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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周以尋一直覺得他是個又冷又傲的人，不屑于這些東西，也看不上這些尋常飯菜。他這種活在高嶺上的人，吃的喝的無一不細，普通人家的茶淡飯哪能得去他的眼？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從吃喝到往來，一直都是。所以原以為他不會吃的，還覺得這是好心地給了他一個臺階，卻不曾想過他會答應下來。

楊阿姨了手，不知道這兩個年輕人唱的這是什麼戲，小心道：“阿尋，那現在吃嗎？阿姨去給你盛飯？”

——阿姨？

江京峋的肩胛、后背，忽的一下放松下來。

不過除了他自己，并沒有人發現，也沒有人察覺。

周以尋點點頭，示意阿姨去盛，“我要半碗就好。”

楊阿姨一邊答應一邊不免說：“又吃這麼，胃怎麼得了呢？多一點點昂？乖！”

周以尋沒多說，任由去盛了。

楊阿姨去盛飯，就在餐廳找了個位置坐下。江京峋沒走，在對面坐下。

周以尋掀起眼睛看他，在他快看過來的時候，又迅速收回目，像是驚的小鹿。

江京峋沒說什麼，打開了桌上蓋住菜品以保溫的盤子。

四菜一湯，看起來香味俱全。

他看似不經意地問了一聲：“這個阿姨是？”

周以尋：“我請的保姆。”

江京峋這才算是放心了。

周以尋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仍然覺得和他在一個空間里待著很不自在。認識多年以來，還不曾同桌吃飯過，這樣溫馨又親近的場面，曾經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他們之間。

楊阿姨盛好飯遞給他們倆，真以為這是阿尋的合租室友，想著住在一起就要彼此照應，很是和善地勸他多吃一些。就是覺得吧，和一個男人合租，不方便還是比方便來得多，而且不知知底，也不安全，回頭還是得和阿尋說說才對。

不過很快的想法就有了些許的改變。

江京峋接過盛的飯，禮貌道了謝。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不外如是。

長得好、又有禮貌，楊阿姨一開始認識他對他的好就不停地往上竄。

“多吃些，飯夠的，菜也夠的。”楊阿姨熱道。

則去廚房洗水果、切水果，準備等周以尋吃完飯給吃。

這個空間里又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周以尋埋頭吃飯，簡單吃了兩口，胃里又傳來悉的飽腹，不知是真是假的飽腹。放下筷子，盛了一點點湯，慢吞吞地喝著，心想待會去看個房子吧，早點搬走，早點結束和他之間的這種尷尬。

說曹曹就到，盛螢給發著微信，讓開個門。這是個得不行的年輕人，發個消息，帶幾個表包，微信的提示音就一下接一下的，不帶停的。

周以尋忙著看消息，沒注意到聽到微信提示音的某人表稍微有些變化。

起去開門，盛螢跟猴一樣竄了進來。

“寶貝，走，看房去！”

聽到這話，江京峋筷子的手微微收。

盛螢沒想到江京峋也在這，兩人還能坐一塊，面對面地吃東西，下都要驚掉了，“草了，你你你——”

江京峋抬起眼，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

盛螢對他有點怵，立馬閉了，可是又是不不愿地撅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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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陳燼他們出來的時候，陳燼見他臉不太對，好奇又好心地問：“怎麼？這時候不是應該角咧到耳朵了嗎？怎麼看起來還不開心呢？”

欠的慌。

江京峋掃他：“誰讓你自作主張把我們倆安排在那？”

陳燼一臉莫名：“你啊。”

江京峋：“……”他怎麼不記得？

他仔細回想，沒想起來他讓陳燼做的這事，倒是想起來了旁的——之前陳燼不給他使個曖昧至極的眼神，他一直不著頭腦，現在總算是找到了緣由。

他坦然否認：“我可沒讓你做這種事，別污蔑我。”

陳燼：“？”

他不知道世間竟還能有如此厚無恥之人，很鄙視地想揍他，“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鬧夠了，靜下來了，江京峋角的笑意退了，他忽然啞聲道：“我其實，真沒這意思。讓你找房子就是單純的讓你找房子。”

空氣有些靜。

季澤看了看殷思遠，殷思遠又看了看陳燼，面面相覷，竟然覺得有些心酸。

過了半晌，陳燼琢磨著：“那我再給你找個房子？或者我給盛螢再找一個，讓以尋搬出去？好像已經在打算搬出去，我給遞個梯子？”

在陳燼以為他給了一個很穩妥的方案時，卻聽得江京峋道：“那不用。錯了就錯了，何必矯正。”

陳燼：“啥意思？？”

江京峋：“你讓盛螢打消幫找房子的想法，拖點時間。”

陳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知道他不是人，不知道他竟然這麼不是人。

江京峋泰然收下他的注視，“城郊那塊地給你。”

陳燼：“……。”

太大，他不得不屈服于這個禽。

“不過我拖住了盛螢，拖不住以尋。”他不忘提醒。

“嗯，我知道，你拖住你的，剩下的我來。”

陳燼有個前提：“你別欺負。是盛螢閨，我多把當妹妹看。答應我，做個人？”

江京峋：“……”

他踹了一腳過去。

說誰不做人？

況且，他和之間，從來不是他欺不欺負的問題。

“嘖，我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季澤說，“畢竟追了你好幾年了吧？你連個眼神都沒多給。”

“我記得！三年！你都沒被追到，后來走了，我們以為你們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殷思遠接著說。

所以他們其實并不明白江京峋現在的行為是在做什麼。

喜歡嗎？明明不喜歡的啊。

江京峋出煙盒，點了煙，煙霧一層層繚繞，藏住了他的神。但就算看得到，怕是也沒人猜得出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麼。

陳燼就沒看過來，他知道江京峋不會說的。但江京峋不說他也猜了個七七八八，無非就是上心了。當年上不上心他不知道，但現在肯定是上了。雖然他也覺得莫名其妙的，但這種事本來也搞不清楚到哪去。

他跟盛螢不也是如此嗎？

一開始盛螢來到陳家的時候，他的確是把當親妹妹，可后來不知不覺的就變了味，等他明確自己心意的時候，早已是不知過了多久。他既慶幸自己沒到七老八十了才醒悟，又憾浪費了好幾年的時間，而且他現在還于單方面暗，那姑娘還蒙在鼓里，并沒有開竅的模樣。還把他當哥哥，只有一個好，那就是他提出要和單獨出來住時，并沒有多想就答應了，真以為是為了離公司近點，方便上班，也不用被爸媽管，雖然還是要被他管，但好歹了兩個人管。

想到盛螢，陳燼冷冽的面孔稍一和緩。知道這人心里有數，也就沒再多言。別的不說，江京峋人品他知道，做不出良為娼的混事。

等盛螢好不容易找了兩個合周以尋心意的房子出來，剛要把房子信息發給周以尋時，兩個房主突然都打電話來跟說房子已經租出去了。

盛螢一臉懵，找了好久的，好不容易找到的！到的鴨子就這樣飛了？！

氣得質問：“明明我都和你們說好了！”

房東：“這都是以合同為主，簽了合同就是人家的，口頭上的話哪里算數？不好意思了姑娘，你再看看吧。”

盛螢無可奈何，能怎麼辦呢？

只能接著再找找，可是合心意的房子真的不好找，想著干脆買一個給尋尋住好了。說做就做，看了看銀行卡余額——顯然不夠，地去找陳燼求助。

陳燼聽一說，沉思片刻，很為難地皺了皺眉。

盛螢突然有種不好的預，小心翼翼地問道：“怎、怎麼了？”

家里怎麼也是沂城的大戶人家，買個幾百萬的房不至于為難叭？？

“阿螢，我也不瞞你，最近公司的資金流出了點問題，現在僅有的這些資金不能。”

盛螢：“……？”

反應了兩秒，花容失道：“要破產了？？”

陳燼角一，忙道：“不至于不至于，就是暫時的張，過兩個月就好了。最近要花錢就刷我的卡，就先不給你打零花錢了。”

主要是為了防止把錢拿去借周以尋買房。

陳燼覺得這事兒缺德，他為了江京峋也是豁出去了。

這話落在盛螢耳里，可把張壞了。要知道，陳燼從來沒有短過零花錢，這次突然這麼說，肯定是萬不得已，那公司的況得有多危急啊？

盛螢心肝的，咬著說：“哥，我這兩年也攢了點錢，不多，幾十萬還是有的，需要的話你盡管和我開口！”

對公司的事不興趣，畢業后自己開了個攝影室玩，這兩年發展的不錯，名聲打了出去，客源漸漸穩定起來，已經開始步正軌。

賺的其實多的，就是花得更多，存不下來錢，甚至還經常超支。剛開始也覺得這樣不好，畢竟都畢業了，也該獨立了，所以想過要不花銷上還是收斂一下，努力做到收支平衡，為此還特意跑去跟陳燼說了不用再給打零花錢。可是陳燼很堅持，直接駁回的話，每個月二十萬還是雷打不地打來，忍了兩個月，見拒絕無效，也就不跟他客氣，繼續敞開了花。

說來慚愧，現在手頭的幾十萬存款還是爸媽今年給的歲錢花剩的。對于陳氏來說，幾十萬實在不值一提，只是杯水車薪。說出口后，盛螢才覺得不對，臉上一紅，算了算了，也是個……心意……

陳燼半點沒嫌棄，還頗為地拍拍肩膀，“阿螢懂事了，放心，我還撐得住，需要的話一定不跟你客氣。”

盛螢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本來滿滿的注意力都在幫周以尋找房子上，現在倒是真分散了一點到陳氏上了。很發愁，陳燼都這麼說了，那問題得有多嚴重吶？

陳燼見這樣，開始后悔，或許他該換個理由？可別把這小腦袋給愁壞了。

“周五晚上媽讓我們回去吃飯。”他不聲地轉移的注意力。

誰知說起這個盛螢更愁了：“我不。媽媽肯定又要嘮叨！”

“嗯？嘮叨什麼？”

“讓我找個男朋友啊。對了，你也跑不了，媽媽說了，要兩個一起催，還要催你找朋友呢。”

陳燼：“？”

他微微蹙眉，“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前幾天你不是出差了？我回家了一趟，那時候說的。”

陳燼默了默，下顎繃。

兩個一起催？那多麻煩，不如直接兩個湊在一起。這樣他有了朋友，有了男朋友，自產自銷，他媽也沒了煩惱。

他沒想到，盛螢這才多大，他媽就開始著急了，速度快到他都沒有準備。

陳燼抿，聲音里有他都沒有察覺的張：“那，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盛螢了擺。撇，漫不經心道：“不告訴你。”

說完就跑回屋了。

客廳里只剩下一個陳燼，站在原地，安靜，蕭然。

艸，他還在心什麼江京峋？他自己都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