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實驗室接吻事件過后,時薇和穆辰的關系就變得很奇怪。

時薇其實也說不好他們兩人的關系，不再像之前那樣因為恨意而針鋒相對,反倒帶了一層似是而非的、曖昧的彩。

時間已臨近年末，冬日愈發寒冷,窗外的風聲帶著刺骨的寒意，實驗室里開著充足的暖氣,窗戶上有一層薄薄的水霧。時薇也漸漸習慣了在實驗室自習，在實驗室里待的時間越來越多，明顯察覺到,穆辰在和邢靜柏保持距離。

連實驗室里的人都能看出來穆辰在有意識地疏遠邢靜柏,邢靜柏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最近緒多有點低落。

“咳咳。”穆辰又低聲咳了兩聲。

一周多了，穆辰的冒依舊沒有好,反正帶著越演越烈的趨勢，他說話時鼻音濃重,不時會輕咳幾聲。

路易和邢靜柏多次詢問他需不需要吃藥打針，穆辰的態度都很堅決：“不需要，我不喜歡吃藥。”

時薇低著頭，認真地補實驗報告，一直沒有表現出任何對穆辰的在意來。

晚上，時薇和初念瑤一起去食堂吃飯,時薇點了一碗餛飩,初念瑤則是餅湯配拌,暖洋洋的食讓兩個人都心大好。

初念瑤歪著頭,一臉春心漾，和時薇念叨著自己的心時刻：“我周末去看表演系的話劇，看到抖音男神本人了，房安白真的好帥啊！我在第一排全程錄像，手都舉麻了也不舍得放下，嗚嗚嗚我一定要留下小哥哥的帥氣時刻，自己回寢室，我什麼時候能一個這麼帥的男朋友啊。”

“你沒去后臺勾搭他麼？”

初念瑤不由臉紅：“話劇結束后，我去后臺了，圍著他的人好多，而且都是漂亮小姐姐，我一下子就相形見絀了，沒敢上前。唉，你們這種自信的大是不會理解我們普通孩這種自卑的緒的，我只敢視他的微博……”

提到微博，初念瑤眼神發亮：“不過，他在微博說，他不看臉，他說他喜歡有涵的生，因為他自己的臉就夠出了，所以需要有涵的來中和一下，你說我是不是有戲？”

時薇安靜半晌，才點頭：“恩，有戲的。”

不想挫傷初念瑤的自信心，其實初念瑤長得可的，第一眼看可能不夠出眾，但是越看越好看的類型，只是，一般來說，學表演系的人，邊帥哥眾多，表演本來就是很看重外形的專業，這種說“注重涵”什麼的大多都是假話，他們對外形的要求很高。

初念瑤看時薇都點頭了，更是喜不自，開心地又去食堂買了個蛋撻犒勞自己。

和初念瑤分別后，時薇繼續回實驗室寫實驗報告，推開門一看，發現實驗室只有穆辰一個人，其他人的座位都是空的。

哦，時薇想起來，今天是周四晚上，研究生們有晚課，周四都是不在實驗室的。

實驗室里，白熾燈極亮，穆辰正靠在座椅上閉眼小憩，許是因為冒，他的臉不太好看，面蒼白，也沒有毫。

恰好實驗室沒有其他人，時薇最近也在思考給穆辰的男香用什麼香調比較好，趁此機會，時薇開口：“你有什麼香調的偏好麼？”

穆辰沒回答。

時薇看了眼時間，晚上8點，好像從和初念瑤出去吃飯開始，穆辰就已經休息了，已經這樣睡了2個小時？

時薇察覺到不對勁，走到穆辰邊，又喚了一聲：“喂。”

穆辰依舊閉著眼，沒有任何回應，他眉頭微擰，皺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時薇下意識地想幫他把眉頭平，手指剛到他的，瞬間到滾燙的溫度，愣了一下，隨后，直接把手背覆到穆辰額頭上。

能清晰地覺到，他的額頭很燙，穆辰在發高燒。

——他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啊。

時薇眉頭蹙，發燒的話，退燒藥是見效最快的，附近有個藥店，應該還沒關門。

時薇正想把手收回，卻忽地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按住，原來是穆辰睜開了眼。

他和時薇離得很近，穆辰的眸子在平日里看是烏黑的，但此刻映著燈，時薇能看到他深褐的瞳仁，他眸子中尚帶著一些沒睡醒的迷惘。

他似乎一點不意外時薇會把手放在自己額頭上，靜靜地看時薇五秒，輕聲開口：“別鬧。”

說著，還把時薇的手從他的額間拿開。

別鬧。

他說別鬧。

只有在高中那些在穆辰家度過的夜晚，和他愈發悉后，開始搗他看書、打擾他學習，他才會用這種語氣和說：“別鬧。”

清清淡淡的語調，又帶著不易察覺的寵溺和溫。

“你燒糊涂了吧。”時薇不知道為什麼，眼眶有些發酸，有多久，穆辰沒用這種語氣和說過話了。

重逢后的劍拔弩張、勢均力敵的互相傷害，他句句諷刺、寸步不讓，他的每一句“你都不覺得自己臟麼”“做夢呢”都刺在的上，裝得無堅不摧，其實也被他的話刺得鮮淋漓。

時薇深吸口氣，把莫名其妙的緒都收好，匆匆忙忙地下樓，去給穆辰買退燒藥，只是路上，嚨間涌起的酸，還是讓覺得悶悶的。

難的。

買好退燒藥，時薇回到實驗室，發現穆辰又睡著了，眉間的小褶也不見了，他的神安靜而祥和，似乎在做一個好夢。

看來剛才真的是燒糊涂了，都夢回高中了。

時薇給穆辰倒好溫水，把退燒藥包裝盒打開，拿出一粒藥放在桌上，輕輕推了推穆辰：“喝藥，再燒要燒傻了。”

穆辰被推醒，神有些困倦，時薇知道他不喜歡喝藥，以為要多費些口舌，沒想到穆辰看了一眼，直接低頭拿起水杯和藥，仰頭喝掉。

作一氣呵，格外地聽話。

“這麼好說話？那你之前一直不喝冒藥是為什麼。”時薇甚至開始懷疑穆辰是故意裝的了。

穆辰沒理會帶著緒的話，他聲音帶著點冒的沙啞：“我喝藥了，所以——”

他低頭看，繼續道：“——你能不能別走。”

他的手過來，覆上了時薇泛著涼意的手，他的掌心干燥溫熱，覆上來的剎那，給時薇上帶來了許多暖意，時薇著他手的，一時啞然。

穆辰是不是還沒睡醒……

這樣卑微又帶著點祈求的語氣，一點都不像他。

他那麼目中無人、高傲冷漠、刻薄冷淡……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就算當初他們鬧掰，轉學離開，穆辰也只是眼尾泛紅，冷聲道：“走了就再也別讓我見到你。”

可現在，他說的是——

“你能不能別走。”

可恥的是，時薇心了。

得仿佛心化了水，甚至從他手中把自己的手回來這個作，都做不到。

穆辰看許久都沒有拒絕的作，似乎安心了許多，他用食指按了按右邊的太，有些倦怠道：“我再睡會兒。”

手依舊沒從時薇的手上拿開。

時薇沒說話，也沒有走自己的手，心里還于一種聽到穆辰卑微語氣的震撼中，從未見過穆辰低頭，這是第一次。

生病會讓人脆弱，所以現在的他，是最真實的他嗎？

就像那個停電教室里的自己。

邊穆辰的呼吸漸漸地平穩起來，似是已睡，時薇坐得都麻了，想起來明天要的實驗報告還沒寫完，和穆辰這一下耽誤了快1個小時，該起了。

小心翼翼地把手從穆辰的掌下出來，穆辰沒醒，時薇稍微松了口氣，正要離開時，突然發現穆辰袋邊緣出了一個勛章樣子的小東西。

紅的，褪得很明顯，一看就是經歷了歲月的打磨。

電石火間，時薇驀地想起來，陸婕和說過的話。

穆辰高三還談過一個朋友，朋友送他的勛章一直被他完好地保存，是他放不下的人。

應該就是這個紅的勛章。

時薇面頓時有點不高興，不想仔細看他和別人的見證，轉想離開，余卻忽地發現——

等等，那不是勛章。

是很久之前，送給他的小紅帽鑰匙扣。

時薇睜大了眼。

和他說過，用這個鑰匙扣，以后在這里換一個專門為他設計的男香。

小紅帽的邊緣已經磨損了圓形，所以一眼看上去，很像個圓圓的勛章……所以陸婕說的，他留念而時常珍惜的，就是他送的鑰匙扣。

那個所謂的高三朋友，也不知道是怎麼被人云亦云傳出來的，現在看來，也是。

可是，怎麼可能。

時薇難以置信地著穆辰，問他：“穆辰，你在裝睡麼？你是故意給我看的吧，你是不是想讓我以為你喜歡我，然后再拋棄我，想像我對你一樣報復我？是麼？”

退燒藥的藥效很強，喝完藥容易犯困，穆辰睡得很沉，沒有回應。

狗的像言小說一樣的橋段，時薇問出來的剎那，就知道穆辰應該不至于這樣。

假的吧。

當初明明是他不喜歡啊，才會那麼說。

時薇冷靜了許久，心緒才逐漸地平靜下來。

穆辰的睡很干凈，睡著時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漠，時薇低頭看著他安靜的睡，喃喃道：“或許，你真的喜歡過我？是對那種流浪的小貓小狗一樣的可憐式喜歡麼。還是因為你以為我玩弄了你，你才會意難平，對我念念不忘這麼多年？”

想不明白。

睡著的人不能給任何回答。

時薇又站了一會兒，才嘲諷地勾起角，說：“算了。”

那時候已經被傷了心，現在的，不想再經歷一遍那種傷心，也沒有勇氣去對峙這些。

喜歡穆辰，已經耗盡了所有時期的勇氣，再也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孤勇了。

現在不是好的麼，沒心沒肺的活，驕傲地為自己的夢而努力，不為任何人心，即使偶爾還是會被穆辰到心里的點，也都會按捺住。

他已經保研，大三后要去實習、就業，等離開了徐老師實驗室，他們就再沒任何集。

現在就當實驗室師兄著吧，時薇垂眸想，對穆辰，在看到小紅帽的那個瞬間，突然就恨不起來了。

他對太好，即使他只是可憐，也沒辦法怨他了。

應該是謝他才對吧，無論如何都應謝他啊。

曾贈給那麼好的一場，空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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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寒流時節的過去，穆辰的冒也徹底痊愈了。

他總是懷疑那天晚上他和時薇發生過什麼，可是記憶混地完全記不清，只是桌面上的一盒退燒藥，證明著有人來照顧過他。

他私下里問過時薇，時薇紅一勾：“沒有，我那晚不在實驗室，如果我在的話，肯定會給你買頭孢配酒，而不是退燒藥配水。”

頭孢配酒，說走就走。

穆辰知道自己又想多了，時薇這種沒心肝的人，會對他好才是見鬼。

只是……即使記憶模糊，穆辰還記得額間冰涼的和誰纖細白皙的指尖。

不知道會是誰在照顧他。

他好像還做了一場夢，夢里的時薇還是高中的樣子，烏黑的發凌地披在肩頭，不施黛的也依舊泛著水紅，最喜歡翻他的柜、穿他的服，然后在他耳邊呼氣，人道：“我好看嗎？”

他從來不會說好看，但是目落到白皙圓潤的肩頭時，呼吸都會停一下。

他也失控過，初吻發生的那晚，還有幾次……都被得失控，理智被**掩埋掉，便只剩下破土而出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