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仿佛,我喜歡上y年之前,先喜歡上了他的名字。 」
——雪莉酒實驗室《經過夢的第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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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循著包廂號找去,推開了門。
是個小包,空間不大。
好朋友徐寧和林清曉都已經到了。
夏漓的這兩個朋友,格正好一冷一熱。
徐寧是個資深“二次元”,宅,懶,怕麻煩,比起社,更喜歡跟紙片人打道。
而林清曉天然有種招人喜歡的魔力,跟任何人都能輕易打一片。
夏漓似乎正好于們格譜的中間位置,溫和,慢熱,相對向,跟誰都能為泛泛之,但真正稱得上是好朋友的,也就們兩個。
夏漓進門時,林清曉在唱郭靜的《下一個天亮》,徐寧則歪靠著沙發,端著mp4正在看番。
林清曉招呼:“快點歌。”
夏漓:“你先唱,我吃點東西再點。”
夏漓沒吃中飯,進ktv前,在旁邊肯德基買了一份套餐。
父母給的零用錢綽綽有余,但一貫節儉,如無特殊況,三餐都在食堂解決,只允許自己在特別的日子稍稍奢侈——一份肯德基套餐的價格,對于那時候的而言,算不得太便宜。
夏漓將餐盒鋪在茶幾上,招呼大家過來吃小食。
林清曉唱完了這首歌,切原唱,放了話筒坐過來,把生日禮遞給夏漓。
林清曉沾著番茄醬吃薯條,“下個學期學校要開個國際班,你們聽說了嗎?”
夏漓和徐寧齊齊搖頭。
“有個杰出校友贊助了一大筆錢,支持明中搞國際班試點。”林清曉說。
“你們要去嗎?”夏漓問。
“國際班小班制教學,專門聘請最好的外教,除了學費,還要建校費。”林清曉聳聳肩,“我家沒這個條件。”
徐寧也說:“而且出去讀本科,每年的學費和生活費才是真正的大頭。”
林清曉是雙職工家庭,而徐寧母親是公務員,父親自己在做生意。
們的家庭條件,都不足以負擔國際班,各何況家境更為普通的夏漓。
去國外讀書,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覺得陶詩悅肯定會去。”林清曉說。
“我記得爸是在市委工作?”夏漓說。
林清曉點頭,“還不小。媽是市一醫的外科主任,當時老莊的爸爸做手,還是媽安排的。”
老莊是們班班主任。
林清曉之所以了解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兩人初中在一個班,那時候關系還不錯。
后來因為一些大大小小的事鬧掰了,過程很不愉快,因此林清曉一直不怎麼喜歡這個人。
班里有些同學也不怎麼喜歡陶詩悅,因為待人接常有一種讓人微妙的優越。
“話說校草不是還追過陶詩悅麼?”林清曉又說,“不過我聽說他最近可能跟鐘茜茜在一起了。”
們念的是文科實驗班。
明章中學文科統共只有一個實驗班,高一下分班時,按績擇優錄取,文科年紀前五十名才有資格。
班主任老莊不茍言笑,治班嚴謹,班里很早的事,頂多只敢私下眉來眼去。
其他班則不然,尤其藝班。
林清曉跟藝班的有個生關系很好,一棟樓里長大的,常從那里批發來第一手新鮮八卦,誰與誰,誰與誰劈,誰與誰疑似已經“那個”了……
徐寧問:“元旦晚會跳爵士舞的那個鐘茜茜?”
林清曉點頭。
夏漓則問:“我們學校有公認的校草嗎?”
“陳宇啊。”
徐寧說:“……我以為你說的是沈楊,還在想沈楊什麼什麼時候追過陶詩悅。校草怎麼會是陳宇,明顯沈楊帥一些吧。”
“沈楊哪里帥了,流里流氣的。”
“你夸陳宇帥,聶楚航知道嗎?”
聶楚航是林清曉喜歡的男生。
“對聶楚航這種學霸,怎麼能用帥不帥這種淺的評價?”
兩人沒辯出結果,于是齊齊看向夏漓,讓來做一個裁決。
夏漓咬著吸管,猶豫。
突然明確理解了“除卻巫山不是云”這句話。
不知該不該提,今天見了一個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男生。
經他以后,其他男生在眼里都了庸脂俗。
這可真是個艱難的選擇,最后夏漓說:“陳宇吧。”
陳宇畢竟是理科實驗班的。而沈楊在普通班,績差,風評差,換朋友比變天還勤,大家都說他里氣的很有味道,夏漓卻很無。
喜歡的類型,是績優秀、不可玩的高嶺之花。
徐寧不服氣地打了一下,笑說:“什麼審。”
那年暑假的主旋律是北京奧運會。
奧運會賽程全部結束時,學校也快開學了。
升上高二,文科實驗班沒換教室,仍然在三樓樓梯左手邊第一間。
但班上的學生有了變——林清曉猜得沒錯,陶詩悅和班里的另外三個同學,真去了國際班。
陶詩悅大早來七班收拾東西,了班里兩個好朋友幫搬書。
有人湊過去問國際班相關的事,笑說:“都是我爸媽安排的,其實我自己是真的不想去。”
“真羨慕你。不用經歷高考,多好啊。”有同學說。
說:“我還羨慕你們呢!可以經歷真正完整的青春。”
這句話說得周圍一圈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陶詩悅倒似一點沒察覺自己這番話有多微妙,抱著一摞書在門口揮手,笑說:“我走啦!國際班在一樓,大家有空去找我玩!”
七班到底是文科實驗班,素質都高,紛紛出聲應和,祝陶詩悅到了新班級一切順利。
陶詩悅:“也祝大家前程似錦!”
開學第一天沒老師坐鎮,所有課都是自習。
林清曉跟夏漓的同桌換了位置,這會兒就坐在旁邊。
林清曉此時輕嗤一聲:“走了都還要炫耀一聲。”
夏漓笑說:“換我我也想炫耀。”
“我們是不是有點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好像有點哦。”
兩人一陣笑。
按理說,國際班的立是個大新聞,但班上氛圍微妙,大家似乎心照不宣,有意對這個話題保持沉默。
在楚城這個小地方,明章中學就是莘莘學子的燈塔。
學校歷史悠久,在楚城排名第一,前是明章書院,創辦于乾隆年間。明中每年固定輸送相當數量的清北生,實驗班的一本過線率同樣十分可觀。
明中一貫以績論英雄,當然,學校也不介意多賺一筆建校費,每屆都有一定名額留給不缺錢的子弟,但學校從來沒在明面上張揚過此事。
而這一次的國際班不一樣。
它的設立,似乎讓人第一次那麼明確地知到了“階層差異”的存在。
有人懸梁刺,爭屈指可數的幾個清北復的名額,有人順風順水,直通本英本。
對于普通的大多數學生,在這一瞬間都能覺到一種刺痛,或輕或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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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班主任老莊的威嚴之下,僅僅開學第二天,七班的節奏就步正軌,從早讀到晚自習,朝七晚十,運轉規律。
下午天氣轉,天一瞬收斂,那天鍋底似的,一看就要下雨。
新排的值日表,夏漓這天要負責七班的戶外清潔區。
還兼著一個廣播臺臺長的工作,下午最后一節課結束,趕跑過去跟同天值日的肖宇龍打招呼。
“我要先去趟廣播室,能不能拜托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來。”
“那請我吃晚飯。”肖宇龍說。
“可以可以!”
“開玩笑的!你快去吧,我幫你拿掃帚。”肖宇龍笑說。
“謝謝,幫我大忙了。”
夏漓匆忙趕到廣播臺,確認負責今天播音欄目的編導和播音員已經就位,便趕去值日區。
肖宇龍已經在打掃了,旁邊放著他幫忙拿過來的另一把掃帚。
夏漓趕忙跑過去,拿起掃帚,“這邊你掃了嗎?”
“掃了——你去掃那邊吧。”
沒一會兒天就開始落雨。
兩人加快作,囫圇地掃了幾下,將灰塵和枯枝敗葉聚一堆,拿撮箕倒一旁垃圾桶。
趕在雨徹底澆地面之前,兩人飛快跑進教學樓前的連廊躲雨。
差一點撞上人,夏漓急忙剎住腳步。
然后便愣住。
跑得氣吁吁,手里還拿著撮箕和兩把掃帚,頭發被雨水打得半,劉海都耷拉在額頭上。
最狼狽的時候,偏偏見了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見到的人。
好在,男生并沒有注意到他。
他穿著白t恤,背上斜挎一只黑雙肩包,神倦淡地站在一位老人旁。
那老人看著已年逾六旬,兩鬢斑白,臉上掛著和氣的笑容。
在兩人對面,站著同樣笑容和氣的教導主任。
老人笑說:“……明中治學嚴謹,我是放心的。這孩子也懂事,不會給鄭老師您添麻煩,以后就拜托您多看顧點兒。”
鄭主任笑說:“您放心,所有學生我們都會負責……”
夏漓怔怔的,心竟似失而復得的喜悅。
怎麼會,怎麼竟然還能再見……
已經走到前面肖宇龍這時候催了一聲,夏漓這才回神,跟上去。
走遠才敢回頭,看見廊下飄雨,他形清瘦而拔,像白鶴清標孤絕,個子那麼高,比鄭主任都要高出一個頭。
肖宇龍自己去倒垃圾,讓夏漓先回教室。
穿過一樓走廊,會經過國際班的教室。
國際班的班號是二十,此刻,二十班門口走廊靠窗,圍著陶詩悅站了四五個人。
陶詩悅眉眼間幾分驕矜,沒到“優越”這樣骨,但細看確實容易讓人有這種覺。
夏漓對其實沒什麼太大的惡,因為陶詩悅就是班上從小到大都會有的,小公主型的生,家境優越,長相漂亮,人緣和績俱佳,這樣的條件憑什麼不可以有優越。
“詩悅,你跟他怎麼認識的?”
夏漓經過時,聽見有人問。
“他外婆退休以前也在一醫工作,我媽跟一個科室的,算是的半個學生。”陶詩悅說。
夏漓腳步一頓。
不知道他們在聊誰,但有種莫名的直覺。
是不是在說那個男生?
有人“哇”了一聲,又問:“他從什麼學校轉過來的?”
“北城那邊。”
“從北城轉來我們楚城這麼一個小地方干嘛?”
“所以才設了國際班啊。”陶詩悅說,“立國際班的錢大部分都他外公捐的。不過他應該只在我們這兒借讀,到時候申學校遞材料什麼的,還是會回北城。”
這時候陶詩悅注意到夏漓了,主揮手打了聲招呼,“嗨!”
夏漓騰不出手來,也就微笑說聲“嗨”。
雖有滿腹好奇,但畢竟是在別人班級門口,夏漓不好圍攏過去旁聽,跟陶詩悅打過招呼以后就走了。
夏漓放了掃帚和撮箕,去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洗了個手。
回教室沒一會兒,林清曉從食堂回來了,手里拎著給夏漓帶的一碗炒面。
夏漓道謝。
林清曉在夏漓同桌的位置上坐下,一邊喝著明酸一邊說,“你剛剛去值日了沒看見,二十班來了個特別帥的男生。”
夏漓掰開一次筷子的作停了下,“我剛剛上來的時候,聽見陶詩悅他們好像在討論。好像跟那個男生是認識的。”
林清曉說:“那不得抓機會顯擺。”
這時候走進來三個生,也正興地聊著同樣話題。
有個生說:“聽說人還沒走,在辦公樓那邊。”
“要不去看看?”
“不了吧,好刻意啊。”
“到底有多帥啊?比沈楊還帥?”
“沈楊跟他比也就一般般。”
在們的談中,夏漓知道了更多細節。
男生下午最后一節課快下課時來的,主要是來放書。
他進教室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倒是陶詩悅,主了他的名字,但他的反應很冷淡。
之后一下課,男生就走了,再被人見就是在辦公樓那兒。
夏漓有種奇妙的覺。
后來2013年火了一首《董小姐》的歌,歌詞說“你才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同學”。
夏漓卻就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同學”。
溫和,乖巧,按部就班,從不逾矩。
而此時此刻,卻離一個故事那麼近。
有種沖,想向世界宣告,你們說的這個人,曾經借我的耳機聽了兩小時的歌。
可是不行。
一定有人質疑真實。
那真的發生過嗎,自己都有些懷疑。
如果那時候,勇敢問了他的名字就好了。
知道了名字,他就似乎不再像是在車里做的一頁白日夢。
夏漓問林清曉:“他什麼?”
“晏斯時。”
“怎麼寫?”
林清曉拿過的筆和草稿紙。
晏斯時。
海晏河清,我喜我生,獨丁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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