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油潑面(二)
眼見溫明棠都應下了,姜老叟自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目掃向面前的一衆雜役,落到其中一個十五六歲,相貌有些清秀的雜役年上時,姜老叟朝他招了招手,道:“阿丙,你同……”姜老叟的手指在這羣雜役裡晃了晃,最後選中了方纔跑去紀採買的孩子,道,“你同一道跟著溫小娘子做事吧!”
大榮所有衙門公廚的廚子要配兩個雜役做下手的。
阿丙聞言滿口應了下來:“是,姜叔!”
能喚姜老叟一聲“姜叔”,可見這個阿丙的年同姜老叟是認識的。
大抵是覺得委實坑了溫明棠,姜老叟這才特意點了阿丙幫,免得在雜役助手這事上再攤上兩個惹事的懶漢。
有阿丙這個“有後臺的”在這裡,可以去不麻煩了。
紀採買自然不會不清楚其中的門門道道,卻沒有阻止。
他也沒準備在這些事上坑這個新來的廚娘,只是“要求”高些,不想再招些七八糟的,如先前周廚娘那等起歪心思的人罷了。
點了阿丙和那個小丫頭做溫明棠的幫手之後,姜老叟朝紀採買打了個招呼,轉走了。
當然,臨走時不忘對溫明棠道:“溫小娘子若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來找老兒我便是了!”
這等客氣話當然聽聽便好,溫明棠也不是不知禮數的人,點頭朝他道了聲謝。
張採買自始至終也不方便話,眼下,見姜老叟要走了,自也不好多留,只是臨行前對道:“有什麼事還來老地方尋我便是了!”
比起姜老叟的客氣,張採買這句話倒是真心的。
離月出宮還有一年,他得好好照看著這個月拜託他照看的“侄”。
待到姜老叟和張採買走後,紀採買才瞥了一眼,道:“那明日的早食,就由溫小娘子做可好?”
溫明棠應了下來。
紀採買拿出一大把鑰匙,轉向外走去:“隨我來庫房,挑好明日你要用的食材。”
大理寺公廚的庫房就在飯堂的後頭,上頭掛了把大銅鎖,銅鎖的鑰匙就在紀採買的上,由他分配公廚廚子每日所需的食材。
溫明棠帶著兩個小跟班跟在紀採買的後進了庫房,一擡眼便看到了庫房裡收拾的整整齊齊的食材。
主食部分就放在地面上,放在大木桶裡,木桶外了字條,標明瞭木桶裡存放的東西。
溫明棠一眼掃去:大米、小米、麪、紅豆、綠豆、等品類齊全、數目衆多。
相比放在地面上的主食,蔬菜和類則放在了下頭的地窖裡,方便保存。
溫明棠看了眼庫房裡的主食部分,正要跟紀採買去下頭的地窖裡看蔬菜和類,紀採買卻只站在地窖口,指了指裡頭琳瑯滿目的蔬菜和類,讓看了一眼,而後似笑非笑的開口說道:“溫小娘子來的不巧,我大理寺公廚十日一採買,每回採買的蔬菜和類都是有定量的,由做菜的師傅列出單子分類採買。上一回採買是兩日前,距離下一回採買還有八日……”
溫明棠在聽到紀採買說“溫小娘子來的不巧”時就知道“刁難”要來了。
果然,紀採買說到“距離下一回採買還有八日”時,便停了下來,而後,面難道:“先時的朝食是由公廚的王師傅同孫師傅流做的,他二位在朝食的菜單上未開什麼菜同,所以……”
聽到這裡,溫明棠明白過來了:“所以,這滿地窖的蔬菜和我暫且不能,是兩位師傅定好的菜和,我要等到八日後的那次採買才能列單子請紀採買買菜和?”
紀採買點頭,心裡也知曉自己確實給出了難題,看著溫明棠若有所思的表,紀採買想起這小娘子從開始到現在都未抱怨過一句,想了想,到底還是有些心,便道:“怕是有些難得了!不過菜和蛋這等什每日大早上都有人會從莊子上送來,只是送的什麼菜和要等到當天才知曉。溫小娘子,伱看這可否?”
平心而論,今日這一出確實有刁難和下馬威的嫌疑了。
可……這還當真不是他故意的!
大理寺員來吃朝食的極,很多時候都無人過來的。
沒有人來吃,便也懶得費心思了!王師傅和孫師傅流做朝食的時候不是白麪饅頭就是麪條,要不就是熬些粥,配上臨時送來的菜和蛋,隨便炒炒湊合一下。左右吃的人,也就圖個飽,極有人在意這些。
真正會老老實實吃這些朝食的另有其人。
紀採買同溫明棠說了實話:“大理寺公廚員吃朝食的不多,也就大牢裡那些抓起來的犯人吃。便是單調些,也不會有人說話的。”
這朝食幾乎等同是爲大牢裡的犯人專門準備的了。
可哪個進了大理寺大牢的犯人還能對吃食有要求的?都進大牢了,甚至有些還上了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還能對朝食有什麼意見?
只要不吃死人就行了!
所以,大理寺公廚的朝食師傅這好與壞都明顯的很。
壞是沒有有什麼發揮廚藝之,可好是可吃飯的人也是不挑食的,隨怎麼做,都不會有什麼意見。
這真真是個極適合“混日子”又容易被忽略的位子了。
溫明棠聞言朝紀採買笑了笑,道了聲“好”。
如此,溫明棠這大理寺公廚朝食師傅的位子算是暫時定下來了。
同溫明棠介紹了一圈之後,紀採買便轉離開了。
眼見著紀採買離開了,跟在溫明棠後的阿丙立時道:“紀師傅不是存心刁難人麼?這裡什麼都沒有,除了白麪饅頭、白水煮麪同白粥之外還能做什麼朝食?”
“是啊!這朝食也就那幾樣,王師傅同孫師傅也隨便糊弄糊弄就過去了!”那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跟著嘆了口氣,憂心忡忡,道,“難以做出什麼花樣啊!”
大榮的朝食確實不多,這一點,今兒早上逛了回早食鋪子的溫明棠深有會。
不過,這些於而言倒是不懼的,後世的早食花樣不要太多啊!哪怕這幾日只有主食,也能變出無數花樣來。
正這般想著,兩個差役模樣的人過來了,在庫房外敲了敲門框。
庫房的三人聞聲了過去,卻見那兩個差役問道:“哪個是新來的朝食師傅?”
溫明棠站出來,道:“是我。”
兩個差役看了一眼,似是有些意外,嘀咕了一句“怎的年紀那般小?”
不過嘀咕完這一句之後,不等溫明棠說話,兩人便開口道明瞭來意:“明日牢裡有一批犯人要被押送轉去刑部大牢,一早上怕是有的折騰了,到了刑部還不定能吃上午食。我過來說一聲,明日的早食當早午兩食做,要耐得飽些的。莫要煮那些稀粥了,免得過去了肚子人投訴我們大理寺的待犯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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