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周氏是雙子，也更老太君寵，凡是有好東西頭面金釵，都先往倚蘭院送，等那邊挑完了，再送到各院去。

落梅為此還有些忿忿不平，明著姑娘這邊才是嫡系，可是老太君卻偏寵庶出的院子。

就算是懷了孕，可也依舊只是個妾室，老太君這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姑娘，要我說，老太太此舉實為欠妥。」落梅還在旁抱怨，替自家姑娘與夫人不平。

「不妥？有什麼不妥？」

楚玉冷笑，整理了髮：「不要忘了，周姨娘在宮裏可有位姐姐當貴妃，拋去祖母對鎮南侯夫人的友之，祖母也不會虧待了周氏。」

提及這裏，落梅冷聲不語。

確實，若不是因著周貴妃的關係，鎮南侯夫人也不會多番讓祖母好生看待周氏。

不若，鎮南侯夫人怎會對周氏這庶多番提攜？

「罷了，你這丫頭不要去思慮太多。」

楚玉凝眉道：「東西都帶上了麼？」

「都帶上了。」

說罷，楚玉這才領著落梅往慈安院去。

邁過蘭花穹門，目便是四方園子。

楚玉進了裏屋便瞧各房夫人都恭敬候著，舒氏正侍奉老太君更凈面。

不過盞查時辰，老太君才由楚黛蕓攙扶出來。

各房夫人請過安后，老太君無非就是讓周氏要好好養胎之類的話，其餘人都晾在一旁，瞧著真是捧在心尖上。

好不容易等老太君談笑完，楚玉這才找到了開口的機會。

「這十月是碩果收的日子，昨日我去余府探余姐姐時，見街上多有賣棠棣的，一時饞不甚多買了許多，今日藉著祖母這裏請安的機會，正好也讓祖母和諸位伯母和姐姐妹妹嘗嘗鮮。」

說著，便讓落梅把洗凈的果子呈了上來，從老太君那裏依座次各分了一小盤。

老太君正想出言阻止，誰曾想周氏毫不在意的竟一下吃了好幾顆棠棣，老太君一時啞言，最終雖沒說什麼，可是這心裏卻漸漸的有了幾分疑心。

楚黛蕓見狀，想要阻止周氏也遲了，只能悻悻地收回了手，暗自祈禱再沒別的人發現。

楚玉看著這一幕，角浮上一冷笑，狐貍尾，終於出來了。

一回倚蘭院，楚黛蕓便綳不住了，直接把周氏拉到了房裏：「阿娘，你怎能如此不小心，難道你不知孕婦不能吃棠棣麼？剛才祖母可是把你那一幕看得真真切切，這要是懷疑起來，我們可該怎麼辦？」

周氏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不由得驚慌起來：「那你方才怎麼不提醒我？」

「我是想阻止你的，可是你……」楚黛蕓說不下去了。

周氏卻很快冷靜下來，目逐漸變得異常狠戾，「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下去了，必須儘早想個法子，把這個莫須有的孩子用個順理章的辦法除去。」

翌日辰時，周氏便領著楚黛蕓去了槿蘭院請安，往日周氏都是做做樣子，不然就是使各種由頭推不來，今天卻來得格外的早。

蘇氏想著周氏有孕，自是不能虧待，傳了丫鬟進來侍奉更。

沒想，才踏進正堂便傳來尖酸聲：「就算是出低賤又如何，只要有了主母的命，任憑他人是侯門貴還是懷有孕，不一樣還是將人踩在腳下，想怎麼刻薄就怎麼刻薄。」

蘇氏聞言，勉強勾起笑道：「讓妹妹久等了，未想妹妹今日來這麼早。」

周氏卻並不領，直接甩起了臉：「我哪裏敢怪姐姐？」

「夫人，你這裏茶都涼了，姨娘自有孕后就不飲冷茶，煩請換一盅來。」

楚黛蕓還是一如既往恭敬。蘇氏擺手，支使丫鬟去沏茶。

周氏這才做罷，倚在檀木椅子上接過茶水，緩緩輕啜。

不過才吃一口后，便看周氏臉煞白，捂著肚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雪白的裳被染紅，楚黛蕓見狀連忙大道：「來人，快來人啊，周姨娘流產了！」

慈安院裏，老太君正窩在金塌上假寐。

婆子倉促進來，又瞧老太君正睡著，立馬遞給桂嬤嬤眼。

桂嬤嬤遲疑掃過老太君邁步出來，婆子立馬將槿蘭院發生的事全權告知。

桂嬤嬤當場臉一冷，「發生這麼大的事，怎不早些稟報！」

說罷，桂嬤嬤匆匆進去。

不一會，裏屋便傳來震怒聲，老太君臉威嚴直往槿蘭院去。

楚黛蕓便撲通一聲跪到了老太君面前：「祖母，你要為我阿娘做主啊，都是因為喝了夫人的茶，阿娘才會流產的，祖母！」

老太君氣得橫眉怒目，差點沒有站穩腳跟，還是桂嬤嬤及時扶住，才穩住了形。

「來人，把這個為婦不仁的毒婦給我拖出去，杖責三十！」老太君一掌拍在了檀木桌上，嚇得四方的人都不了。

「老太君，夫人本就子骨虛，怕是不起……」

「不起又怎麼了，難道我那苦命的未出世的孫子就得起了？」

老太君毫不為所。

「我楚家也不知是造了什麼孽，娶了一個這樣的毒婦做主母，兩三個月的胎兒啊，你這毒婦怎麼下得了手？」

蘇淺月渾一震，忙跪了下來：「母親，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從未想過要害死妹妹肚子裏的孩子，我也不知為何……」

「難不是自己害自己不的？如今人證證俱在，你還想狡辯？」

事到如今，老太君是怎麼也不肯信蘇氏半個字了。

當初本就不喜這蘇氏，出低微不說，進門十幾年，也就生了個兒。

現在還做出這等事來，簡直是喪盡天良！

蘇淺月現在是有口說不清，怎知周氏吃了茶后肚子裏三個月的胎兒就這麼沒了？

有幾個丫鬟婆子提著棒子就就進來了，老太君旁的嬤嬤怒道：「拖出去打，別髒了老太君的眼。」

「住手！」

一聲斷喝止住了正準備手的丫鬟婆子，楚玉急切的沖了進來將蘇淺月護在後，呵斥著周圍的下人：「你們這些瞎眼的奴才，竟敢如此對待三夫人！」

「三丫頭，你又想幹什麼？」老太君神嚴肅，並未因為楚玉的前來就生了放過蘇淺月的心思。

「祖母，難道你就真的斷定是我母親害了周姨娘？」楚玉毫不畏懼地看著老太君。

「三姐姐，我阿娘就是喝過夫人屋裏的茶才落了胎，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難不還有假？」

楚黛蕓哭道：「是我阿娘命苦，好不容易有了弟弟，還要遭人暗算……」

楚玉卻並不理會楚黛蕓的話，「好，既然如此，那祖母不如給我一盞茶的時間，我定能證明母親的清白。

若我不能，祖母到時候再置也不遲。」

「玉兒，你這是做什麼？」

蘇淺月焦急道：「聽母親的話，快回去。不過三十板子而已，母親挨得住。」

一個小丫頭，能查出什麼真相來？

到時候要是老太君遷怒到上，那才是得不償失。

楚玉卻並不準備退，直直地看著老太君，彷彿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