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佳人鼓著臉回到自己院子,嘭一聲就將緞子扔在了地上。
蕓姨娘聽到聲音,放下手裏的針線,過來問:“今兒怎麽了?怎麽摔東西?”
“還不是因為慕伊人,太氣人了!”慕佳人說著,直接哭了起來。
蕓姨娘一看兒哭,心疼不已,趕坐下哄:“好了好了,到底怎麽回事?欺負你了?”
慕佳人委屈就在這裏,要說伊人欺負了吧?似乎沒有,甚至還送了一匹緞子給。可要說沒欺負吧?對的態度,也實在太傷人了些。又想到剛才那一副瘋癲的樣子,可真是又生氣又害怕。
蕓姨娘問了好一會,才聽慕佳人不不願地說:“笑話我沒穿過容繡坊的料子,還給了一匹灰的料子來辱我。”
“怎麽能這樣!”蕓姨娘心疼地摟著兒,說:“你可是親妹妹呀,怎麽能這麽對你。”
對於慕伊人的做派,蕓姨娘是生氣的很,但人家是嫡長,自己就算生氣,也拿沒辦法。況且家裏對慕伊人看重的很,即便他去老爺跟前吹枕邊風,也吹不出個什麽來。
母兩人抱在一起哀歎一會,慕佳人忽然小聲對蕓姨娘說:“娘,我覺得大姐姐瘋了,剛才在屋裏時,一會傻愣愣的,一會又又哭又笑,可嚇人了。”
“真的?難怪這些日子總躲著不見人呢!”蕓姨娘說著,忽然快意道:“活該!誰讓欺負我兒了,就那脾氣,難怪玄家不要。在汴京丟盡了臉麵,如今回來,還害得家裏被人恥笑,也就是老爺了,心仁慈,連說都沒說一句。”
以前他們都以為伊人會嫁玄家做媳婦呢,那時候們每到逢年過節,都想方設法送東西進京,就為了能想起家裏的親戚姐妹。可惜費心費力討好了這麽多年,卻沒想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僅沒得著玄家這門好親戚,連自家臉麵都丟盡了。哎,可惜了這些年做的繡花鞋跟新裳了。
蕓姨娘一邊可惜慕伊人沒能嫁玄家,讓自己的兒提高價,一邊又幸災樂禍,為慕伊人被玄家厭棄而暗暗高興。
慕佳人心裏卻在想華家的事。
伊人兩歲就被帶去汴京了,那時候還小,不記事,跟這個傳說中的姐姐連麵都沒照過,自然也犯不上記恨或者嫉妒。
原本以為能嫁玄家,自己的親事,與弟弟的仕途,都會在玄家的幫扶之下順利一些。所以從前,還是存心跟好的,盡管他們一個在汴京,一個在贇都,本連麵都見不上。
可自從慕伊人回來,事就變了樣了。
慕家在贇都不好不壞,雖算不上什麽說一不二的強族,但有慕伊人跟玄家的關係在,在同樣世家裏頭,知名度也算很高的。
汴京玄家,那是多人想要搭上關係的人家,贇都這裏的世家自然也舍不得放棄這個機會。
慕家長房隻有二,除了慕伊人之外,就是庶出的慕佳人。
家裏老太太早就預見了以後家中孩的重要,便一早就將慕佳人帶到邊,親自教養,也好提一提的份,免得說親時被挑剔是小婦養的。
慕佳人本也聰慧,自然明白自己的前程必然不錯,所以難免的,心氣兒就高了一些。
可到底是個年純真的孩子,在與華家大公子的幾次偶遇之後,自然而然就了心。
華家有心場,這些年族中也有子弟在朝為,可惜贇都離汴京畢竟太遠,且華家相比京城各世家,基到底淺薄。沒有名師教導,又沒有大世族提拔,想要更進一步,十分艱難。
若與慕家聯姻,能玄家大公子的連襟,況可就不同了。
因此慕佳人雖是庶,但一來是慕伊人眼下唯一的同父妹妹,二來又是老太太跟前教養的,嫁與華家做媳婦,也擔當得起。
華家打得這個算盤,慕佳人心裏多也清楚,心中又慕華公子,自然期兩家能夠結為親戚。
一切本來好好的,華公子甚至也對表示出了好。
然而等他們得知,慕伊人忽然回來之後,他們的態度立刻變了。
原先說要結親的事,突然被擱置了。
心急不已,打聽了許久才知道華家已經改了主意,如今慕伊人回來了,與其拐個彎兒娶這個沒什麽背景的庶,還不如直接娶慕伊人本尊。
慕佳人得知這個消息,幾乎氣得背過去。
可能有什麽辦法?
華家從前又沒有挑明說要娶自己,自己一個閨閣中的孩子,難不還能去找華家公子算賬?
除了自己咽下這口氣,還能做什麽?
可這口氣,卻到底也是咽不下去的。
尤其每次見到慕伊人時,瞧個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
明明華家都已經試探過老太太,想要向提親了,而卻傻傻愣愣,日日為了遠在汴京那個負心漢傷心流淚。
自己在乎的人,被另一個人棄之如履,這種覺簡直無法形容。
慕佳人每次瞧見伊人,都恨不得上前給兩掌,讓別哭了別為了個拋棄的男人犯傻,應當回過頭來瞧瞧,未來的夫君華公子,是多麽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一表人才。
可惜不行,慕伊人邊有兩個可厲害的老婆子,置起人來毫不手,怕自己對伊人手,不到老太太教訓,就要被邊的嬤嬤打個半死。
所以到最後,隻能自己跟自己生氣。
另一邊,伊人在詢問了綠意跟兩位嬤嬤,又仔細地回想了前世經曆之後,終於確定了自己現在的位置跟境。
目前剛剛因為玄黎另娶他人而傷心地從汴京回到贇都,因為傷心太過,回來之後日日躲在屋裏不曾出門。
而家裏正準備給說親,其中最可能的人選,就是華家某一位公子。
伊人眼下已經十六歲了,這些年紀的孩,就算不婚,也早已經定下婚約。隻因為與玄黎的事,耽擱了這麽多年,嫁玄黎沒嫁,婚事也沒定下來,家裏不想耽擱,所以已經開始結親人選。
這些消息都是們私下打探來的,綠意怕生氣,還小心勸:“男大當婚,大當嫁,原也是常事。不過姑娘若實在不喜歡,也可以跟老爺商量商量,想來家裏也不會為難姑娘的。”
綠意是伊人的丫環,自四五歲就跟在邊,後來又跟著在玄家生活,對與玄黎的事,知道的再清楚不過。
覺得,眼下自家姑娘還沒轉過彎兒來,這麽著急定下婚事,實在有些倉促。不過若是自家姑娘不樂意,想來慕家也不會強求,畢竟姑娘雖沒有嫁玄家,但大公子對自家姑娘的態度在那裏,斷然不會讓人為難了自家姑娘的。
到底是在玄家生活的時間太久,綠意早就習慣了管玄黎稱作大公子,慕家在心中,反而像個外人。
雖不明白為何大公子會忽然辜負自家姑娘,但他們離開汴京時,大公子親自送他們到城門口,一遍一遍叮囑,若有什麽事,必要立刻寫信告知。可見大公子與自家姑娘的分,並不是一般二般的。
卻不知道,對伊人來說,再如何慕一個人,也是有自尊的。
既然已經被放棄,又何必與人牽扯不清?
因著極度的自尊心與自卑心,哪怕再難,也不想向他手。
這麽說也不準確,其實前世也放下自尊去求過一回,那次真的是到了生死關頭,千方百計才寄出信求他救命。
可惜最後並沒有等來他,那之後,便再也沒有試圖求救過了。
今生,自然也不會了。
因為已經不是前世那個披著他給的虛榮偽裝高傲的小孩,磨難使人長,十年的艱苦折磨,讓早就學會該如何算計得失,如何保護自己。
已經不需要一個高雅華的貴公子,來完善的人生。
“聽說那位華公子也是一表人才,隻是……”綠意小心翼翼地看了伊人一眼,道:“隻是我聽說,華家從前似乎有意二姑娘,二姑娘與那華家公子,也是來往頗深。若姑娘您真的與他訂了親,不知道二姑娘會不會……”
“與華家定親?老太太已經答應了?”
“說是話已經放出去了,若華家來人提親,恐怕十有八九……這事兒就要了。”
伊人新心不在焉地笑笑,說:“不用擔心,妹妹看上的人,我怎麽會與之相爭。”
“可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老太太若一心一意……”
“不會的,你放心吧。”
綠意聽說的那麽堅定,以為兩家的親事不了。誰知道沒過多久,華家就來提親了,而老太太跟綠意猜測的一樣,在華家的人上門三回之後,就點了頭把事定了下來。
慕家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已經在開始請高僧推算吉日,二姑娘在兩家正式定親的第二天,便得了頭痛的病,每日出了給老太太請安,便再也不出門。
觀慕伊人這個準新娘,反而本不把這事兒放在眼裏,每日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拿首飾兌銀子。像個窮了幾百年,了幾輩子的老窮汗一般,弄了許多箱子來堆放錢財跟食。
就連睡覺的雕花木床上,也弄了個小盒子,裏頭擱了滿滿一匣子點心,夜夜睡覺都抱在懷裏。
至於華家的親事?
還是那句話,兩家不了。
綠意以為自家姑娘魔障了,但實在看不出自家姑娘對這門親事的態度,且父母之不可違,姑娘且毫不辦法呢,自己一個下人,也說不得什麽。
又想到那華家公子,好歹也是個青年才俊,自家姑娘嫁過去,也不算太委屈。這樣想著,便安下心來,開始替自家姑娘繡嫁。
誰知嫁料子才裁出來,花都還沒繡起兩朵呢,就真應了慕伊人的話,華家忽然來人:說要退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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