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葉靠在了椅子上，臉上不斷地閃現各種各樣的神。

葛云風則瞪著一雙眼睛，一會看看寧修，一會看看爺爺。

寧修也沒有催促葛葉，就這麼靜靜地喝著茶。

一直等到盞茶的功夫之后，葛葉終于又看向了寧修道：“既然這樣……那，你便先回去吧。”

寧修站起，沖著葛葉拱了拱手道：“如此，小子就先告辭了。”

葛云風卻是一直看著寧修的背影消失，好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

自己爺爺號竟然沒說過這寧修！自己爺爺可號稱大夏第一噴子……不是，大夏的民間衍圣公啊！

“這寧修……好猛啊！”

“什麼王塵，什麼書院魁首，都是渣渣啊，這寧修連我爺爺都了，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還不得直接給寧修封個？不對……這寧修好像不愿意當。”

葛云風正在心底yy，忽然見葛葉站起了，慚愧道：“陛下，臣無能……”

“皇上！”葛云風頓時瞪大了眼睛，“皇上還真在！”

葛云風心中無限震驚，但卻不敢說出來，當即跪倒在地道：“學生叩見圣上！”

“葛老不必介懷。”趙極先是一托葛葉，然后又沖著葛云風虛托一下道：“你也起來吧，不必多禮，去書房吧，我和葛老有話要說。”

“是。”葛云風趕領命退了出去，來到了書房之中，只是一顆小心臟卻還在撲通撲通直跳。

“這寧修絕對發達了啊！且不說他最后當不當，就是圣上特意考察他的態度，就絕對不一般啊！”

“而且……這家伙還真有才啊！”葛云風在書房之不停地踱步，叨叨咕咕地分析著今天發生的事。

“但是這家伙不愿意做……哎，不管了，這樣的人，怎麼著也得記一下！”

葛云風忽然掏出了一個小本本，打開之后，只見上面寫著寥寥數個名字，其中有小詩仙紀東歌、有風落書院魁首顧南風。

而現在，葛云風提起筆來，翻開嶄新的一頁，又寫上了寧修二字。

寫完之后，他本來想要合上，但是轉念一想，又加上了一句話——可以吃三碗米飯。

……

另一邊，趙極和葛葉君臣二人對坐。

葛葉的神有些沮喪，開口道：“陛下，臣還是沒有能夠讓寧修回心轉意。”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不怪你。”趙極卻灑然一笑道：“不過這寧修剛才說的話，朕倒是很認同。”

“陛下是說空談誤國，實干興邦？”

“嗯。”趙極點了點頭道：“朕得到那四句話之后，開始時候也很是震撼，但是冷靜下來之后思考，諸多顧慮倒是和寧修說的一樣。”

“現在我們大夏的讀書人，從小就學習經史子集，那里面的圣賢之言，已經足夠勵志了，這一句雖有集大者之意，但是卻并沒有實際上的幫助，不過是讓讀書人更愿意鉆進書海罷了。”

葛葉疑道：“讀書人更愿意深耕，難道不好嗎？”

“作為求學的態度而言，的確是不錯的。但是對于一個國家的發展而言，卻未必如此。”

趙極的手指輕敲桌面道：“一個人讀書讀多了，可以明事理，可以有才華，這些都是好的，但是葛老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把這些定義為好的？”

“因為這就是君子啊。”葛葉口而出。

“是，也不是。”趙極面對葛葉迷茫的眼神道：“這是圣人書籍中的要求不假，但是對于一個國家而言，培養這樣的人，是為了能夠讓他們去維護法度、教育農人、開源節流，所有的文化，都是為了能夠讓天下的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

“可如果這樣的人，全都是一頭扎進了書海之中，又有誰去教育農人？有誰去維持法度？有誰去為國庫籌措糧款，有誰去賑災救濟？”

“所以書讀得多，修的夠，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一件事是，把這些東西落在實。”

“如非這樣，那麼一切都是空談。只會空耗國力，而毫無用。”

“葛老試想一下，如果你開設的四大書院，人人最后都是進了翰林院，而沒人到各州府縣當差，或者說去了之后，不干實事，那這個書院又有何意義呢？”

葛葉又沉默了，良久之后說道：“所以說，陛下這是更認可寧修的才華了？”

趙極道：“如果此子愿意朝為，定是朕的左膀右臂。”

“可他不愿意。”葛葉目一閃道：“而且現在王家、林家都對他抱有敵意，若是這時候月蒙元得知了寧修的才華，對他生出招攬之心……”

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寧修不會想到，這個大儒會說出這樣的話。

王塵李子敬他們不會想到，這個平日里雖然嚴厲，但是卻負清名的院長，也會出這種不為我用，那便誅殺的梟雄之策。

但是趙極卻毫不意外。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這個大儒真正的鐵石心腸。

一個能夠說出誅我十族又如何的人，對自己狠，自然也能對別人狠。

但他并不厭煩葛葉的鐵石心腸。

因為葛葉的無，是為了大夏。

他對葛葉這個信念堅信不疑。

但他還對一件事堅信不疑，那就是寧修絕不會背叛大夏。

“放心吧葛老。”趙極高深莫測地一笑道：“寧修不會胡馬度過山的。”

說完這句話之后，趙極便起離開了。

葛葉開始還沒有回過味來，但是起送完趙極之后，他坐在那里又想了片刻，忽然瞪大了雙眼。

“不胡馬度山……陛下是實指還是虛指？”

“如果是虛指，那說的是寧修不會投靠月和蒙元，可現在寧修本就懷著父輩的不滿，雖然上不說，可誰知道他心底怎麼想的？而且還有王家和林家的迫，那陛下的自信從何而來？”

“難道說是實指……陛下覺得寧修是……”

這個念頭升起，讓葛葉覺得很不可置信，可除了這個之外，他又想不到別的解釋，所以思索了良久，他還是不可置信地說出了那個猜測。

“難道陛下覺得寧修是……白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