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聲起,清脆耳的聲音,令人心曠神怡。
本來調子極慢,顯得些許優雅,但接下來萬逸樓唱的速度,小奴兒秀眉微蹙,撥弦的速度越發快起來。
“潯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飲無管弦,醉不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
前一段,有些學子評頭論足,倒是一般般,正常的敘事手法,并不見太高水準,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有些學問高一些的學子,已經開始皺眉。
“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語遲。”
小奴兒看著手中琵琶,會心一笑。
怪不得要用琵琶來演奏呢。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曲調先有,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周圍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這種描述,已是大家的水準了。
小奴兒也是眼前一亮,倒還是不錯,沒辱沒我的琵琶技藝。
接下來萬逸樓所唱的容,宛若在人群中扔了個重磅炸·彈。
“沉放撥弦中,整頓裳起斂容……夜深忽夢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干。”
這是賣藝的自述,小奴兒的琵琶聲不自覺的幽怨起來,眨眨眼,覺有東西流到角,有些咸,是眼淚。
周圍看熱鬧的風塵子,早已哭淚人,這不就是他們的真實寫照嗎?
青樓靜悄悄的,人群中有人在掩面哭泣,也有男子在嘆息。
賣子,年輕時以侍人,等老了,自然衰弛。
“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
學子們眼睛都直了,這詞,真是這莽夫寫的?
他們紅了臉,剛剛還說對牛彈琴,現在想想,這牛,怕是說的他們吧?
而且這曲子,千古未聞,極為新穎,讓人聽了心中舒適。
一曲唱罷,在無人開口。
詞曲,當真一絕,即便是當朝大儒,也難出其右。
……
許久,小奴兒才緩過神來,輕輕拭臉上的淚滴,看著周圍其他姐妹涕泗橫流,輕嘆一聲:“公子真乃奴家知音。”
萬逸樓嘿嘿笑著,撓了撓后腦勺。
“還請公子,為奴家解。”
“解我倒在行,不過這解嘛,倒是容我考慮考慮。”
他一臉賤笑的樣子,讓周圍學子恨的牙,又無可奈何,誰讓人家寫出如此佳句呢?
小奴兒這朵鮮花,怕是今晚要被他采摘了。
……
帳后,一陣芬芳撲面而來,這味道甜而不膩,讓人心曠神怡。
萬逸樓猛嗅兩口,隨后嘿嘿笑兩聲:“人,春宵苦短,你我還是早些休息吧。”
說著,他掉外,快步朝著牙床走去。
“萬公子莫急,此時太還未下山,你我還是先研討研討詩詞吧。”
小奴兒臉上出一抹緋紅:“公子真是文武雙全,寫出如此詩句,怕是手上功夫也是極好的。”
“小娘子好眼力,竟能看出我是有修為傍的。”
“公子儀表堂堂,相貌不凡,螳螂,馬蜂腰,段更是一絕,如此材,若不是長期習武,如何能保持的呢?”
螳螂,馬蜂腰,飛魚服,繡春刀。
這本是外人對錦衛的形容,后被人拿來形容男子形俊俏。
萬逸樓雙手抱著后腦,在屋來回踱步:“你眼力不錯。”
這是胡扯了。
沈黎也能看出他是習武之人,青樓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是習武之人,完全是他不知遮掩,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又無半點靜,恨不得告訴全天下老子是習武之人了。
“相逢何必曾相識,詩中這一句是極為出彩的,敢問萬公子,是何時所得此詩的呢?”
“呃,也就是端午節吧。”
萬逸樓岔開話題道:“良宵苦短,咱們還是快些寬,到了牙床上,你我聊聊心里話。”
小奴兒寄風塵中,察言觀更是一流,萬逸樓越是轉移話題,就越是懷疑,這詩,本就不是他寫的。
他說端午節?也就是前兩日,莫非是哪位大儒所做,還沒來得及宣告世人,便被他剽竊了?
必然如此。
眸流轉,淺笑嫣然的看向萬逸樓:“萬公子當真好文采,小子沉迷此詩無法自拔,不如……”
“你無法自拔,我幫你拔。”
萬逸樓越是這麼說,越是堅定了小奴兒的猜測。
“不如公子在作一詩,若是還讓小子驚為天人,小子即刻寬解帶,服侍公子。”
一聽寬解帶,萬逸樓眼睛都直了,可說到作詩,他又如霜打的茄子。
無論如何,氣勢不能輸,他忙答道:“你要知道,這名詩佳句,都是需要天時地利與人和才能做出的,如何轉眼間就做出另外一首名詩了?”
“不妨,公子隨意寫一首便是,說得過去也是可以的。”
萬逸樓一聽寫詩,頓時心里有些發怵,這首《琵琶行》,可是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背誦下來的,至于寫詩,他更是一竅不通。
不過沈黎那小子肯定會寫,他頓時靈一閃:“我所作詩,必須在家中書房苦思一晚,呃,你們……我們詩詞界有一種人,做苦派,我便是苦派其中一員,不如這樣,明日此時,我再來答復你。”
“如此,甚好。”
小奴兒也松了口氣,總是將這登徒子送走了,若是明日他還能拿出佳句,我便再考教他一番,確定是他寫的,我才能以相許。
……
……
……
夜幕漸漸降臨,沈黎守在妞妞床前,看著紅腫小臉尚未消腫,心都碎了。
生活總得繼續,林晴無打采的收拾家中和院子,大雨過后,將的菜圃沖的七零八落。
收拾一陣后,踩著泥濘走到院子中間的石板路上,在斷斷續續的石板路間,一腳踩到一塊,拿起來一看,正是昨日沈黎干的墨塊。
地上,除了土灰,完全不見墨跡。
而那塊墨塊,也變了淡灰,依舊散發著槐花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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