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莫不是們又要在打什麼鬼主意？」

顧雲聽輕嗤，道：「只是自尋死路罷了。說起來，大哥不在府中麼？」

「大爺昨日同麟侯世子喝酒，醉得糊塗，怕是還沒醒呢。」

「喊他起來，」顧雲聽笑了笑，分明臉上沒什麼，卻偏偏似鬼魅般妖異人，「今晚有人要演一場好戲，他若是不到場，怕是鎮不住那些跳腳的小人。」

在不玉石俱焚的前提下，顧雲聽還真沒有十足的把握。

「啊？」

小鸞一時愣住了。

大爺是三小姐的親哥哥，亦是們青芷居的救命符。不然，在這樣的深宅大院裏，單憑小鸞一個無權無勢的丫鬟，又哪裏能擋得住沈姨娘那些虎豹豺狼，保護三小姐平安長大？

只是三小姐年時因落水大病一場，醒來后變得癡傻怯懦，連自己的親哥哥都不認得了。因旁人都說顧府的大爺兇神惡煞又紈絝浪，所以也跟著眾人一起怕他、躲他，平日裏連名字都不敢提，更別說是主要請他來了！

看來小姐今日這一撞，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人雖了傷，可頭腦卻清醒了，不正是所謂的因禍得福麼！

「小姐說的好戲，與沈姨娘和四小姐有關麼？」

「正是，」顧雲聽並不掩飾，略微頷首，催促道，「所以才讓你將這些東西都收回去，免得節外生枝。」

「但是小姐這麼虛弱，不吃飯怎麼行呢？」

「我有分寸，倘若你實在放不下心，過了丑時再來就是了。」

顧雲聽用那雙漂亮得不似凡人的桃花眼夾了一下，狀似乖巧地保證。

小鸞猶豫了片刻，還是相信了的話，絮絮叨叨地又叮囑了幾句「保重」，才不不願地收拾了東西走了。

年久的木門被重新關上時，喑啞的「吱呀」聲傳顧雲聽的耳朵，驟然鬆了一口氣，越來越模糊的意識也隨之陷了無邊的黑暗。

正是晝短夜長的時節，自斜沒西山，至餘暉散盡、暗夜來臨，只是轉眼間的事。

人間被暮渲染，月幽微。

看守的婆子都已經睡下了，只有幾個值的家奴強打著神巡夜。

遠的梆子聲方敲了一聲，一道頎長的影敏捷地越過高牆，閃進了祠堂。他的影子被祠堂里的長明燈打在窗戶紙上，像放皮影戲似的。

「不要命麼？」

來人一夜行，銀的面遮著半張臉。他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幽幽低語。

先是了傷，又染了風寒，高燒不退，還穿得這樣單薄，這人怕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長？

可下一刻，這病得氣息微弱的卻睜開了雙眼，的嗓子啞得幾乎發不出完整的音節，卻仍無聲地笑道：「活是想活的，奈何他人不許。既然陸神醫來了，不如救人救到底？」

燒得厲害，雙頰卻仍舊十分蒼白，倒是眼眶通紅，眼角也染著緋，倒是半點都不辜負這雙眼睛。的眸子亮得出奇，熠熠華燦若星辰，又如堂上長明不滅的油燈，照得人心敞亮。

「你知道是我？」男人盯著的雙眼，有一瞬失神。他愣了愣，抬手取下面，出那張清俊儒雅的臉來，正是下午那位人稱江湖神醫的陸君庭。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剛摘下的面，笑道：「我還以為，戴這種東西真的能故弄玄虛。」

「有沒有面都一樣。」

萬事俱備，就只等這一陣東風，哪裏會有認不出來的道理？

陸君庭挑眉，道：「這麼說，你知道我會來，『醫仙』的玉佩果然是你拿的。」

「不錯，」顧雲聽笑得眉眼彎彎，極痛快地承認了，「沒有籌碼，又怎麼敢勞陸神醫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