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作加上各種並發癥，這兩天的況才緩和下來。自從顧蕓去世以後，孫晴原本就不算太好的就一落千丈，各種各樣的病雖然都不致命，卻都纏綿不去，無法治。

貴賓病房裏很舒適，電視沙發一應俱全，床前還有一道厚重的簾子，隔開了那些冰冷的儀和外麵的喧囂。顧長慶對於孫晴，總是不吝於金錢和。

“媽，我都不知道你病了，對不起。”

顧蘇把補品放在了桌上，坐在旁邊削蘋果，想起了那幾個被故意忽視的顧長慶的電話，看著瘦削的孫晴，心裏一陣難過。

“我沒事，都老病了。”孫晴輕聲說著，抓住了顧蘇的手，“蘇蘇，你爸讓你委屈了。”

顧蘇鼻子一酸，差點沒掉下淚來。

“當時小蕓去了，”孫晴眼睛都紅了，哽咽著說，“負責的單子沒人管，客戶趁把貨提走了，卻扣著貨款不發，好幾百萬，你爸他走投無路就被鬼迷了心竅。”

“都過去了，媽，不要再提了。”顧蘇苦笑了一聲。

“真的要離婚嗎？”孫晴的眼中滿含憂鬱，“聽媽的話，再仔細考慮一下，你們倆畢竟在一起兩年多，有誤會說開了就好，拋開承煜的家世不提，人總是弱者，離婚會到更大的傷害。”

顧蘇剛想說話，門一下子被推開了，顧長慶捧著幾包中藥走了進來，邊走邊說：“蘇蘇，別的你要怎麽樣都可以，爸爸在這裏隨你罵隨你打，你怎麽耍小子都行，可要離婚，我們堅決不同意。”

顧蘇整顆心都涼了，顧長慶兒沒覺得他做錯了吧？他生怕章承煜這顆搖錢樹倒了吧？

“媽，你吃什麽？我明天再來看你。”顧蘇拎起包就想走。

“蘇蘇！”顧長慶急了，“說一千道一萬，我就算說了謊做了錯事，可你承煜這件事總沒錯吧？我看到你收集了他的畫報，我還親耳聽到你和你姐爭論承煜應該是誰的，都吵了起來，都非得說自己承煜，沒有他不行……”

顧蘇的臉有點發白：“那又怎樣？”

“你怎麽執迷不悟啊，”顧長慶痛心疾首，“你離了婚還能找到好男人嗎？更別提是像承煜這樣的男人了，到時候孤孤單單一個人，你找誰哭去？”

顧蘇定定地看著他，良久，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的確他，很很，一想到要永遠離開他，我的心裏就被刀割了似的。我不後悔這差錯的兩年時，我為了我的付出，我盡心盡力，問心無愧。可我沒辦法再和他一起生活，因為他本不我，我也不會覺得我離了婚就低人一等，每一個人，都值得被人細心嗬護，全心以待，如果沒有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就讓我孤獨終老。”頓了頓，角出一嘲諷的微笑，“爸，你如果一定要有章承煜這個婿，不如你和媽再努力一下吧。”

顧長慶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顧蘇昂起頭朝外走去，拉開簾子頓時驚呆了：章承煜靠在門框上，目怔怔地落在上。

☆、第13章

章承煜打開家門，屋裏漆黑一片。

曾經有個人，總喜歡把家裏的燈都點亮，無論他多晚回家，他總能看到的影和燈。

有時候在床上看書，有時候在沙發上看電視，有時候在搖椅上對著窗外的夜景發呆，但無一例外，當他打開門的一剎那，都能看到眼中瞬間跳的芒。

曾經以為，那是看到金錢的芒，虛偽而惡俗。

可現在，他困了。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眾人關注的焦點，收到書無數，明裏暗裏追求他的人數不勝數，隻是他自視甚高，又加上接班章合集團的力，正經八百地談算起來隻有和顧蕓那一回。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居然會和一個人聊了兩個多月，網這種不靠譜的事居然會在他上出現苗頭。

顧蕓豔聰慧，見識過人，畢業於名牌大學，又從y國碩士學歸來，除了家世上稍遜一籌，其他都和他很般配。

隻是從網絡走到現實以後，章承煜總覺得兩個人之間了些什麽，網絡雖然虛無卻意外投契，有著那麽一種霧裏看花的。

其實章承煜當初一直以為和他聊天的人是顧蘇，他的q號從來沒有給過陌生人，除了那群來采訪他的大學生，而且，“寒山”這個網名顯然是從他的那句古詩中化出來的。

“蘇蘇是間諜啊，幫我要到了你的qq號，怎麽樣，我妹妹厲害吧？”

顧蕓當初是這樣回答的。

他很是不快，潛意識就對這個心眼多的未來小姨子敬而遠之。

沉默寡言，心機深沉，這是章承煜對顧蘇的印象，後來事態的發展也的確印證了他的第一印象，還額外加上了虛偽拜金的印記。

可現在，所有的認知好像即將被顛覆，那段在病房裏聽到的堅定有力的表白，讓他忽然對這個一起生活了兩年多的枕邊人有了一種重新了解的衝。

像顧蘇在的時候一樣，章承煜打開了房間裏所有的燈，燈火通明。

可能是走得太匆忙的原因，顧蘇生活的痕跡並沒有從房間裏完全抹去。

沙發的角落裏放著一本古風小說，章承煜隨便翻了幾頁，是描寫靈神怪的短篇集。

衛生間裏有用了一半的洗麵和一把古樸的梳子。

臥室的床頭櫃上放著幾的發圈，還有一張紙條：不好意思，三角鋼琴等我有地方了來搬，其他如果我有的，幫我放在箱子，有空了來拿，謝謝。

語氣客氣而疏離，完全不像的姐姐，談笑間就能不聲地實現自己的要求。

章承煜反複看了一會兒，到了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這紙條有什麽好研究的？

他走出臥室，在顧蘇的書房前猶豫了片刻，終於推門走了進去。

書櫃上的書已經搬空了，窗前的藤椅也不見了，中間隻剩下一架龐然大，白的琴可鑒人，優雅而華貴。

琴架上放著一張碟片，白的碟盒上了小碎花的紙，最上麵用鋼筆寫了幾個字。

贈章承煜：

聽，星星碎了。

謹以此碟紀念逝去的青春。

落款是顧蘇。

章承煜有點詫異，拿起碟片反複看了看，隨手塞進了cd機裏。

清澈的鋼琴聲響起，旋律很悉，是那首《》，一個聲在裏麵淺低唱。

……

假如我不曾你，我不會失去自己。

想念的刺，釘住我的位置。

因為你總會提醒，盡管我得到世界，

有些幸福不是我的

……

那聲音把原唱拔高了幾度，清越聽，中間還有一段清唱，幾乎仿佛在耳邊絮語一般，帶著無盡的憂傷，等到一曲終了，章承煜才恍然驚醒，這是顧蘇！

接下來是一首《最》，男聲的曲調變了音區了聲，一開始猶如念白一樣的主歌，從顧蘇的齒中吐出，仿佛傾注了濃到化不開的深。

一首接著一首，首首都是他最的歌曲，曾經無數遍反複傾聽。

顧蘇什麽時候把他的喜好這樣了若指掌？他從來沒有在麵前提起過。

歌聲飛逝，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便戛然而止。

片刻的沉寂後，顧蘇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仿佛在他耳邊絮語，帶著眷，也帶著決絕。♀思♀兔♀網♀

章承煜，再見。

房間裏一片空寂，章承煜下意識地出手去想要抓住什麽，手指間卻空空如也。

這盤碟片意味著什麽，傻瓜都能聽出來。

每一個音符都凝聚著顧蘇的，濃烈而真摯，如果不是骨髓，怎麽可能有這樣的歌聲和這樣的心思？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上他的？

章承煜怔在原地，他覺得，他可能錯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章承煜聽了一個晚上的cd，在歌聲的餘韻中慢慢睡去，又在晨曦中恍然醒來。

潛意識中，他迷迷糊糊地朝著旁邊出手去卻撲了個空，徹底從睡夢中清醒：原來的枕邊人已經不在了。

顧蘇的睡眠並不好，常常比他早醒，不過並不喜歡早起，總是一不地躺在他旁。

好幾次他醒過來的時候都發現顧蘇在窺他，兩個人眼神相撞，他總能看到顧蘇眼中驟然而起的亮。

而甜的目總是從顧蘇的眼中不經意地流，隻是到了後來，終於在他的鄙夷和不屑中漸漸變得茫然而無措。

吳阿姨見章承煜起了床便端出了早飯，念叨著說：“蘇蘇去哪裏了？怎麽回來以後就不見人影？承煜啊，你別欺負蘇蘇啊，蘇蘇是個好孩子……”

“我什麽時候欺負了。”章承煜反駁。

“我好幾次都看到對著你背影紅了眼圈，”吳阿姨小聲責怪，“人要哄一哄，你說一句甜言語能管用一整年呢。”

章承煜皺著眉頭吃完了早餐，終於拿起電話：“小朱……幫我訂一束花……道歉買什麽花……那就這個吧……還有查一下顧蘇現在住哪裏……”

可視門鈴響了起來，保安出現在屏幕上：“章先生，有個人說要到你們家來，他說他鄒，認識章太太。”

“章太太是什麽鬼，我找蘇蘇，顧蘇！”有張年輕的麵龐湊了過來，是個濃眉大眼的帥氣男孩。

“你和是什麽關係？”章承煜一口氣堵在了口。

“你又是誰？難道……真的結婚了？你是丈夫！”名鄒的男孩瞪大了眼睛，神瞬間沮喪了起來。

鄒個子高，材健碩，大冷天的，他穿著一件薄薄的棉襖，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看向章承煜的目中帶著幾分警惕和審視。

走進房間了，鄒顯然有點驚愕，四下打量著這豪華的公寓，好一會兒才開口問：“蘇蘇在哪裏？我還想給一個驚喜呢。”

“在外麵，”章承煜不聲地說，“我等會給打電話，你從哪裏來？”

鄒說了一個地名，章承煜好一會兒才從記憶中搜出，那在和n市相距幾千裏的西北山區。

“以前去過你那裏？”章承煜試探著問。

“你不知道嗎？”鄒迎向他的目，角帶著狡黠的笑容，“你不是丈夫嗎？”

“我們有彼此的*和空間。”章承煜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