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宋言語多是輕狂，更不加毫避諱，直言點明李舒并非江湖中人，而是名門之后。

李舒不在意他口中的“明日你高攀不起”，亦不在乎份是否暴，只是聽他說什麼科舉，什麼寒門崛起，分外刺耳。

的家族居高位，而在京都一代，寒門給家族帶來的力已經讓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變。

在的世界里，寒門子弟都是下等賤民，鼠目寸，毫無見識，卻要爭權奪勢，妄圖改寫歷史。

這類人，當真是眼高手低，異想天開，禍天下的毒瘤！

聽白宋義憤填膺為寒門開口，即便人救命之恩，在此大是大非面前卻絕不可后退半步。

“今日之大唐，外有突厥襲擾，有寒門主政。若論荼毒之深，寒門比突厥尤甚。突厥之貨尚在皮外，寒門之卻在皮。自科舉興起，察舉廢棄，朝堂之上裂痕漸深，許多跟隨高祖皇帝攻打天下的開國功臣，逐漸被當今皇上摒棄。大臣之間為求自保，拉幫結派，各自為營。

如今朝堂已是一盤散沙，君臣相悖而行，如何能治好天下？自太宗皇帝繼位以來，不但不廢除科舉，反倒大興其行，提拔寒士，削權宗親。以至朝堂黨羽爭斗愈演愈烈，這天下可謂深其禍。若非這些寒門搗，哪有今日的局？”

“膽子倒是大的，一個人居然敢直言朝政？”白宋先是贊許點頭，而后有不屑撇，“不過嘛……頭發長，見識短，形容你這樣的人倒是不錯。”

“你！”

“你說現在朝堂黨羽爭斗命禍害天下，這倒是沒錯。只是你把這些過錯都算在寒門頭上，實在是可笑至極。這科舉由高祖皇帝所出，又由太宗皇帝多推，寒門子弟在其中可有半點兒推波助瀾？若說此舉真有不妥，那也是皇帝的不妥。跟寒門子弟可有半點兒關系？”

李舒眉頭一皺，心說這寒門子弟膽子居然比自己還大，竟敢直言皇帝的不妥。

白宋不以為意，繼續說：“如今天下士族盡皆反對科舉，不過見到了天下寒士的才華，見到了天下民心之所在，由士族之位不穩，手中的權利開始小了。說來說去，都是權力的爭奪，偏要扯上什麼天下興亡？

士族也不好好想想，皇上為何要力推寒門仕？還不是因為士族掌權太久，深固，已讓皇上覺到了不安。科舉實為皇上分權之舉，便是希看到的士族和寒門之間相互爭斗，如此才不會對皇權產生影響。”

李舒一時啞口無言，一個小小年紀的寒門子弟居然能說出這般見解。

關鍵這人遠離京都，言之鑿鑿之態仿佛整個京城格局盡在掌握一般。

決勝于千里，莫非如此？

“寒門不過是無辜卷進這場皇權和士族的斗爭，但很快世人就會看到，寒門仕對于天下帶來的改變，這盛世大唐的畫卷需要寒門子弟來開卷。”

白宋一副自信滿滿的姿態，讓李舒頗為不服：“寒門子弟本什麼都不懂，文章不通，治理不會，兵法不，見識不多。而士族之，弟子從小鉆研學識，兼有父輩提攜指點，見識學識遠勝于寒門子弟。”

“可笑，世家子弟，養尊優，哪懂民間疾苦？不過都是些只會空口白話，紙上談兵的空殼子。而你所謂的見識更是無稽之談，世家子弟養于溫室之中，所見所聞不過一家宅院四面墻，哪兒來的見識？殊不知早有人言‘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寒門子弟生于貧苦，行于貧苦，知于貧苦，行走山川萬里，知繪萬卷山河，若論見識，寒門子弟比世家公子高出不知幾何！”

李舒一怔：“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此言我怎麼從未聽過，不知言從何人？”

這話倒把白宋給將了一軍，先前皮子提溜得太快，沒過腦子。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乃后世所出。

大唐年間還沒有如此說法。

“咳咳……”白宋稍顯尷尬，“你管他誰說的，知道有沒有道理就行了。”

李舒眉間香汗點點，頭一次被人懟得手足無措。

這恩公皮子太利索了，本說不過。

但要李舒因為一席話改變對寒門由來已久的偏見還做不到。

“你是恩公，我不與你爭。”

“什麼爭不爭的，此乃大勢所趨而！”

李舒氣得骨氣了腮幫子，心說一個大男人，怎麼如此小肚腸，上占便宜一點兒不退讓。

思緒恍惚，李舒忽然一頓，不由得再看白宋。

這聲音……怎麼有些耳？

白宋反應極快，一看李舒眼神變換，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

先前太過激，一時間忘了撕扯聲帶，這李舒肯定是覺得聲音有問題。

白宋趕轉移話題，重新低下聲音：“好了，你的尚未恢復，先前治療都是外傷，氣混，需要針灸調理三日方可痊愈。”

“只需針灸調理，便可治愈傷？”

李舒大為吃驚，自知傷勢嚴重，保守估計當輔以藥調理半月才行。

此人居然夸下嗨口只需三日？

白宋不再多說，去柴房角落床上躺下。

白在一邊聽哥哥跟喵姐姐高談闊論，小眼睛放著，一臉的崇拜之。

“喵姐姐，哥哥說了三日就是三日，肯定沒有問題。”

……

又一日清晨，白宋準備林香兒送藥，希從林香兒那里取一副針來。

而“神仙水”的事還不必心，據白宋估計，至需要梁三日時間發酵，才能在邙縣附近為話題。

藥在柴房外面剛剛煎好，還沒送到林香兒手中。

林香兒卻帶著丫鬟小翠自己過來了。

此乃極其罕有事，白宋沒有毫準備。

但林香兒一來就要往柴房里面去。

柴房里面還有個人，這要是被林香兒看到，之前積攢的一點點好肯定全部敗。

白宋把藥罐子隨手一丟，趕攔在了房門前。

“林小姐，您怎麼出屋了？你應該多休息。”

林香兒表淡淡：“是你讓我要多走的，今日專程來看看你的住，看看你缺一些什麼東西，之后讓小翠去給你兄妹二人置辦一些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