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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沙主宰》第二十五章 此情無勸

“功之外,今日我再傳你烙鐵手。”

洪禮微微側耳傾聽,確認附近無第三人,繼續說道。

“殺法分五類,分別為攻伐、提縱、橫練、恢復、舍。”

“攻伐主搏殺,例如兵、招式;”

“提縱主位移,例如步法、輕;”

“橫練主,例如功、;”

“至于恢復與舍,前者醫治外傷,后者則是燃、天魔解之類。”

“烙鐵手,是將炎流真氣引導、聚集、發于特定道的手段。”

“在炎流功諸多攻伐法中,烙鐵手是基礎……”

洪禮的授課清晰細致,一刻鐘功夫就將要點覆蓋了一遍。

洪范聚會神,毫沒有

但當他將發招流程在心中仔細重復,便發覺頗為繁復,遠遠不如昨日蔣有德實戰時那般簡潔。

“你初學烙鐵手重在悉,練習時作與心法都要一不茍,否則速則不達。”

似乎看出弟子所想,洪禮又解釋道。

“等練到念起氣起、不假思索,真氣運行與外部作完全分離,就可晉‘無招’境界,隨心發。”

“配合兵使用的火烈刀,運轉方式與烙鐵手相同,無非是要將熱力貫手中兵,真氣消耗更大、發更聚集。”

【將熱力貫?沙世界支配的沙子,是否能算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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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范聞言想到。

【如果我以砂礫代替機械結構,以炎流代替燃料……】

念頭一起,許多前世的知識案例便紛至沓來,吹得龍魂樹枝葉婆娑。

洪禮并不知道弟子在想什麼,只以為在仔細記憶。

“門道你已得了,今后自己修煉,若有不懂隨時來問我。”

他說道,起示意結束。

臨出門時,老者又想起昨日傳聞中最被著重提及的拳腳招數,忍不住回頭補充。

“還有一句話……”

但洪范卻搶在洪禮之前回答。

“功為本,技為最末。”

此言一出,一老一兩人各自綻出笑容。

······

洪禮負手離去時,是傍晚五點。

時維五月,天卻還很亮堂。

洪范走出教舍回到練武場,發現洪福未走,還在等他。

“范哥兒……”

見人出來,洪福趕忙小跑兩步上來。

“還在啊,等久了吧?”

洪范笑道,往人靶區域走去。

“范哥兒,你昨日居然是去找助教尋仇,還和我說是小事……”

洪福埋怨道,與族兄并肩走著。

“哪里能說是尋仇,只是亮個相而已。”

洪范搖頭道。

他能看出洪福心頭有些憂慮,并自以為了解。

原本洪范、洪福算是族學中的抗二人組。

現在前者一飛沖天,只剩后者一人面對洪平、洪安等“虎狼”,有些畏懼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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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洪范未將其很當一回事。

這倒不是他冷

在洪范看來,洪禮管理下的洪家族學總規范。

哪怕洪平、洪安最多也就是借著對練欺負人,從沒有財和人格上的霸凌。

以他一個社會人的心態,只覺得這些同齡人的打鬧不過爾爾,很快就會在人生的長中被稀釋沖淡。

“你放心,我會與有德打招呼,不讓洪平他們欺負你。”

洪范保證道。

但出乎他意料,洪福毫無喜悅,只是搖頭。

“不是為這個。”

小胖子不自然地撓了撓頭皮,扭頭看向遠

“我原以為還有一年半呢……”

他本想多了解族兄昨日一戰的細節,但一念及此,興頭就散得干凈。

洪范霎時明白了自己的自以為是——洪福惆悵的不是人欺負,而是與好友的分別。

按照洪家慣例,子弟了貫通境,或是年滿十八出了族學,便會失去福利,需要自己任事謀生。

至于去,武道有的一般先去朱騎,前途落在城防司或衛所;武道不的則會在城店鋪或城外莊子謀個職位。

總之,洪范今后便要擔起養活自己那個小院的責任,必然無法與洪福常常相見了。

并肩而行的兩人沉默下來。

不提繼承的記憶,說這兩個月,洪范便與旁的小胖子積累了深厚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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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唯有“分別”這件事,超出他的能力范圍。

人生在世,無論親朋還是同窗,本就是緣來一程同行,緣盡各自趕路。

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無論貧富貴賤,“相伴一生”都是稀罕的奢侈。

此時的洪福赧,因為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分別的苦惱。

但洪范兩世為人,卻早已稔到麻木。

也正因如此,他無話可勸。

“打拳吧。”

洪范走到人靶前站定,說道。

“我剛得傳烙鐵手,還得趁熱打鐵練幾遍。”

他回想洪禮剛剛教授的種種細節,運氣的同時觀想無名火焰于手心燃起,朝前一掌轟出。

這一擊正中人靶面門上披著的厚紙,大約持續一秒后,便將其點燃。

“這是一次就練了?”

洪福奇道。

“烙鐵手是炎流真氣的基礎運用,難度不在功,而在迅捷與快速。”

洪范回道,隨手扯下燃燒的紙張,從邊上木柜子里出一張新的掛上。

“剛剛蓄力得有些久了。”

話音落下,他再度凝神觀想,一掌擊出。

厚紙熊熊燃燒,化作灰燼散去,出其后毫發無傷的木。

“按照教習所述,貫通境巔峰的烙鐵手能將木輕易碳化磕碎。”

洪范再度換了一張紙。

“我這還差得遠。”

“別看,你也練起來!”

洪范喚道,轟出第三擊。

如此一刻鐘工夫,堂兄弟兩人以左右手不斷出掌,人靶。

在他們前,同樣的火焰一次次燃起。

然后隨著金紅的太落下天邊,在越來越暗的世界中,這火焰越來越顯明亮。

及至洪范真氣枯竭,徹底扎實記憶時,洪福的惆悵也已消失。

就像是被火燒了個干凈。

“就到這了,沖個水去?”

洪范了把汗水,笑道。

“走著。”

洪福回道,松開袖子隨手抹了臉。

練武場后頭,有一口被矮墻圍了三面的井。

這井很深,是故水也冬暖夏涼,沖在上最為舒適。

如過往的無數次一樣,兩人先將水打到木桶里,然后各自服掛在墻頭,往頭上澆了半桶。

涼水一沁,疲乏頓消。

就著天邊最后的余暉,他們彼此打量。

洪范看見了洪福肚上的,搖頭莞爾。

洪福看見了洪范前的青腫,噗嗤哂笑。

他們的笑聲原本很輕,但很快就變得暢快轟烈。

幽幽,無話可勸。

唯此一笑,可解百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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