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連江夜吳，平明送客楚山孤。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早年先生買下的院子，偶爾來幾次。門邊這字兒，是先生親自刻上去的。先生在京城宅院很多，獨此。能送給姑娘，可見姑娘深得先生之心。”

傍晚，馬車往冰心居去。

元福口中的先生，也在馬車上。

以至于，這話讓楚辭到有些難為，只好轉連連道謝，“多謝……先生全，不知先生如何稱呼？來日道謝，也好找您。”

“……就，先生吧。”

男人遲疑了一瞬，答。

頓了頓，又道，“你也不必尋我，你開的藥，藥效甚好。吃完了，我自會來。”

“好。”

楚辭知道人家不想說，便也不多問，又想著自己遭逢大難，若非萍水相逢這人，竟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不由心如刀絞。

一低頭，眼淚又落了下來。

先生見狀凝眉，遲疑抬手，輕輕攏了后背拍了拍，又道，“獨居多有不便……往后，銀、影月、麒麟、墨四人跟著你。此四人，雖是我侍從，但往后，便奉你為主。”

溫厚的手掌，敦切的關懷，聽得楚辭心頭酸難當，又想著自己往后孤單無依，便也沒矯，應了，“那往后先生若有傷病，楚辭……義不容辭。”

“嗯。”

男人收了手，點頭。

馬車里沉默了一會兒。

他突然襲擊，“你……那麼喜歡蕭燁？”

“……”楚辭低頭，不敢說喜歡，眼淚先掉了下來。

一廂愿，僅此而已。

爹娘都如此待，那可憐的一點兒自信，已經全數被擊碎。

不了。

那樣的自信，往后都不會再有了。

搖搖頭。

男人頓了頓，又問，“你和玄醫谷什麼關系？”

楚辭一愣，抬頭，“平襄侯府就是玄醫谷后代，這麼算起來，我……也算是玄醫谷的后代吧？”

男人聞言，卻搖了搖頭，“平襄侯的醫，不配。”

短短兩個字，仿佛一下子把平襄侯府打了塵埃，語氣不算囂張，甚至是很平和。

可就是給人一種，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覺。

楚辭愕然，心道，這人怎麼翻臉不認人？

才救了他。

說著眼淚又差點落下來，蒼天讓遇到的，這都是些什麼人？

誰知，他又道，“倒是你，醫不錯。”

楚辭：“……”

想說什麼，看向他，卻發現他已經陷了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到了岔路口，他道，“讓元福帶你去吧，我還有些事。改日再見。”

“好！”

楚辭點頭，下車和元福走路過去。

“傷口疼嗎？”元福問，“前頭很快要到了，你堅持一下。”

“吃了藥，已經……好多了。”楚辭搖頭，昨夜打的86號生命藥水藥效可以持續三天，剛剛在侯府外面的傷，已經好了。

除了上跡斑斑，倒也無礙。

元福有些心疼地看著，道，“我們家先生人很好的，你有事……可以告訴侍衛找他。”說著，招呼后四人，“你們過來，見過你們主子。”

楚辭停下來，朝幾人出禮貌的微笑。

“銀/影月/麒麟/墨拜見主子！”四人上前，整齊劃一。

銀和影月都是姑娘。

但和一般的姑娘家相比，上多了幾分凌厲和斂，似乎不是很說話。

墨和麒麟是兩個男侍衛，一眼看上去就是練武的，高大拔，看著很有安全。

楚辭朝著他們笑，“往后請多關照，我會努力賺錢，爭取早日給你們發月銀。”

元福笑著道，“月銀的事，姑娘不必心了。先生那邊，自然會給他們發。”

“先生的是先生的，我的是我的。”楚辭眼眶又有些紅，“如今我……無家可歸，各位便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四人聽得有些心酸。

銀安說，“我們四人，往后便和主子，是一的了。”

雖然是才見面的陌生人，還是讓如今這境況的楚辭覺到了一些溫暖。

深吸了一口氣。

盡量把心酸下去。

元福把房契遞給，“這個姑娘收好，冰心居，往后就是姑娘獨有了。和先生也沒關系。”

“也好，往后我把錢還給他。”

楚辭道。

元福笑了笑，沒多說。

楚辭正要問什麼，結果一抬頭，冷不丁看到一對悉的影，登時僵在了當場。

對面珍寶閣的門口，蕭燁擁著楚寧，兩人正低低的說著什麼，看上去郎妾意好不膩味。

也不知道楚寧說了句什麼，蕭燁朝著笑了一下。

那眼神一片寵溺，完全看不出來毫的難過，就好像昨天慘死那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給一種時空錯位一般的覺。

怎麼這樣？

楚辭一僵。

幾乎本能的，就走了過去。

正要喊蕭燁，結果卻見蕭燁轉，抱住了楚寧。大庭廣眾之下，他竟然一低頭，在楚寧額頭親了一下。

“嚶嚀，王爺你別，這麼多人看著呢！”

楚寧紅著臉，嗔了一句。

男人了的鼻子，“本王就要所有人都看到，你才是本王最的人！”

什麼？

楚辭心頭好像被刺了一刀，一下子僵在原地。

他剛剛說什麼？

楚寧才是他最的人，那呢？

又是誰？

之前那些甜言語，全都是騙的嗎？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啊！

做錯了什麼，他要這麼對？

而就是一恍神的瞬間，蕭燁松開楚寧進了珍寶閣。

而楚寧朝著走了過來，臉上收斂，只剩下寒意與憤怒，直截了當道，“多錢，可以讓你滾出京城？”

才嫁過去不到一天，的臉上，就帶上了一種獨屬于逍王妃的傲慢和居高臨下。

就仿佛，楚辭只是腳下一只螞蟻一樣。

是啊，逍王是皇上最喜歡的皇子，五歲封王賜逍王府，手握重兵得天獨厚，就是逍王府一條狗，都能在京城橫著走，何況是逍王妃了！

楚辭心頭竄起一道諷刺，直勾勾盯著楚寧，恨意與怒意涌上眼眶，嗓子都啞了，“楚寧，這不是你家！”

恨！

無與倫比的恨！

曾經有多寵這個妹妹，如今就有多想要死！

盯著楚寧的眼神，像是兩把刀子一樣。

這眼神，刺得楚寧有些心虛發怵，但又一想楚辭已經被毀尸滅跡，又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