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和李默在正堂相見,見禮後,許敬宗微笑道:“李史來此,可一觀華州景緻,華山定然要去看看。”
這是客套話,可李默冷冷的道:“老夫奉命而來,許使君,可令那掃把星來此。”
這是要對老夫的智囊出手了嗎?
許敬宗只覺得心痛如絞,“此事怕是有些誤會了。”
不得不說,老許的一諾千金真不是吹噓的,答應了要護著賈平安,就不會退。
“某此行前,殿下給了臨機專斷之權。”
李默把臉一板,許敬宗心中苦,兩發,卻不能再阻攔了。
臨機專斷之權,若是他再阻攔,李默就敢令人拿下他。
賈平安正在家裡‘教書’,教授表兄識字。
百騎的人跟著州衙的胥吏一到,賈平安就懵了。
百騎的人看著和府兵截然不同,那子冷漠的味道,顯得格外的高大上。就有點兒像是什麼……後世的憲兵。
“使君召喚!”
使君你個大頭鬼!
賈平安知道,這些人絕壁來自於長安。
用老許召喚的藉口,這是想把某騙出去殺了?
他心中忐忑,等一路進了縣城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見到李默時,賈平安出了微笑,覺得是可以去哄看金魚的那種人畜無害。
可李默卻冷冷的道:“老夫李默,你便是那掃把星?”
賈平安下意識的道:“敢問李史,可有證據說某是掃把星?”
李默瞇眼看著他,“你從小倒黴……”
“世間倒黴的人太多了。”
在見到李默後,賈平安就知道事兒鬧大發了,若是再沉默不語,就等著被鎮吧。
想到被鎮在某個暗的地方,他就慌得一批。
李默一怔,是啊!這世間倒黴的人何其多,比賈平安倒黴的人多了去,拿這個指責他站不住腳。
“你剋死了自家的父祖。”
賈平安誠懇的道,“大唐就某一個孤兒嗎?”
呃!
李默再次被噎著了。
是啊!
大唐的孤兒何其多,你要拿這個來指責賈平安,也沒道理。
李默號稱史臺頭號打手,也就是魏徵的名氣大,否則鐵定要取而代之的彪悍史,剛正不阿。
所以他講道理,不會胡攪蠻纏。
“可你剋死了兩位帝王,作何解?”他盯著賈平安,語氣森然。
這個時代的封建迷信就是一種生活態度,你覺得他們矇昧,可他們卻覺得你撒比。這就是時代的認知差異。
賈平安無奈的道:“這個世間巧合之事多了去,就在某人離去的一瞬,世間的某個角落裡,定然有人出生。生老病死,日升日落,這便是世間的大道至理,無人能超。那麼某想……”
他看著衆人,緩緩說道:“高祖皇帝七十高齡駕崩,先帝五十一仙去,歷代帝王中,可算長壽?”
這個反問一出,頓時四座皆驚。
是啊!
高祖皇帝堪稱是長壽,先帝……先帝也不算短命,這麼說來……
“可你依舊是掃把星。”李默搖頭冷笑道:“你說倒黴的人多,是多,可有誰如你這般巧合?沒有。你且尋到一個如你這般倒黴巧合的,某就在宮門前爲你喊冤!”
賈平安想說定然有,可卻沒有證據。
李默冷哼一聲,“某來華州,就是要查許敬宗與你之間的勾結,你且歸家,從即日起,不得出家門。”
這是。
哥要涼了?
賈平安一想不對,有掃把星的名頭頂著,沒誰敢弄死他。可老許呢?
老許爲他背鍋,這次若是不妙的話,大概率就要撲街了。
這個擋箭牌多好啊!就不能留下?
賈平安心中惋惜,隨後回家。
許敬宗怒道:“那老夫呢?難道你還敢老夫?”
李默回負手看著他,“你儘可出來試試!”
幾個百騎盯住了許敬宗,許敬宗想反抗一下,但想到李默那剛正不阿的子,生怕被收拾了,就強行裝作淡定的模樣,可雙卻有些發,心中慌得一批,“老夫從未做過虧心事,怕什麼?”
廖全見了他淡定的模樣,不嘆息一聲,“從容不迫,果然是使君。”
許敬宗也被在了州衙裡,兩個百騎在盯著他,連上茅廁都寸步不離。
老夫危矣!
許敬宗悲憤莫名,但還得端著從容不迫的架子,否則一旦低頭,會掉。
……
第二天的午後。
“求求掃把神保佑某發財,順帶讓彭大書倒黴。”
酒肆裡,劉架開闢了一個小單間,專門用來供奉掃把神賈平安。
牌位上,那歪歪斜斜的幾個字在香火的繚繞下,顯得沒打采的。
——掃把神賈平安之位。
因爲許敬宗帶著州衙的員們來吃了一次,說了一聲好,隨後酒肆的生意好的不行。劉架也頗有些廚子的天賦,靠著賈平安傳授的那點廚藝,竟然開發出了不菜式,已經是華州餐飲界的頂流了。此刻午後,依舊生意不錯。
“郎君!”
外面有夥計在喊。
“何事?”劉架看了牌位一眼,拱拱手錶示歉意。
掃把神莫怪。
外面的夥計說道:“郎君,先前有個人點了咱們所有的菜,隨後說是要和咱們開什麼,去長安開大酒肆!”
啥?
把酒肆開到長安去可是劉架的終極夢想,他迫不及待的出去,一個微笑著的中年男子已經在等著了。
“某韓進,長安人,此來是想尋劉郎君去長安開酒樓。某出七,佔五,劉郎君出三,佔五,可否?”
他看了自己剛纔吃的那些菜一眼,覺得這是自己從未吃過的味,長安城的權貴們若是嚐到了,那會引發一次消費狂歡。
要發達了呀!
不過首要的事兒就是把這位劉架給綁在一起。
劉架一聽,頓時就歡喜了,可卻搖頭道:“韓郎君可是爲了那些菜?”
韓進也不瞞,“是。某以爲,這些菜到了長安之後,定然能廣歡迎。而劉郎君想去長安怕是沒門路吧?某有。”
這年頭並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比如說出個遠門,你就得向縣裡申請,縣裡都沒資格批覆,要轉送到州里,最後得了手續,你才能出門。
“七?”劉架覺得有些暈。
韓金矜持的道:“你的手藝值得某多出那兩。”
也就是說,他劉架只憑著手藝,就得了長安戶口。再投些錢進去,就能得了一個大酒樓……
額滴神啊!
劉架下意識的道:“可這個手藝卻是賈平安的,你爲何不去尋他?”
韓進乾笑了一下,“某卻有些不便。”
掃把星的威力太大了,他擔心自己去了撲街。
兩人隨即簽訂契約,只等韓進把劉架一家子的戶籍解決了之後,劉架就把酒肆賣了,然後舉家搬遷過去。
韓進拱手告辭,他前腳才走,劉架就捂著口,面紅耳赤的道:“發達了!發達了!”
呯!
劉架倒地。
市場被驚了,大夥兒聽聞了這個消息之後,不羨慕不已。隨後有人去尋郎中,酒肆也有人去劉家報信。
“只是歡喜狠了,且待老夫施針!”
晚些時候,夥計請來的郎中自信滿滿的拿出了銀針,就聽外面一聲喊:“劉架的娘子來了,大家閃開!”
有人說道:“就是那個和貓一般溫順的子?”
劉架在市場裡經常吹噓,說自己在家裡說一不二,妻子溫順的和貓一般。
誰不想有個溫的妻子?可在實際作中卻一言難盡。
衆人讓開一條路,王氏緩步行來。
“娘子,郎君這是歡喜狠了!”去來的夥計一臉苦笑,覺得劉架纔將前途無限,可接著竟然就暈了過去,真是運氣不好啊!
王氏走過去,郎中剛準備下針,就聽到一個宛如雷霆般的人聲音。
“該死的!你歡喜什麼?!”
郎中想捂耳朵,可市場裡的人都懵了。
這個咆哮的人就是劉架整日吹噓的溫娘子?
就在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劉架竟然睜開眼睛,隨即就蹦了起來,一臉賠笑的道:“娘子,爲夫只是高興啊!”
郎中無奈,“這……這竟然無需下針就醒了?”
王氏怒吼道:“掙了多?值當你發狂!”
劉架說道:“娘子,咱們一家子要去長安了,長安吶!”
此時去長安定居,大概就和後世去一線城市定居一樣,有過之而不及。
“啥?”王氏眼睛都亮了,“去長安?”
“是啊!”劉架含淚道:“還有人出錢建酒樓,讓咱們子,他們多給兩呢!”
臥槽!
王氏仰頭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發達了!”
就在邊上,彭大書在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他撲倒了掃把星,竟然沒有被克,反而兩次發財,某卻放火燒了廚房……這老天爺爲何不開眼?爲何?”
他也大笑了起來,“老天不公!”
衆人見到是他,不都爲之嘆息。
“這沒撲倒掃把星的人反而倒黴了,這……”
彭大書腳步踉蹌的往外走,恰好一輛馬車過來,車伕見他擋路,就喊道:“閃開!籲……籲……”
可彭大書卻失魂落魄的,沒聽到。
呯!
馬車在停住之前,把彭大書撞倒在地。
車伕下車,茫然看著周圍,“諸位郎君,還請爲某作證,不是某的錯啊!”
衆人都點頭,然後覺得不對勁。
“劉架,你撲倒了掃把星之後,發財兩次了吧?”
劉架點頭,腦海裡只有那個牌位。
——掃把神賈平安之位。
某的神仙啊!
他幸福的想哭出來。
“彭大書是你的對頭,一次失火,一次被撞倒……也是兩次了。”
衆人覺得骨悚然,可劉架卻再也忍不住了,歡喜的道:“是掃把神!是掃把神呀!”
“掃把神?”王氏想起劉架前陣子給自己說過的事兒,可當時不相信。
現在呢?
“某撲倒了賈平安,可卻連連走運,那哪是掃把星,分明就是福星。”劉架喊道:“這便是福星吶!”
他太過興和激,以至於喊出了破音,可卻沒人嘲笑他。
市場裡沸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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