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文故作高深的抿了口酒，好一會后才慢條斯理的道:“在談條件之前，我想問問楊老板，您的加工廠有發展嗎？”

“廢話，未來可期。”楊保國不假思索的道。

“1985年，第一都火腸問世，電視上的廣告鋪天蓋地，短短幾年時間里，都火腸占據了全國百分之八十的市場，賺錢就跟喝水一樣簡單。在巨大利潤的之下，很多大型聯廠紛紛行，而一些小城市的資本家也想趁機吃些殘渣剩飯，這也導致很多小型火加工廠如雨后春筍。”

李斯文說到這微微一笑，繼續道:“可是楊老板有沒有想過，火腸雖然火，但卻不是你們這種小資本家玩得轉的，不說前期的投資以及后期的人工費，就說火腸的原材料，你們能有那些大型聯廠的優勢麼？質量跟不上，品牌沒名氣，價格不便宜，您還覺得你的加工廠未來可期嗎？”

李斯文一番高談闊論，聽的眾人都傻了，尤其楊保國，本沒料到對方會有這樣的眼界，那一通數據和分析，完全說到了點子上，他如果能早些聽到這些話，也不至于頭腦發熱弄了個火加工廠。

只是眾人不知，李斯文看似有理有據，實際他的話一半都是瞎編的，在他記憶里只有未來三十年的大方向，至于細節并不準，所以只能連蒙帶忽悠。

但這就是生意，做為資本大鱷，他深知生意是永遠繞不開欺騙和忽悠的。

“楊老板，我說這麼多是想讓您明白，今天敢請您過來，就是因為我斷定不會有人買你的加工廠，賠本的買賣誰會做呢？”李斯文自信的一笑:“這就是我出價兩萬的理由，當然我開出的附加條件你更不會拒絕。”

“什麼條件？”楊保國已經沒有了原來的底氣。

“我愿意承擔加工廠原有的一切債務。”

“你愿意承擔一切債務？”

“沒錯，這個條件夠人吧？”李斯文說著對遠招了招手:“服務員，把這些菜都給我打包。”

當服務員過來打包時，李斯文則繼續對著楊保國談道:“楊老板，整個曹州，不會有第二個人開出我這樣的條件，您凈賺兩萬安全退場，也算沒白忙活，好好想想吧。”

李斯文說完起，從服務員手里接過打包袋，然后道:“小菜我就不打包了，哥幾個陪二舅繼續喝點，我先回了，老婆還在等我。”

幾人聽見這話臉都綠了，主菜都特麼打包走了，還喝個？趙健看著李斯文匆忙的腳步，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起道:“李斯文，你給我站住。”

“怎麼了？健哥。”李斯文回頭問道。

“你買單了麼？”趙健可不是傻帽，他就防著對方跑單這一手呢。

李斯文慢慢轉，出一釋然的微笑，既然沒跑掉，只能坦然面對了。

“買單？你看我像是能掏起飯錢的人麼？”

眾人同時一愣，這話說的也太理直氣壯了吧？

“槽，你連一頓飯錢都掏不出來，竟然還和我二舅在這談上萬元的生意呢？耍人呢？”趙健徹底火了，已經擼起了袖子。

楊保國也是臉鐵青，覺自己被耍了。

“誰規定沒錢就不能談生意啊，我只是沒有現金罷了，不過只要楊老板答應轉讓工廠，我立馬就把唯一的房產過戶給您，房子四十多平，說也值兩萬多了。”李斯文從容的解釋道。

“就算拋開生意不說，今天這頓飯你可說過要請客。”趙健咬著牙提醒道。

“健哥，我是說請客了，但我沒說掏錢啊！你沒聽過一句老話麼，做我請客你掏錢。”李斯文有板有眼的道。

“你請客我掏錢？去特麼的，誰說的老話？我怎麼沒聽過？”趙健急了。

“過些年你自然就會聽到。”李斯文說完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先走了，楊老板想通了記得聯系我。”

“兔崽子，你給我站住。”趙健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什麼新話老話，這不明擺著是在耍他麼。來之前他可信誓旦旦的要為孫吉報仇，還上了他的馬子，可現在仇沒得報，竟被對方耍了，他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坐下吧，這麼多人都在看著呢，好像我楊保國吃不起飯一樣。”楊保國一把將趙健拽到了椅子上。

“二舅，這小子擺明在整咱們，我看他本不是想做生意，就是來蹭飯的。”趙健恨的咬牙切齒。

“做生意是真的但蹭飯也是真的。”楊保國輕聲道。

“您是說他真的想買加工廠？”趙健好奇的反問。

“這麼大的事，你覺得他敢誆我嗎？”楊保國反問道。

“就算不敢誆您，但便宜卻讓他占盡了，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趙健狠狠的說道。

“占你二舅便宜，在曹州還沒人做的到。”楊保國冷冷的一笑:“今天他蹭我一頓飯，改日我會讓他十倍百倍的吐出來。”

“二舅，您說的是真的？”

“等著瞧。”

……

晚上九點多，公已經停運，李斯文坐著的拎著菜向醫院趕去，十月的風很大很涼，吹的他全打著哆嗦。

對于今晚的收獲他還是比較滿意的，甭管生意不，至明天的飯菜解決了。當然，按照他的經驗，楊保國十有八九會把工廠轉讓給他，但沒有簽訂合同之前，他不敢想太多，要知道生意往往都是變幻莫測的。

到了醫院后，他發現小妮還在睡覺，周文靜已經回家了，孩子則給了一位病友幫忙照看，沒有留下陪護，主要是因為還要干活賺錢。

這個年代就是如此，窮人占據絕大多數，尤其像李斯文這樣的家庭，本請不起護工，每一個人都在爭分奪秒的活著。

李斯文看著床上的小妮，鼻子有些酸，出去給病友買了點水果，然后又和護士代了幾句，才拖著沉重的心返回家中。

當他走到自家樓下時，發現樓道口站著一群人，有男有，在昏暗的樓燈下可以看見都是左鄰右舍的面孔。

“這麼晚了還不睡？”李斯文心嘀咕著，而當他走近后，閑聊的幾人直接閉上了，不約而同的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