅,又看了眼乖乖跟在顧遠蕭后那人,大步走到邊,道:“正午的日頭大,雙華妹妹這雪團做的人兒,可別被曬壞了。”然后將手里的折扇嘩地打開,單手舉起遮在顧雙華頭頂道:“這樣便好了。”
他這般殷勤,倒讓顧雙華覺得有些尷尬,趕忙再去看哥哥,只見他雙手在后握拳,口起伏一陣,終是吐出口氣道:“下去吧,已經遲了。”
顧雙華“嗯”了一聲,低垂著眼假裝沒事往前走,信王則一直姿態瀟灑為遮著,顧遠蕭越看越冒火,正好這段坡有些陡,見顧雙華提著擺,小心翼翼地往下邁著步子,便將胳膊一道:“扶著我。”
和自家哥哥就沒什麼好客氣的,顧雙華忙手搭在他結實的胳膊上,由他領著往坡下走,然后覺得安全棚,大大地松了口氣。
這時,皇帝眼看就要開席,顧遠蕭卻還不在,皺著眉派人去找長寧侯過來,皇后眼尖看見長坡上的三人,笑著道:“來了來了,不長寧侯來了,信王也在呢。”
馮夕正陪著皇后說話,聽見長寧侯幾個字,心頭猛地跳起來,連忙抬頭去看,然后便覺得鼻子一酸,五臟六腑好像都了起來,
長坡上,穿著黛襦的子無需裝扮就已經奪目。
后一人亦步亦趨,頎長的向前勾著,賣力舉起紙扇為遮,而在旁,自己等了整整一上午的長寧侯,向來不將旁人放在眼里的長寧侯,正將臂膀穩穩在面前,眉目溫,扶著的手,生怕會在下坡時踉蹌。
前方等的全是皇族貴胄,顧遠蕭的目卻一直沒離開過那子的臉,若是走的慢了,就耐心地停下等,仿佛對他來說,這才是世間頂頂重要之事,
馮夕看得呆住,手里的香球滴溜溜滾到地上,連忙彎腰去撿,借以掩飾眼角的淚意。
以往只知長寧侯子極冷,所以次次在侯府見著了,也只敢輕輕打一聲招呼,期盼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可從來不知道,他竟會如此溫地呵護一個人,哪怕那個人只是他的妹妹。
自然知道顧雙華并非侯府真正的小姐,可很早就有傳言流出來,說三小姐其實是老侯爺在打仗時和外族子生的私生,為了掩蓋的份,才以養的名義帶回侯府,也因為這個原因,侯府主母特別討厭這個養。
若是這樣,顧雙華也算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原本并不值得自己去妒嫉。
可他真的,只當是妹妹嗎?
而宴席上原本各自談的人們,也都隨著帝后的目朝那邊看去,然后嘈雜的四周就漸漸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在驚嘆,究竟是怎樣的子,竟能讓信王為遮,長寧侯溫攙扶。等看清顧雙華的容貌,世家小姐們互相換個眼神,鄙夷有之、驚訝有之,更多的,是怎麼也藏不住的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