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那我先出去了。”

原本在周憬書房裡的周冉之起，溫文有禮，看見周酩遠，他笑著拍了拍周酩遠的肩膀，“酩遠回來了啊，改天我們單獨聚聚？”

周酩遠沒什麼表，淡淡應下。

周冉之出去後心地替他們關好書房門。

門一關，周憬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酩遠，在家裡怎麼這麼沒規矩，冉之雖然隻比你大兩歲，也該小叔。”

周酩遠淡淡抬眼，沒說話，書房裡的氣氛徒然沉寂。

從周憬的書房出來，周酩遠眉眼間的緒更加淡薄，像是日出之後的霧，快要消失不見。

樓下是叔伯們談話的熱鬧，但那些對話裡有幾分真心就令人難以琢磨了；也有眷的說笑聲，裡面含了多打探也難以言說。

周酩遠驀地想起舒鷂。

在周家這個大莊園裡，舒鷂滿跑火車的謊話同他們比起來，居然略顯可。

他手在兜裡在一樓閑轉了一圈，遇見人隨意打幾聲招呼，都知道他子淡，也沒人非要來自討沒趣同他搭話。

轉到廊彎，一陣風卷過，吹起葉片沙沙作響，周酩遠無意間抬眸，看見人工湖旁站著一男一。

人穿著秋橘紅的針織，形瘦得有些過分，卻又不能說贏弱，的瘦和白皙給人一種無辜，笑起來眼睛彎彎。

那是舒鷂。

而站在對面，看上去紳士又儒雅地幫撿起被風吹落的巾的男人，是周冉之。

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舒鷂笑著點頭。

周冉之再次出手，遞給一個白小瓶子。

周酩遠面無表，收回視線，沉默著繞過他們對話的那條路，回到客廳，窩進沙發。

沙發裡此刻隻坐了大伯家的小侄典典。

他闖進這塊空間來，有種碎冰投溫水的覺，溫度一下就降下去。

典典看了眼周酩遠，沒了跟舒鷂在一起的皮勁兒，細聲細氣地開口人：“酩遠小叔。”

“嗯。”

叔侄倆再也沒什麼可說的，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

正尷尬著，舒鷂從外面回來，典典像找到救星，站在沙發上呼喚：“小嬸！你去哪兒了我剛才找你一圈也找不見你！”

舒鷂聞聲轉，先是看了眼坐在典典對面沙發裡的周酩遠，然後才笑著開口：“我在外面。”

“剛才三不是說外面起風了，估計要下雨麼，”典典才7歲，有些言無忌地打探，“你還去外面幹什麼呀？”

這句話沒到舒鷂來答，先出聲的是周酩遠。

他扯了扯角，不鹹不淡地吐出一句：“會男人。”

舒鷂一愣，從果盤裡拿起一顆圓滾滾的橙子丟過去砸進他懷裡：“當著小孩子面，說什麼！”

一來一回對話說完，舒鷂和周酩遠都有些沉默。

他倆這夫妻本來徒有其名，剛才的對話太過諳，竟然像是很好的在互相調侃。

好在典典是個小話癆，打破了這一刻的安靜。

小丫頭不知道從哪兒出一瓶糖水甜桃罐頭，眼睛骨碌碌在周酩遠和舒鷂上轉了一圈，最後還是選擇往舒鷂邊依偎：“小嬸，我想吃罐頭。”

周酩遠掃了眼手機裡的工作文件，聽見典典的話，抬眸去看舒鷂細細的手腕。

像是料定舒鷂擰不開封的罐頭，周酩遠不聲地坐直了些，等著某個小騙子開口求助。

有些事是需要演的。

但有些突發狀況，人都是憑著最本能的習慣來的。

舒鷂接了罐頭，看都沒看周酩遠一眼，同典典隨意聊著，手向果盤裡的多用瑞士刀。

周酩遠就坐在舒鷂和典典對面，聽著一大一小兩個姑娘聊當下流行的小鮮，說上一大串名字，再以一種同盟軍的姿態亮著眼睛評價：

——對對對，他最帥了！那個wink，差點把我帶走。

素來沒什麼緒的人無聲哂笑。

稚！

舒鷂手裡的小刀有條不紊地順著金屬瓶蓋的隙探進去，一點點撬著。

直到瓶蓋一鼓，才放下刀，把蓋子擰開。

空氣裡彌漫開一桃子味，周酩遠略略抬腕去看表盤上的指針，舒鷂這場與罐頭的較量共用時8分37秒，而這期間，一次都沒想過要來找他幫一下忙。

周酩遠眸微。

他之前對舒鷂那些類似“依附”、“金雀”之類的判斷，確實是個偏見。

“小嬸，你也吃。”典典舀了一杓桃子遞到舒鷂邊。

舒鷂笑了笑：“你吃吧，小嬸吃不了。”

電視裡演著一個偶像劇，男主站在臺上，背景是漫天煙花，男主激擁吻，以廝磨。

典典“媽呀”了一聲，假模假式捂住眼睛，然後鬼頭鬼腦地拉著舒鷂：“小嬸，你和酩遠小叔也會這樣嗎？”

舒鷂大言不慚：“會啊，我們經常這樣，比著刺激多了，不過要在沒人的時候。”

說完一扭頭，撞見周酩遠皮笑不笑的臉。

外面果然下了小雨，下悶熱的氣，又泛起新的一。

周憬過壽辰是家宴，一個外人沒有，滿屋子姓周的穿梭來穿梭去。

可能孩子的眼睛更澄澈，看到更多大人看不到的東西，典典這個小丫頭旁人都不理，隻跟著舒鷂，像舒鷂的小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