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翀趁興而來，敗興而歸，此時心自是不用言喻。

蕭翀冷冷看著面前的陸挽棠，見如同氣小媳婦一樣，登時反倒沒了脾氣。

最後，他甚至忍不住笑了一下，覺得自己拿著這樣的陸挽棠本沒辦法。

要說為了別的事，他此時必是然大怒，半點不肯心的。

可這樣說出口，可憐的，倒人生不起氣來。

最後，蕭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說了句：「罷了，那就彈個曲子就是。」

聽這意思，竟也是不打算走了。

這也有些出乎了陸挽棠的意料。

所以還愣了一下，這才歡天喜地的去拿琵琶。

當然，這歡喜是故意做出來的。

可想著自己的「司音」又回到自己手裏，那假的歡喜也就變了真的歡喜。

真真假假的，蕭翀自然是分不清。

不過看著陸挽棠歡喜，他是滿意的。

故而心裏頭僅剩下那一點不痛快，也就煙消雲散了。

蕭翀簡單沐浴后，換了睡，便躺下了。

陸挽棠坐在床榻邊上，一邊彈琵琶，一邊輕聲的合著調子哼。

蕭翀眼皮慢慢就合上了，不多時沉沉睡去。

陸挽棠替他掖了被子，這才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魏葉一直都守在門邊，待到出來，就豎了個大拇指：「人這份才藝，實在是好。能陛下睡個好覺。」

陸挽棠抿淺笑，聲音清淺：「還留了飯菜和冰碗，魏大人去吃一口罷。這裏我先守著。」

魏葉卻本不肯。

陸挽棠無奈，只能人端到了門邊，給他擺了個小茶幾，讓他用飯。

魏葉這才激了。

看得出來他是真激。

畢竟，宮裏妃嬪那麼多，又有哪一個能想到這個？雖說底下宮會想著，可到底是不一樣的。

看他那樣子，陸挽棠心想，若不是自己也做過宮，又何曾會知道這個？又如何會想到這個？

夏天還好，冬天才是最難熬的。又冷又的，覺人都木了。

蕭翀晚上又不用服侍，陸挽棠自行去睡了。

躺在床榻上，卻是輾轉難眠。

昨日魏葉就在屋裏盯著，沒機會手。

而今日魏葉卻在門外，其實是有機會手的。

陸挽棠心想，其實有無數的機會手。

不管是用匕首出其不意的一刀捅進蕭翀膛，還是給蕭翀的茶水或者飲食里加點東西——

都是有無數機會。

可每次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還是會猶豫。

爭寵是一回事兒，用一些算計和手段是一回事兒。

可是真要殺人就是另外一回事兒。

陸挽棠自己慢慢一團，抱住自己膝蓋，愣愣的看著地上進來那一縷月，心想：不想殺人，一點兒也不想。

雖然見過殺人，見過死人，也經歷過生死。

可不想殺人。

蕭翀更從來沒有做錯什麼，更不可能毫不眨眼的殺了他。

從前人人都說蕭翀是暴君，囂張跋扈，心狠手辣。

可是蕭翀活生生站在面前，卻發現，並不是的。

或許蕭翀是，可並沒有看見他那樣的一面。

更甚至，蕭翀那會兒對，明明已是惱了，可最後還是一笑置之。

蕭翀還將的琵琶還給了，雖然那是無意的，可是也激他。

蕭翀對自己的髮妻孫皇后，更是好極了。

大魏的人，都說蕭翀是明君，真心敬仰戴他。

所以，從哪一個角度和方面去看，都是下不了手。

最後，陸挽棠又想：就算自己下得了手，可是蕭翀難道不會反抗嗎？蕭翀手是不差的。若是沒刺殺功呢？

若是下毒被發現了呢？

不僅要死，更會牽連妹妹。

再往大了說，還有大魏和吳國的無辜百姓。

陸挽棠幾乎確定，自己是的確下不了手的。

不僅下不了手，而且也不想死。

最後，這一夜，陸挽棠是在混中沉沉睡過去的。

自然，也就沒睡好。

所以第二日蕭翀早上見了，便多看了一眼，卻也沒多說什麼。

陸挽棠一直沒和蕭翀有任何目接，就怕他看出端倪來。

等到他走後，才鬆了一口氣。

而後連早膳也不願用，就這麼直接又去補覺了。

接下來幾日，蕭翀倒都沒再過來。

宮裏其他妃嬪，都是喜上眉梢。

只除了婧嬪。

婧嬪在蕭翀去了一次后，第二日就直接過來找了陸挽棠。

看婧嬪那樣，神是有點兒不愉的。

陸挽棠剛和坐下，婧嬪就說了一句：「以後你能不能別再自作主張？」

陸挽棠登時就一愣：「怎麼了？」

婧嬪這話語氣這樣不好，也難免有些不大舒服了。

婧嬪大概也意識到了，隨後就將火氣下去，語氣重新平緩下來：「侍寢這樣的事，以後你不用替我張羅的。」

原是因為這個事兒。

陸挽棠看住婧嬪，道出的心思來：「所以，婧嬪姐姐是不願意。」

婧嬪抿不言。

陸挽棠垂下眼眸，將這件事想了想，倒覺得真的是自己多管閑事了。

當即，便嘆一口氣：「的確是我的不是，婧嬪姐姐別惱了。下次再不會了。」

只是，婧嬪這樣的做法，卻看不明白。

婧嬪聽陸挽棠這樣說，反倒也愧疚起來，猶豫片刻之後，才說一句：「這件事，也是你一片好意，只是我卻是無爭寵的心思。只想多一事不如一事。」

陸挽棠一聲嘆息：「可不得寵，在宮裏日子可不好過。」

現在還看不出什麼，再過兩年，婧嬪日子就真不好過了。

但這是婧嬪自己選擇，也不用多想。

蕭翀再踏沉月宮的時候，老天爺剛下過一場豪雨。

蕭翀神有些沉，眼底下也是一片青，一進來就道：「去做個冰碗來。」

陸挽棠看他這樣，就知他怕是心浮氣躁不痛快著呢，當即忙將豆腐拿過來，又人切了一盤瓜來。

剛好趁著這個功夫，也問了魏葉一句：「陛下不高興？」

魏葉沒明著回答，委婉一句：「小心伺候著罷，陛下頭疼得。」

頭疼時候，脾氣能好得了，那就怪了。

陸挽棠登時明了，同時心裏頭也明白：自己的機會又來了。

許真的是老天爺作罷？

只是，也不知老天爺到底要如何。

不想對蕭翀出手。

可魯王魏振乾已是又送了家書來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