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梧居。
“你這王妃的確不簡單。”謝韞落下一子,語氣說不出是嘲諷還是讚揚,“竹葉青的蛇毒都能解,有幾分本事。”
長孫燾撚著棋子在手中把玩,忽而笑道:“本王這王妃,和本王耍心眼的時候也絕不含糊,本王認為,這一探並未試出的深淺。”
謝韞挑眉問道:“昭華,你覺得有所保留?”
長孫燾落下棋子,道:“自然,這份名單和先前那一份加起來,絕非所知道的全部。”
謝韞又道:“如果真如線報所說,在相府的地位低賤尷尬,那有這樣的聰慧和手段,實在令人費解。”
“且看著吧,日久見人心這話固然不適用於城府極深的人,但隻要是狐貍,早晚會出尾。”長孫燾最後落下一子,抬眸看向謝韞,“謝韞,你輸了。”
當你無所事事的時候,時間好像變得極為漫長,但隻要有什麽事在平靜的生活中擊起漣漪,讓你變得手忙腳時,這個東西,就會如白駒過隙,流逝得極快。
轉眼十數日過去了,虞清歡表現得十分正常,始終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小茜,時而會擔憂,時而會欣,時而會張,時而會喊累,但唯獨沒有表出對小茜被蛇咬一事的懷疑。
每日做得最為離譜的事,也隻是吵吵著讓廚房送雪蓮人參鹿茸靈芝等珍貴的補品給小茜補子。
廚房送了幾日,覺得這些昂貴的東西流水似的灌進一個下人口中未免可惜,漸漸地也隻送一隻被煲爛的老母來應付。
而這時,小茜的子已然大好,雖說不如平日那般生龍活虎,但至行已經無礙。
“小茜,蛇咬了你一口,害你差點丟了命,你恨它麽?”虞清歡眼瞅著時機,在小茜邊目炯炯地道。
小茜重重地點頭:“嗯!要不是找不到了,奴婢一定抓它來做蛇羹!”
虞清歡拍了拍的腦袋,笑容極盡和藹:“對,咱們做人決計不能委曲求全,更不能做是非不分的濫好人,古人說得好,來而不往非禮也,有仇不報非君子,你這一咬之仇,小姐我一定為你尋回來!”
小茜疑道:“可是,蛇已經跑了啊!”
虞清歡搖搖頭:“罪魁禍首不是它。”
小茜很震驚,也更疑:“那是?”
虞清歡神一笑:“不管是誰,我必定讓他付出代價。而你嘛,隻管配合我就好。”
見小茜仍舊一臉懵懂,虞清歡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起走出室,吩咐綠猗準備沐浴用的熱水。
水汽氤氳,帶著灼熱溫度,熏得人昏昏睡。
虞清歡舒適地泡在桶裏,隨口吩咐道:“綠猗,最近你也累了,先下去歇著吧,不用伺候了。”
綠猗走後,虞清歡把準備替換的寢扔給小茜,道:“換上它,再把頭發披散下來,等會兒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坐在床邊假裝看書,千萬不要隨意走,記住了。”
小茜著寢,不安地道:“小姐,您想要做什麽?”
虞清歡走出浴桶,慢條斯理地幹子,然後換上一簡單利落的裳,把長發高高束在腦後,這才衝憂焚的小茜道,“有些人日子過得太痛快了,我得給他們找點不痛快。”
說完,虞清歡悄悄爬上角落裏的一棵大樹,幾個閃回之間消失在了牆頭。
果然不出所料,這一路走得極為通暢,並未遇到蒼梧的阻攔。
倒不是的輕功高強到進出王府若無人之境,而是因為方才故意沐浴,蒼梧不敢窺視王妃洗澡,所以守得沒平時,這才給了可乘之機。
玉京城是大秦最富庶繁華的都城,找一家藥鋪並不困難,虞清歡隨便走進一家藥鋪買了半斤豆和幾瓶,揣在袖底準備回府。
事實上,與外祖父學的那些醫,隨便就能製幾樣太醫查不出來的毒,但虞清歡覺得,對付卑鄙小人,實在費不著浪費昂貴的材料。
有時候,越簡單的東西,越能發揮極大的作用。
“啊——”一聲淒厲尖從一家酒館的樓上傳來,引得眾人頻頻注目。
虞清歡從不是一個管閑事的人,隻是詫異地抬頭往上看了看,便走開了。
誰知下一剎那,樓上的聲音愈發倉惶無措,仿佛早已嚇得肝膽俱裂:“太子,不要!不要過來……放過我……不要……”
太子?虞清歡不由得頓了頓腳步,擰眉糾結了半響,最後一跺腳,折進了巷子。
“劉太傅還有半刻鍾便會從這裏經過,確定萬無一失?”巷子裏頭,兩個鬼鬼祟祟的男子正在頭接耳。
“決計沒問題,我們苦苦蹲守了幾個月,終於找到了太子的破綻,這劑猛藥一下,足夠太子喝上一壺!”
劉太傅為太子師,學識淵博,但為人卻剛正到幾近迂腐,平日以教導儲君,匡正儲君言行為己任,若是被他撞見太子做出此等不檢點之事,他必定會鬧上金鑾殿。
儲君可以無才,但不能無德,若是一國儲君失德之事捅上朝野,後果有多嚴重可想而知。
聽到這裏,虞清歡悄悄退了回去。
半刻鍾後,劉太傅的轎子準時經過,酒館門口已經圍了很多人,盡管樓上的姑娘撕心裂肺地喊著“太子別過來”,但誰也不敢上去救人,全都聚在樓下看熱鬧,時不時指指點點。
這一幕自然逃不過劉太傅的法眼,他召來長隨問了幾句,一聽說樓上的事與太子有關,登時鐵青著臉,怒氣衝衝地下了轎子,撥開人群,幾乎是健步如飛地走上樓。
裏頭的姑娘仍在聲嘶力竭地喊著,老邁的劉太傅臉黑如鍋底,額上青筋暴起,好似隨時都會被氣得駕鶴西去,他怒不可遏地命仆從一腳踹開雅間的門。
門被踹開的剎那,他抬手指著雅間裏的人,攏在袖子裏的手因憤怒不停發抖,眼裏怒濤翻滾,暴戾吼道:“天化日,朗朗乾坤,太子這般行事,何統,你……”
“太子呢?!”
裏頭的人竟是個極為俊俏纖瘦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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