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底下的托盤上放的是個雕,雕的是雙龍戲珠,棗紅,看那渾厚的包漿和澤,倒真像是盤玩了上百年的老件。加上這雕作品雕工湛,怎麽看都該是大師作品。
可江遠確實沒有看到這雕散發芒。
又仔細看了看,江遠忽然眼前一亮,在雕底部發現了一個比針眼還小的圓孔。
想了想,江遠沉聲道:
“這件雕作品材料是紅酸枝的,包漿也好,怎麽看都像是老件,不過我確信它是現代工藝品,隻能說這件作品出自高人之手,航老不信的話,用刀劈開雕,答案自見分曉。”
向韜瞬間怒視著江遠,“既然你也說怎麽看都是真的,為何又敢肯定這是現代工藝品,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恰好鄧文也走了過來,他看了看這件雕作品,也忍不住嘲諷一聲:
“江遠,我承認你在古玩方麵造詣不淺,可年輕人還是要謙虛,這東西是航老帶來的,怎麽可能有假?”
江遠‘嗬嗬’一聲:
“鄧老板這話說得有意思,敢問我哪裏不謙虛了?我說了,切開雕,答案自見分曉。”
於航此時的麵頗為不悅,他堅信這件雕是真品,又怎麽會願意切開來看,那完全就是毀了一件極收藏價值的雕作品。
他示意向韜取出一張支票遞給江遠,然後便要朝著古韻茶樓裏走去。
江遠也無所謂地搖了搖頭,這雕是真是假,本來就和自己沒關係。
可鄧文卻不幹了,他本想要買江遠這套黃花梨桌椅,現在就要被於航買了去,心裏本就不悅,此時忍不住開口道:
“航老,江遠這小子仗著自己有些本事就目中無人,您有度量不和他計較,可我忍不了。”
鄧文的態度瞬間讓江遠和劉小軍怒了,本以為鄧文還有些長輩的風範,現在看來,和他外甥孫鴻也沒啥兩樣。
“鄧老板管得真寬,”江遠冷笑一聲,“說我目中無人,不好意思,我眼中是有航老的,隻是沒有你,你算人嗎?”
“怎麽,想和孫鴻一樣找我麻煩?”
見江遠捅破了窗戶紙,鄧文也不再掩飾,“敢不敢賭,打開這雕之後,要是假的,我就出十萬買你這套桌椅,可這雕要是真品,你就賠償航老所有的損失,再把這套桌椅送給我!”
“沒見過這麽作死的,既然你想賭,我奉陪到底!”
於航也生出了一些火氣,自己是這雕的主人,怎麽還就被安排了呢?
“老夫也不差這麽一件東西,你們想賭,我就全你們!”
“不過,你們得找兩個擔保人過來,一人十萬保證金。”
江遠點點頭看向劉小軍,“小軍,你去佳寶軒請朱老板過來一趟。”
鄧文也了茶樓裏的一個服務員,讓他去請柳老爺子過來。
二樓的包間裏,幾人冷著臉等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才看到包間門被推開。
柳老和朱偉一前一後的進來,讓江遠沒想到的是,侯偉民也來了。
顯然幾人都認識於航,打過招呼之後,於航把江遠和鄧文打賭的事說了一遍,末了還冷哼了一聲:
“我於航的東西,還要兩個小輩來安排,既然他們要賭,我就全他們,驗資吧。”
鄧文對著於航抱了抱拳,直接拿過一個手提箱,打開之後,裏麵赫然擺著十萬現金。
朱偉對著江遠點點頭,把手裏的箱子遞了上去。
原來,劉小軍去佳寶軒和朱偉說完事經過之後,朱偉第一時間就選擇相信江遠,他也說不清為什麽,就是覺得江遠會贏。
可現在一看擺在桌麵上的雕,朱偉心裏又沒底了。
這雕,怎麽看都是真品啊。
柳一刀和侯偉民也皺起了眉頭,心裏覺得江遠這次打眼了,可事已至此,他們作為擔保人,也不能夠提醒什麽。
在眾人的注視下,江遠拿起一針筒,將兩毫升酸醋順著雕底部的小孔注了進去。
於航的眼睛瞬間瞇了起來,他一直以為這個小是自然形的。
可不到三分鍾,江遠拿起雕擺弄了幾下,然後雙手猛地一掰,就看到雕被整齊地分了兩半。
於航猛地站起來,快步衝到了近前,其他幾人也湊近了看。
雕一般都采用完整材料,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江遠看了眼麵凝重的鄧文,輕笑道:
“鄧老板,過來看看吧,這是用米漿和膠水粘在一起的。”
說著,江遠還從雕中間的小空腔裏取出一張紙條。
上麵赫然寫著:
【2015年1月3日,趙寬作品····╰( ̄▽ ̄)╭這回又是誰上當了呢?】
趙寬?圈子裏有這麽一號人嗎?這麽皮的嗎?
於航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冷著臉一屁坐在了椅子上,氣得口劇烈起伏。
鄧文也臉一白,看了眼即將要易主的十萬現金,隻覺得心髒都被揪在了一起。
倒是其他幾人的神有些彩。
劉小軍自然是滿臉得意,他本來就是無條件相信江遠的。
朱偉和侯偉民都詫異地看著江遠,他們都以為江遠這次打眼了,卻沒想到事忽然來了這麽個反轉,關鍵是,江遠怎麽看出來的?難不他有視之眼?
倒是柳老爺子眼眉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於航經手的古玩沒有一萬也有九千了,卻沒想到今日打了眼,”於航歎了口氣,苦一笑:
“江遠是吧,長江後浪推前浪,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向韜卻不服氣地盯著江遠,可事實就是江遠贏了,他想不通江遠是怎麽看出來的,不服氣也沒用。
“鄧老板,你自己找人把樓下拖拉機上的東西卸一下,錢我就拿走了。”
江遠給了劉小軍一個眼神,劉小軍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拿起鄧文旁邊的錢箱,臉都笑開花了。
江遠又拿起另外一個錢箱遞給朱偉,真誠笑道:
“謝謝朱老哥信任。”
朱偉老臉一紅,“不瞞老弟你說,我也以為你這次要打眼了,現在看來,是我老朱水平不夠啊。”
“柳老,侯叔,也多謝兩位特意跑一趟了,”江遠笑著對兩人抱了抱拳,“剛大賺一筆,不如我請諸位吃飯吧。”
朱偉哈哈大笑,“那我可得好好宰你一頓。”
柳一刀和侯偉民也點了點頭,賣了江遠一個麵子。
“鄧老板,一起嗎?”
看著江遠臉上的嘲諷笑容,鄧文冷哼一聲,“別得意!”
於航也沒心吃飯,加上還有事,就直接帶著向韜走了。
···
半個小時後,市中心最有名的四海飯店。
當味佳肴上桌,從沒見過這些菜品的劉小軍眼睛都直了。
他吞吞吐吐地看著江遠,紅著臉不說話。
江遠輕輕一笑,招呼服務員多準備了幾個菜,請朱偉一會兒帶去佳寶軒給劉詩琪嚐嚐。
席間,幾人頻頻舉杯,閑談間他們才發現,江遠見過的、經手過的珍惜古玩數量可不。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江遠說的都是重生之前經手過的古玩。
“還有一件事想要請教各位,”江遠放下筷子,微笑道:
“我有打算在市裏長期發展,也想開個古玩店,不知各位可有建議?”
朱偉滿臉幽怨,開玩笑道:“可別開在銅瓷街,不然我的生意肯定全被你搶了去。”
幾人哈哈大笑,就聽到侯偉民開口:
“銅瓷街位置是不錯,可我知道一個更好的選擇。”
“市裏金星搪瓷廠原來有個附屬的信托商店,搪瓷廠改製以後,信托商店一直虧損,後來幹脆就空置了下來。”
朱偉點點頭,“金星搪瓷廠距離市中心也不過兩三公裏,周圍有好幾條步行街,居民區也不,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侯偉民緩緩道:
“我和金星搪瓷廠的廠長認識,江遠你要是有意,我可以幫忙約個時間。”
江遠笑著舉杯:
“那就多謝侯叔了,不過我還是先自己去談談,不行的話再請侯叔幫忙。”
半個小時後,柳老帶著劉小軍走了,侯偉民也離開了,朱偉和江遠並肩走出飯店,忽然低了聲音道:
“我侄子朱大山說,你想讓他們留下來幫你?”
江遠點點頭,“老哥不妨告訴我,大山和孫大彪到底有什麽恩怨?”
朱偉臉一沉,“還不是因為孫鴻。”
“大山的對象以前在孫鴻家的陶瓷廠當會計,孫鴻那混蛋去年喝醉了酒,然後···”
朱偉歎了口氣,語氣裏滿是怒意:“那麽漂亮善良的丫頭,不了屈辱,跳江自殺了。”
“大山一氣之下,帶著人把孫鴻的命·子廢了,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孫鴻估計連命都沒了。”
朱偉歎了口氣:“我雖然有點兒錢,可比起孫大彪還是差了些,無奈之下,隻能是安排大山他們幾個去了外地,這次他們悄悄回來,實在是太冒險了。”
“那天大山他們去幫你,被那幾個街溜子認出來了,我已經叮囑過,讓他們最近先在市中心藏著。”
朱偉說著又取出一張字條遞給江遠,“這是大山他們現在的地址。”
江遠眉頭鎖,沒想到這其中的恩怨這麽深。
“朱大哥放心,我不會讓大山他們陷危險的,”江遠笑了笑:
“孫鴻那小子要是還作死,又或者他爹孫大彪手,我就讓他們知道,什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朱偉被江遠的自信染,可很快就回歸了現實,無奈歎氣:
“還是那句話,孫大彪這個人,能不招惹就別招惹,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麽做。”
江遠點點頭,和朱偉分開之後,直接打車朝著字條上記載的位置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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