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晞知道太夫人這是心疼母親,可這話說多了,還是不聽的。
好像娘在他們家了多大委屈似的?
難道娘的委屈不都是永城侯府給的嗎?
覺得有些話有必要和老太太說清楚纔好:“我曾祖父就是老饕,因爲這個,我們家還開了幾個酒樓,其中有一個您應該也聽說過,春風樓的。等到我祖父的時候,不僅家裡南北廚子應有盡有,還寫了一本書。
“我娘學著做泡菜,是因爲那個時候我祖母年事已高,胃口不太好,吃食重口,每天沒有泡菜不願意吃飯,我娘想孝敬我祖母,就親手去做了幾次泡菜。”
或者是用了心,居然比他們家的廚娘做得還好吃。
說到這裡,王晞有些興起來:“我娘做的泡菜可好吃了,在泡菜里加了橘皮和冰糖,泡出的泡菜脆脆的不說,橘皮增加了泡菜的香味,冰糖中和了鹽水的鹹味,非常的爽口,得了我祖父的讚揚,後來我們家的泡菜方子就照著我孃的意思改進了。因爲這個,我祖父還賞了我兩個鋪子!”
越說越饞,想著母親泡的泡菜,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太夫人卻聽得目瞪口呆,道:“爲何你母親想出了新的泡菜方子,你祖父卻賞了你兩個鋪子?”
王晞想到祖父、祖母對的寵,笑得眼睛都彎了月牙,道:“因爲祖父問我好不好吃,我說好吃。還跟祖父講,泡菜還應該和烤一起吃。祖父聽了高興,就賞了我兩個鋪子啊!至於母親,祖父賞了母親兩個山頭啊!”
畢竟是邊陲之地,山多,說賞就賞。
太夫人笑著沒有說話。
王晞就知道永城侯府的人總是俯視著他們家,想了想,決定還是給老太太一點刺。
朝著太夫人招手,一副你附耳過來的模樣。
若是其他人做這樣的作,太夫人也好,屋裡服侍的也好,肯定會覺得太過輕狂,可王晞眼睛亮晶晶的,神俏皮又可,你只會覺得稚氣,而不會覺得傲氣。
太夫人更是願意哄著,從善如流地附耳過去。
王晞就小聲地道:“太夫人,我只告訴您。您可千萬別告訴別人。我祖父賞給我孃的那兩個山頭,產金子。可值錢了!”
太夫人聽著心頭直跳。
金礦素來都是歸皇家所有的。私下開採,是滅九族的罪。
王家可真大膽。
可王家敢幹這種事,只怕是上下員早已沆瀣一氣了吧!
這要是傳了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可不一家兩家的事。
弄不好整個西南場都要翻檯。
這孩子,還是太年輕,沒有個輕重。
王家的人也是,明明知道孩子還小,怎麼還讓知道這些事呢?
太夫人恨不得捂了王晞的,忙叮囑:“你這孩子,這種事,就是外祖母你也不應該告訴。以後可不能像現在似的,看著誰好就什麼話都說,知道了嗎?”
王晞甜甜地笑,道“知道了”,賠罪似的給太夫人去續了一點茶,道:“您別擔心我母親,我母親在我們家可好了。有很多的陪嫁,都是我父親幫準備的,後來我祖母和祖父又給了很多東西。沒事的時候就和我五姑母做飾,打首飾,玩馬吊,去廟裡吃齋,管管我二哥的功課。”
二哥王晟,和是一母同胞,比要大五歲,從小就喜歡讀書,去年考中了秀才,正在外面遊歷。
太夫人一陣恍惚。
王家,看樣子比他們想的還有錢,還有勢力。
強著心中的異樣,不再問兒的事,而是問起了王晞的二哥:“爲什麼讓他出去遊歷,應該來京城,讓你舅舅給他找個好點的老師,準備下場考舉人。”
“當然是他喜歡出門遊歷啊!”王晞不以爲然,道,“我祖父說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做什麼事都要通人世故,要是連水仙和大蒜都分不清,做人都做不清楚,還談什麼做!”
無意和太夫人多講,畢竟永城侯府和他們王家在看事的態度上很不一樣,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沒必要去指責或是想著去改變別人,但也不想聽見別人指責家人的不是。
“您放心吧,我二哥肯定會下場啊,他還準備考進士呢!”王晞適時轉移了話題,“我昨天帶去紅螺寺的點心好吃吧!我讓他們去做五福糕了。不過蕓豆要泡一天一夜做出來的纔好吃,明天才能做好。我到時候帶來您嚐嚐。”
五福糕是用五種豆子加糯米拌上白糖做的。喜歡用綠豆、紅豆、黃豆、黑豆加花生做,但京城的蕓豆非常好吃,就把黑豆改用蕓豆了,做過一次,也好吃的。眼看要過浴佛節了,準備再做點送給永城侯府的各房嚐嚐。
也算是聯絡聯絡了。
太夫人笑容更盛了,連聲道:“好吃,好吃。那個青團尤其好吃。”
上了年紀的人,特別喜歡吃糯的東西,王晞的青團是從江南買來的青艾和糯米,包的是甜口的紅豆沙,做出來自然格外地好吃。
王晞笑容燦爛。
祖孫倆坐在一塊兒,笑語殷殷說起了話。
一盤清蒸鰣魚孤零零地擺在桌上。
永城侯府長房的二小姐常凝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不由暗暗撇了撇。
王晞又來討好太夫人了。
雖說母親侯夫人已經私下裡告訴了王晞的份,還囑咐要好好地和王晞相,說什麼們都快要嫁人了,今天能住在一個屋檐下,明天還不知道能不能見面,不管王晞怎麼樣,讓忍一忍,很快就會過去了。
來他們家打秋風的窮親戚多著呢。常凝也不是個喜歡找事的,可王晞太不討人喜歡了,仗著祖母對小姑母心中的愧疚奪了祖母對們幾兄妹的喜不說,行事還非常的囂張。
嫌棄他們家的宅子小,就自己蓋房子;嫌棄他們家的飯菜不好吃,就又弄了個小廚房不說,還今天給祖母端道菜過來,明天給祖母送幾樣點心過來,偏生祖母像被鬼迷了心竅似的,說什麼就是什麼。
常凝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到別人家做客做得這樣不客氣的。
就朝走在後的兩個堂妹常妍和常珂使了個眼。
常妍眼裡泛著冷意。
常珂卻低下了頭,心裡百轉千回的。
桌上放的應該是鰣魚吧?
肯定又是王晞買得孝敬太夫人的。
可真有錢。
在家裡肯定很是寵,等到出閣的時候,們家肯定也願意給置一份厚的陪嫁,就算份不顯,應該也能嫁個好人家吧。
不像,和侯府門當戶對的,瞧不上的出。高嫁,不太可能。低嫁,人家有求而來,又拿不出份厚的陪嫁,就算勉強嫁了,日子也未必好過。
也不知道等候的是什麼?
常珂面有些蒼白。
常凝看了不在心裡罵了一句“上不了檯面”,換了副笑盈盈的模樣,走了過去。
太夫人見了忙讓小丫鬟給們三人看座,並笑道:“你們幾個怎麼過來了?用過晚膳了沒有?”
常妍的父親和永城侯一母同胞,同是太夫人的親生子,永城侯襲爵之後,又在哥哥的提攜下在五城兵馬司的東城兵馬司謀了個七品副指揮使的職,常妍和常凝天然就很親近,現在更是以常凝馬首是瞻了。常珂的父親卻是庶子,在這樣的場合則從來不敢輕易說話,事事都很順從,格懦弱。
常凝就代表們姐妹說道:“聽說您子骨有些不舒服,我們姐妹就尋思來看看您,又怕累著您了,這才選了這個時候。我們姐妹不敢打擾您,用了晚膳纔來的。您現在好些了沒有?”
說得王晞多不懂事似的。
王晞也不是第一次被這個所謂的表姐這樣刺了,但當沒聽見——以的見識,像常凝這樣的人你越是理,越是來勁,你不理,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會更生氣。
當然這也是因爲常凝這樣不過是生些怨氣卻傷不了。
要是常凝太過份,是不介意告訴常凝應該怎麼做人的。
王晞笑靨如花地和常凝問了好。
常凝角抿得的,非常生氣,可是當著長輩又只能著。
王晞看著就心舒暢。
太夫人是看誰都好,哪裡聽得出常凝話裡藏著話,只當常凝是來探的,歡喜道:“我沒事,你們不要擔心。我只是年紀大了,久不出門,出門一趟就累得不行。”然後搖頭道,“人老了,不服輸不行了!想當年,我帶著你父親他們回孃家的時候,走幾天也不累,晚上歇在驛站的時候,還陪著你父親他們在院子裡蹴鞠呢……”
老太太自嫁人之後,只在自己母親生病的時候回過一次孃家。可能這是老太太很高興的事之一,常拿出來講。王晞來了不久,已經聽了好幾遍了。
幾個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們聽太夫人又講了一遍,施嬤嬤見針,趁著話頭告一段落立馬請太夫人示下,是不是可以上晚膳了:“不然這鰣魚就該冷了,不好吃了。”
“看我,一說話就丟三落四的。”太夫人恍然,催了施嬤嬤上菜,又對三個孫道,“你們也都加一點。阿晞帶了鰣魚來,你們也都跟著嚐嚐鮮。”
還不是母親送的,王晞借花獻佛!
常凝在心裡吐槽,面上卻不顯,和常妍、常珂坐了下來,不言不語地陪太夫人和王晞用了頓晚膳。
永城侯府的爺和老爺們也陸續過來給太夫人問安。
王晞幾個就去了東梢間坐,等到幾位爺和老爺都來給太夫人問過安,們這才重新去了太夫人的西次間,和府裡的幾位太太、們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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