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隋的原籍在雒都，父母親早逝后便葬在那邊。此番遷居錦縣，并未在建晟侯府里建造宗祠。遂在年關之際，兩個常隨只幫他朝雒都的方向燒了些紙錢。

那些紙錢里不僅有隋父母親的，還有元靖帝后的份兒。雖是暗暗所為，也代表了隋的心。

去燒紙錢那日，水生追問過染，問要不要捎上家二老。

名義上的爹是個恣意取樂、心狠手辣的主兒。從太醫院里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太醫變曹太后庶妹的丈夫，至此攀附在曹氏一族門下，算是一個有點手腕的人。

翻了的父沒有對發妻“恩戴德”，不然哪還有小炮灰生母什麼事

關于這塊的故事背景，原文代的并不詳盡。染不清楚那到底是個怎樣的故事，只知道小炮灰在家過活的非常不好。

染搔了搔發髻，很想裝出對那對兒父母親的追思之。但了半日的眼淚，愣是沒有功。索稱罷，只道有機會回雒都再去墳前祭拜。

這事就算翻過篇。早在元旦之前，眾人就把零碎的瑣事都做全了，目的就是要在年節里歇上一歇，好為即將到來的春天做準備。

其實除去碳火匱乏、久不見葷腥，他們的日子過得還算湊合。

染替隋取來干凈的里，它式樣尚佳，料子不錯，就是有點泛舊了。把里平鋪在床榻上，戲笑道“過年沒能換上新裳，可是委屈了侯爺”

從庭院里遛彎回來，隋就倚在案幾邊看書。那幾本破兵書被他翻來覆去看了不知多遍，他已能倒背如流，心下真有些不耐煩。

可別的書籍他還看不進去，除了看書其他的事又做不了。

隋想泥塑，弄點敵我雙方的小泥人擺擺戰啥的。對不起，沒門兒染已把小刀子、小銼子、小剪子通通沒收起來。

隋想做個沙盤，堆個假山挖個戰壕，模擬一下錦縣周邊的環境。對不起，還是沒門兒染連小木、小石子之類的東西也給藏了起來。

隋搶不過，一點轍沒有，轉頭拿筆勾勒起地形圖。以為這回染逮不出什麼，哪想染直接把硯臺奪了去。覺得這玩意兒敲一下腦袋也能死，對隋來說還是個危險。

就這麼著，東正房里的什，一點一點都被搬到對面的西正房里去。對此，隋敢怒不敢言。

因為金生水生早完全“倒戈”到染那頭，加上隋那個小大人，天天兒在他面前講大道理，一套跟著一套，讓他總有種錯覺，隋是爹，他自己是兒子。

他們都怕他再去尋死，所以無所不用其極。隋很理解亦很。但他心里明白，他只是沒有下定最后的決心。不然死對他來說不是特別難，至比活著容易。

隋放下快被翻爛的兵書，拭了拭劍眉，道“有的穿就很好。”說罷，自顧推著椅來至床邊。

染撈起他一只胳膊，讓他借力站起來，再慢慢挪回到床榻上。隋已接自己這脆弱的樣子，一覽無余地暴在染眼前。縱有多面想去維護，到最后都被這殘忍的現實給打敗。

染沒有看到他在馬背上馳騁沙場的一面，卻看到他殘了雙不能自理的一面。

風無限和狼狽不堪之間的距離就是萬丈懸崖。

坐在床榻邊，低垂眼眸替他解開帶。隋張地滾了滾頭，將側的被子拉蓋過來，“夫人，我自己來吧。”

染頓了頓，笑說“好啊，不過你等等吧。”指向床邊的面盆，“金生水生今日高興喝得有點多，還拉著我們蕓兒和大在花廳里玩兒呢，就別折騰他們進來幫你沐浴了。”

染起走到面盆旁，在溫熱的水中絞了把長巾，“總歸是新的一年，你不子要不這個你也自己來”

“有勞，我自己來。”隋的耳熱得發燙，他手接過那還冒熱氣的長巾。

染眨了眨眼睛，“噗嗤”一聲笑出來，“你穿著服怎麼還是又想讓我出去”

“我，我”他覺得自己又被染給戲弄了，收斂甚久的暴脾氣到底沒忍住，“你來，本侯爺要你伺候”

“你怎麼又生氣了你到底在氣什麼啊”染靠近他，兩手揪住他的襟兒往兩邊一扯，寬闊且白皙的肩頭已了出來。

隋故作鎮定，制著抖的聲線“快點。”

聞言，染毫不留地將他的里褪下去。他白皙是因長久不見所致，但這牙白的并不能掩蓋住上的那些傷疤。前，背后，四肢，除了那張臉以外，子就沒有幾塊好地方。

染第一次見到時震半天，如今再看見已平和許多，就是多了個習慣，隨便逮住一就問他是怎麼弄的、在哪次戰役中，當時是個什麼樣的形。

隋嫌啰嗦懶得說，只搪塞早已忘卻。染不以為然，換傷疤繼續問，直到把隋問得不耐煩，才隨便扯些無關痛的話打發。

今夜依然如此，指著他肋下的一傷疤問“這塊是怎麼弄的我瞧著扎進去深的。”

隋斂眸，用余瞥了瞥染所指之，掀道“這是槍傷，對方用的雙鉤槍，直接將我的鎧甲穿。”

“這得多大的力氣”染倒吸一口涼氣，轉又去絞一把長巾回來，“不涼吧”

隋早起了皮疙瘩，汗倒立，口里卻逞強說“不涼。”

見染過那肋下的傷疤時很是小心，忽地破笑說道“早就不疼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他沉浸在某種記憶里，“他是很厲害的對手。”

“是西祁人”

“是西祁當今的大汗，秦穆。”

“秦穆”

染快速轉腦子，那秦穆殺戮，北黎和西祁多次戰，多數都是由他挑起的。他早年被遣送到雒都當了質子，是最無繼承西祁的王子。后來機緣之下重返西祁，聯合母族等多方勢力打敗一干兄長，終于坐到了西祁大汗的位置上。

西祁國部族、派系眾多，秦穆卻在極短的時間把他們凝聚到一起。之后就走上了擴張領土的道路，周邊小國對其無不俯首稱臣，最終他把目對準到北黎這塊“大象”上。

“對，秦穆。你在雒都見過他麼”隋問道，“他二十五六歲，在雒都當質子的時候常游走在皇宮里外。”

“侯爺真能抬舉我，我進宮的次數屈指可數，連去曹家的次數都能數得過來。”染擲下長巾，回拿過干凈的里替隋套上。

隋僵的子終于松點，他以為到此就算結束。然染抬手就把蓋在他上的被子給揭開，裝得一本正經道“侯爺年時常與秦穆相”

隋按著里的下擺，不停地往袒的大上遮蓋，“我與他只見過幾面”他呼吸急促，語氣惡狠狠的。

其實染只是表面上淡定罷了，心里也很慌張。但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兒，平日里幫隋洗澡什麼的都是水生他們親力親為。不過是偶爾幫幫忙，再說沒有“男授不親”的想法，沒必要裝得太矜持、太做作。

好吧，染承認，很喜歡撥隋。

因為隋長得真好看。

又因為他良心發現，對待染的態度沒有以前那麼惡劣了。導致他每次想發脾氣的時候總要極力克制自己，那副不得不忍染的模樣，實在太有趣。

啊~這該死的低級趣味。

“你喊什麼喊”染白了他一眼，“那秦穆到最后不還是被你打得四逃竄現如今躲進大漠深不敢出來了吧”

“夠了，染，夠了。”隋手覆蓋在的手背上，“到此吧，到此”

染拿另一只手按了按他的膝蓋，低眉問“現在還疼麼”

“不疼。”

“真的”

“晚上的時候有點疼。”

染將兩手都收了回來，替他把被子重新蓋好，“你總是睡不好，因為晚上疼得厲害。不僅疼，渾都跟著疼。”

隋垂下眸不回應，染笑意忽深，道“待開春給你換個方子，下幾味猛藥。”

“沒用的。”

“你只要不再倒掉，就一定有用。”

“是你父親教你的醫”

染想了想，答道“算是吧，我學的，是個半吊子。你怕不怕”

“怕什麼橫豎是一副不中用的子，給你使喚好了。”隋憫笑自己，但不知怎麼耳又躥紅起來。

染已在隨空間里研究了好久，起初沒敢給隋用藥，是因為對隋的狀況了解不夠徹，而且本對醫理一竅不通。是在靈泉的幫助下，才慢慢懂了些基本常識。

隨著對隋的照顧越來越深，染心里已有數該怎麼對癥下藥。不敢保證讓隋重新站起來，但管怎麼讓他離椅總可以吧

“哎，侯爺，我一直想問你呢，你覺得府邸后面那片地上種點什麼好呢”

隋側目眈著，被染上散發出的那灑勁兒所吸引，為什麼總能這麼樂觀為什麼總覺得前面還有希

染，你到底是個什麼人他心里茫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