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沒有拿你們當奴仆，咱們是雇傭關系，懂吧？我掏錢你干活，干活干得不好我會扣錢，就是這樣。”

李咎和啞將土布在正堂門口放下，矯正一下三九的認知，然后才繼續說道:“以后到了……到了點你們就先吃吧。把我的那份留出來就行。今天中午是什麼菜？”

幺娘說:“白菜燉，小蝦豆腐湯，酸菜炒蛋，還有一半大米一半玉米的飯。怕你們不夠吃，還蒸了幾個白面饃饃！”

李咎聽著還行，到了地一看，白菜燉里幾乎只有幾，小蝦豆腐湯那個蝦簡直就是海米的樣兒，酸菜炒蛋是一盆酸菜一個蛋，只有那個饃饃和飯還像個樣子。

沒轍，李咎洗了手，自己下廚，快炒了一個小公。

“我說每頓都得有，就這麼敷衍的？那我說，以后中飯這頓必須有一道大葷。”

焯水去腥，寬油香，大火猛炒……塊在李咎的勺子里飛出漂亮人的弧線，漸漸變好看的醬油。

“外面怎麼節省的我不知道，但是老爺我希你們個個吃飽又吃好。尤其是你們幾個小孩子，才多大年紀？天天清湯寡水，能長高長壯實？你們一天省一口能省出個產業來？”

起鍋，上桌，香四溢，屋子里幾個人都了鼻子，誰都不敢說話，都知道李老爺是真的有點生氣。

李咎讓十八郎先給他哥哥留一碗飯、一碗菜、一碗湯放在蒸籠里，剩下的才給每人分了，都在廚房支起來的小桌子上吃飯。

幺娘飛快地完自己那份，將碗放在筐里準備一會兒拿去洗，然后坐在李咎旁邊捉他的角:“老爺，我以后再也不敢自作主張了。但是……但是我好怕將來老爺沒錢了，只好又讓我出去自己討活路。我還什麼都不會呢。”

“傻丫頭！”李咎敲的腦袋，“以后記住了啊！”

下午初三回來了，帶著王得春的囑托，石料上石料行去定就是，大約有個三五車的也就夠了，石料行的送過來搬到要修的地方邊上，還省了自己的功夫。至于會做泥工的人，確實有一個，就是那吳大郎，他到了房之后還拾掇了幾個破損的地方，看得出能干。這兩天馬上過年，過完年他就打發吳大郎一家過去李園。

石料行那邊，初三去過了，因為關著門，初三郎也不認識個人，沒辦法找著老板，只好回來了，還因為沒完任務有點垂頭喪氣的。

李咎讓他趕吃完飯，下午趁著天好，這就開始做活計了。

首先需要趕制一批床單被套窗簾出來，因為年后要不了幾天，就會有更多人住。

這幾個人人人都會針線——不會也不行啊，在外面一個人漂泊不會針線服破了都沒人補，弄到破舊服也穿不上哪。

李咎自己要做的就多了:明年要用的農，從現在就得開始畫圖、找工匠了；明年要培育的良種，從現在就要開始選種子了；怎麼和縣那一幫本地豪強打道，李咎還只有個大略的主意，還得細化；還有最重要的事:拼音。

在教幺娘念書的時候，李咎發現死記背就算是全背俗語也未必有多快，有拼音就方便得多了。再遇到念不過去的字，他們可以對照拼音拼出來，就自然而然知道自己背的是哪句話。

所以他要編的第一部教材是小學語文-拼音教材，他選了《語文》課本一年級冊做藍本，但是課文的容被他換了其他的容，比如《千字文》比如《論語》，往后還會教一些律法和基本的自然知識。既然教了語文，索就連數學一起教了，將來讓他們出去辦事的時候也避免被人坑……別的不說，加減乘除小數點計算以及收支問題是絕對要給他們算清楚的。

三九等人在生了炭火的屋子里做針線，李咎在一旁點著油燈寫書，偶爾聽得三九教啞或小蓮他們做活計，氛圍倒是極好。

寫著寫著，李咎又覺得不對:他用的是鋼筆筆書法，可是這時候拿來的筆可以批量供應？

除了筆，墨、紙、硯也都是問題……這時候的紙價倒是不貴，平時如廁用的也是紙，但是書寫紙的價格并不低，墨還是錠子墨，硯臺就更不說了。

李咎抓了抓腦袋，算了，從鉛筆開始吧，每人發一鉛筆，一個橡皮，省了磨墨和硯臺，紙還能反復使用！

聲母韻母音調地排下去，給《千字文》和《論語》加注音，此外再把四則運算、括號、分號等基礎數學符號抄一遍重新排版，天就暗了下來，又是一天過去。

李咎拍拍手，對自己的勞結果很是滿意，明天讓啞刷個大漆黑板，再找兩筆，開班授課的事兒就這麼行了。

他們五個就是自己的第一批學生，后面再來人，男的跟著初三、十八學，的跟著三九、幺娘學，他只負責教這五個和安排考試，能省出大把的時間。

若是有天賦過人的，再使錢送去學堂念書，甚至另行聘請先生講課，到那時再說了。

眾人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兒，三九和幺娘去做飯，十八郎跟著燒火去了。初三將做好的簾子床單等一一疊好擺放整齊，按李咎的要求，一樣一樣碼在正堂的地上。沒做好的就分別放在籃子里，尤其是針、剪子等，容易傷著人，萬不能弄丟了，得一一清點清楚再歸總起來。

就這樣，年前眾人做了兩天輕省的活兒，馬上就是除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