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朱,你信前世今生嗎?”
一言猶如麻絨鼅鼄腳寸寸爬上脊背,慕之明只覺得骨悚然,陣陣惡寒在五臟六腑中游。
他怎麼會沒想到,如果他能重生,那這世上,定有其他人也可能是重生!
那傅詣會是其中之一嗎?!
慕之明雖心臟震,但兩世磨礪使他能將思緒藏得極深,所以傅詣只見慕之明面困,似在不解為何自己會這般發問,隨后回答道:“聽聞前朝有一位奇人,曾負重傷,但并未亡,醒來后說自己曾悟過奈何橋上孟娘忠言,參六道回,因果昭彰,至此一路西去日日行善,后再無人見到,乍聽玄乎,但細想卻有一番意思,所以我不知有無前世今生,但善惡終有報,應當是存在的吧。”
傅詣淺笑,表面氣定神閑,看著的慕之明的目深卻著極銳的刀刃,似想將慕之明皮劈骨,令其真正所想無可藏,沉默半晌,傅詣笑道:“確實有些意思,你好好休息,可不能錯過吉時,我先告辭了。”
“恭送殿下。”慕之明俯作揖,等傅詣的影消失在營帳外,慕之明憋在膛的那口氣總算能消,他緩緩放松肩膀這才發現背脊起了層薄薄冷汗。
為什麼傅詣要如此發問?
他是在試探?還只是隨口提及?
如果傅詣也是重生,定會很快察覺自己和他之間突兀的隔閡,那前世的那些計謀,心思縝的傅詣說不定會全盤推翻,改用其他手段扳倒太子和賢王,自己原本設想的所有防備,將無所用之。
思前想后,慕之明頭疼不已,無奈自嘲,暗道人心算計可真累,一言一語都如懸頸利劍,不得不步步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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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日跌,春濃似酒,高臺祭祀畢,圣上視,襃賞有功群臣。
慕之明跟在父親后,立于外戚宗室隊列,正百無聊賴時,忽有宦者來報,召燕國公和其世子覲見圣上。
慕博仁忙攜慕之明去隊伍首端龍攆所在叩首。
只見皇后和貴妃娘娘立于皇上旁,皇上正執貴妃娘娘手,同耳語談笑。
慕之明早就聽聞貴妃娘娘三千寵在一,如今所見果然如此,但貴妃娘娘并不恃寵而驕,在這種場合素來言謙和,就算皇上喚其隨行,也只是乖巧跟在皇后娘娘后側,從不僭越。
平后,皇上喚慕之明到跟前,問了兩句落水后是否有恙,聽聞無事又考他四書五經。
慕之明邊一一回答,邊心想難怪傅濟安一聽要給皇上請安就面如土。
這天天考學識,誰不怕啊!
皇上聽完慕之明所答,稱贊不已,拉著貴妃娘娘的手:“果然如妃所言,聰慧機智,學識過人。”
貴妃娘娘彎眸淺笑,榮曜秋,華茂春松。
人一笑,君心甚悅,皇上對慕之明道:“數日所獵的山皆在此,擇一做賞賜。”
慕之明謝主隆恩后,目掃過擺在祭祀臺下的珍禽異。
前世,慕之明特意選了傅詣狩獵的野兔,而今時……
去他娘的兔子!老子要選大的!能吃三頓的!
“嗯?”慕之明忽然注意到什麼。
一只獠牙鋒利的野山豬躺在其中,極其吸睛。
慕之明覺得眼得很,十分像那日沖撞馬害他摔進山澗深潭的那只野豬。
野豬兄,我倆竟如此有緣嗎!
“皇上,可否將這只野豬賜予我?”慕之明跪拜請求。
皇上大笑:“好眼,這只山豬,多人一瞧就惦記上了,連我都饞著呢,平吧,雖是忍痛割,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賜你便是!不過這獵豬之人,你還得親自謝一番。”說罷,皇上轉詢問:“這野豬是何人所獵?可是朕的兒麼?”
詢問一圈,竟皆沉默,還是皇上旁常年侍奉的老宦事伶俐,立刻對皇上道:“回陛下,這野豬,應當是顧將軍之子所獵。”
皇上問道:“顧繆之子?”
老宦回:“正是。”
皇上頷首:“召他父子倆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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