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己的招攬被趙亨義無的拒絕,但宋應安依然選擇在榆樹灣住了下來。
宋應安這次來當縣的別院小住本就是為了散心,至于住在哪里,反倒不是那麼重要。
榆樹灣的條件極差,不過為當伯,宋應安自然可以派人送來生活起居的用度。
況且宋應安為軍中將領,在玄字營時也是以作則,生活方面并沒有其他紈绔那麼貴。
對于趙亨義,宋應安起初覺得高深莫測,接著又覺得學究天人,然后又覺得通曉世事,最后只剩下有趣這個固定的印象。
在宋應安看來,兩世為人有著平等思想的趙亨義行事做派自有一番氣度,和世人眼中那些所謂有本事的學究、工匠有著本質的不同!
極為難得的是,趙亨義的年紀并不大,甚至比自己還小幾歲,按照宋應安打聽到的消息,趙亨義并未接過這個時代的高深教育,有如此能力和見識,只能說明奇才乃是天授!
倒是宋應安的到來,給趙亨義提供了實實在在的好。
首先是獵殺獨眼黑風的好,有當伯作保,當縣里數額巨大的懸賞實實在在地落到了趙亨義的手中,足足有三百兩!
另外獨眼黑風這堪比洪荒猛的巨熊上都是寶,除了熊皮、熊膽被宋應安提前預定,剩下的熊掌、熊骨也在縣城里引起了一番哄搶,又收獲了二百多兩銀子!
零零總總五百多兩的收益,趙亨義給王大虎王二虎和吳老六分了九十兩,再多這三人都堅決不要,又給幫忙的村民們分了幾十兩,一通作下來,趙亨義手里,最后竟然還剩下四百三十兩銀子!
榆樹灣所有人家都跟著沾,大塊的熊被分割,炊煙升起時,整個村子都是濃濃的香。
其次,趙亨義如愿以償地從宋應安上獲得了另外一項好,他鼓宋應安派人收購榆樹灣的布匹,然后直接運去江陵府販賣,功避開了當初梁家迫害苗家的患!
在苗小玉眼中,為江陵府有數的大布商等梁家就是一個龐然大,隨著一架架新型織布機被自己的夫君組裝,投到紡織作坊的生產之中,苗小玉心實際上是十分恐懼的。
苗小玉生怕苗家曾經遭遇過的一切,再次降臨到自己和夫君的頭上,如今有了宋應安這個當伯背書,便是在給梁家三個膽子,恐怕他們也不敢覬覦趙亨義手中的技!
原本趙亨義是打算邀請宋應安的,畢竟實實在在的利益才是將地位懸殊的兩人捆綁在一起的保障。
可宋應安無論如何也不答應,趙亨義只得作罷。
只不過趙亨義轉過頭,就把打造手弩的技和盤托出,包括如何改造火爐,打鐵時添加何種礦,全都說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無法預料到新型織布機的使用能夠帶來究竟何等巨大利益的宋應安,真真正正迫切需要的,正是打鐵的技!
這場算不上易的往來之中,最為失落的就是趙亨義的徒弟張大牛了。
這個憨厚的漢子,死心眼的認為是自己的能力不足,打造太慢,這才讓師父不得已,將自家獨門的絕學傳授給了外人,哪怕這個外人是當伯也不行!
出生勛貴之家,自小錦玉食,年名之后憑借軍功獲得開國縣伯爵位的宋應安,眼中并沒有這些實實在在的利益,或者說眼下他就不在意這些蠅頭小利。
宋應安所看重的,是趙亨義這個人。
如今的天氣已經十分溫暖,便是榆樹灣里普通人家的草房也不會覺得寒冷,宋應安帶著一眾親衛租了幾間民房住下,整日里拉著趙亨義談天說地,只覺心中的淤氣慢慢消散。
到了最后,份懸殊的兩個人,竟然有幾分大學死黨的味道。
這對宋應安來說是一種十分新奇的驗,為勛貴,他自小接的要麼是下人奴仆,面對他時一味的阿諛奉承討好;要麼是份相當的紈绔,人人只知道尋歡作樂,相時仿佛也帶著厚厚的面。
唯獨在趙亨義這里,宋應安難得的覺到了友誼這種東西的存在,或許這就是書本里說的知己吧。
而趙亨義對宋應安這位勛貴將領的看法,也在慢慢轉變。
雖然這位自小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伯爺上有著這個時代特有的局限,可趙亨義不得不承認,相比他印象中那種呆板的貴族紈绔們,宋應安鮮活得多,也沒有那種拒人千里的架子。
兩人的友急速升溫,甚至為了和趙亨義能夠聊天,宋應安拉著他抵足而眠,引得悉自家伯爺脾氣的一眾親衛嘖嘖稱奇!
在榆樹灣所有人眼中,曾經的傻亨義顯然是攀上了高枝,有伯爺在,日后免不了飛黃騰達,為人上人中的一員!
出乎村民們的預料,趙亨義并沒有如他們想象中那樣,追隨伯爺徹底離開榆樹灣,反而利用剛剛到手的大筆銀錢,在村子里同時開工了幾項大工程,讓原本農閑時期找不到活計的勞力,變得捉襟見肘起來!
在趙亨義的認知之中,有了錢存起來并不是最好的選擇,有了宋應安這位伯爺當靠山,把手里的錢投資出去,轉變實實在在的產業才是自己最應該做的。
當初承諾村長以及一眾長輩的磚窯建了起來,同時利用自己上一世的知識,趙亨義還建了一座石灰窯,每日里榆樹灣的人都忙忙碌碌,有著做不完的活計,仿佛一夜之間,這個艱難的世道變得友善起來。
在趙亨義的規劃之中,紡織作坊是要逐步擴大規模的,新作坊必然要用磚瓦結構,未來也必然會為榆樹灣的一道風景。
有了充足的資金,老村長帶著人四收購鴨,養場也逐漸走正軌。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發生著變化,而在一旁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宋應安,突然明白了當初趙亨義站在蚯蚓池邊所說的那個道理。
天生萬自有用,這世界從不缺改變境遇的東西,缺的是發現這些東西的眼睛!
而能夠改變自己境遇的東西,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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