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林月被周凜帶出來的水汽， 噴了滿臉， 清爽的沐浴味道，夾雜著男人的氣息。

下意識閉上眼楮。

人臉皮薄，周凜迅速套上短袖， 一邊拉平擺一邊問︰「一起吃點？一個人吃沒勁兒。」

其實早習慣了加夜班， 習慣回到家打開門里面一片漆黑，習慣一盞盞接連按亮， 習慣隨便搗鼓點速凍食品， 習慣一個人對著足球比賽吃飯。可是今晚，率先打破了他的習慣，凌晨歸家， 燈是亮的，里面有個小人在等他， 地給他做飯。

冒雨追了半天兇手， 周凜渾早涼了，沒空吃晚飯，連夜做筆錄， 這是兇手認罪夠快， 不然今晚他可能都要在審訊室度過。既然當了刑警，周凜就不怕苦，但大半夜地開車回來， 又刮風又下雨， 別人都睡了， 只他一人夜行， 服著，周凜冷，心也發涼。

而當他推開門，明亮的燈灑過來，他上先是一暖，聽到的腳步聲，周凜的心，也莫名地回溫。

都是因為這個小人。

周凜低頭，看著緋紅的臉，等回答。

理智告訴林月，該拒絕，兩人之間剛剛有點朋友的覺，一個人大半夜陪一個男人吃飯，太容易對方窺破心思。但，想到周凜剛剛一泥的狼狽樣，想到一個冒雨抓捕犯人的好刑警要孤零零地用晚飯……

周凜沒邀請，會矜持，他開口了，林月狠不下心拒絕。

「嗯，正好我也有點了。」林月盡量自然地笑了笑。

周凜先朝餐廳走去，見餐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周凜又從櫥櫃里拿出一副，從盆里給林月撈餃子，一撈就是五個，完了還想再撈。林月哪吃的了那麼多，連忙喊停，周凜拿著勺子，看一眼，低聲道︰「太瘦了，該多吃點。」

一米六的小人，重超不過一百斤。

林月對自己目前的材重很滿意，不想再長胖了，如果不是為了陪他，一個餃子都不會吃。

周凜給盛的餃子，盛完隨手將碗放在他旁邊，林月只好坐在周凜右側，見他已經開吃了，一口塞一個，林月撿起筷子，慢慢夾起一只，沒吹，等它自然晾涼。

周凜知道吃飯秀氣，見怪不怪，他是真了，連續吃了三個蝦仁兒餡兒的餃子，周凜才慢下來，歪頭看︰「局里隨時都可能有案子，忙起來發條短信都顧不上，反正以後我晚歸，你們不用等我，該睡就睡。」

林月點點頭，微微低著腦袋，睫撲閃撲閃的。還在絞盡腦找自己晚睡的理由呢，周凜卻本沒問為何晚睡，直接認定在等他，偏偏，還被他料對了。幸好，他只是勸以後不用等，沒往深了想。

大男人，都這樣吧？

林月小口小口地吃了五個餃子，旁邊周凜一口一個，吃了二十個，與林月同時吃完。

林月準備刷碗，周凜擋住手，朝主臥揚揚下，去睡覺。

太晚了，林月沒再堅持，說聲「晚安」，回房去了。

周凜一直目送，林月關了門，他才三下五除二刷碗筷，忙完刷個牙，周凜回到次臥，靠床上，打開手機瀏覽。小人做飯會專門給他弄份辣的，這是一般的，但昨天主給他洗服，今晚又等到這麼久，還不就臉紅，周凜就覺得吧，老師可能對他有點意思了。

但周凜也沒談過，不懂人，猜測歸猜測，還得上網搜搜。

輸問題︰人主給男人洗服做飯，是什麼意思？

點擊搜索，跳出滿滿一頁相關結果，第一條標題是「人一定要給男人洗做飯嗎？」，一看就是婚姻中老婆對老公的抱怨。周凜繼續往下屏幕，第二條相關標題是「現在的人都喜歡主向男人付出，還倒男人洗服做飯」，嗯，周凜不知人看到這句話作何想，他是男人，都想罵發帖人一頓。

點進去，果然有反對的聲音。

路人甲︰有嗎？那是因為喜歡你，你，等不你了，你就是空氣了。

路人乙︰不要說倒，難聽，人遇上自己喜歡的男人，才會願為他做這些。

周凜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然後關掉瀏覽，打開手機相冊。有幾份新拍的文件，再往前翻，是那天送師生倆去學校，他拍的老師牽著小學生的背影。穿著白長，手撐青傘，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人。

這麼好的人，連開卡宴、送玫瑰花的帥氣醫生都看不上，會喜歡他？

周凜不太信。

也許，這人對誰都好，他一個大老爺們，吃頓餃子就胡思想啥？距離跟醫生相親才幾天，短短幾天，人家怎麼就看上他了？

答案呼之出，周凜將手機扔桌上，關燈睡覺。

~

早上六點半，林月被微信提示音弄醒，周凜發的︰「早飯在桌上。」

林月徹底醒了，回他︰「謝謝，這就來。」

男人沒再回復，林月匆匆洗漱，出門才發現客廳一片安靜，餐桌上只擺了兩份早餐。周凜房門開著，里面沒人，林月推開傅南房門，小學生還在睡覺。林月困，給周凜發消息︰「你去上班了？」

周凜︰「嗯。」

林月怔了會兒，先去傅南起床。

臺風最厲害的階段已經過去了，明天肯定要上課，林月讓傅南在這邊寫作業，打開電腦備課，隔一會兒給傅南講講題。十點多，林月打車，帶傅南一塊兒去買菜，不知道是不是周凜教的熱敷法子太管用，的基本已經好了，走路不影響。

午飯自己做的，下午五點，林月讓傅南用他的手機，問周凜是否回來用晚飯。

「老師，周叔叔說他在局里吃了。」看完消息，傅南大聲告訴老師。

林月站在冰箱前，忍不住皺眉，周凜，是不是又在忙案子了？

晚上在房間備課，快八點的時候，聽到周凜回來了，直接去了傅南房間。小學生笑個不停，好像周凜在撓他，過了十幾分鐘，周凜離開傅南房間，去了客廳。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臺風來臨之前，只是個租客，除了偶爾一起吃頓飯，與周凜之間，完全就是普通的房東與租客，只不過恰好是傅南的數學老師，他則是一個外冷熱樂于助人的警察同志。

林月有點悵然，不過很快就不想了，順其自然。

~

周凜是工作狂，有事沒事喜歡加班，他親自接送傅南上學那一個月，是刑警隊其他刑警最幸福的一段時間。現在周凜又開始早到晚歸，刑警隊眾人跟著忙了起來，好不容易熬到周五，快到下班時間，一幫刑警不約而同地瞄老大辦公室，暗暗祈禱今天可以準時下班。

隔著玻璃窗，周凜看得清清楚楚，轉轉鋼筆，繼續在椅子上靠著。

不出來就是沒有任務，沒有任務就意味著可以準時下班，刑警們歡呼著離開辦公室，唐軒哼著小曲兒，臨走前往里面看一眼，見老大似乎還在忙，唐軒突然有點心疼，走過去敲敲門︰「老大，你還不走啊？」

周凜面無表嗯了聲。

唐軒瞄向他辦公桌︰「又在忙啥？」

周凜扭頭，揚聲問︰「你想幫忙？」

唐軒嗖的閃了。

走出警局，唐軒想了想，打傅南電話。

「唐叔叔，你好久沒給我打電話啦！」

小學生聲音清脆，歡歡喜喜的，唐軒跟著笑︰「是啊，南南放學了沒？你周叔叔加班，沒空接你，今晚唐叔叔請你吃飯。」

傅南很高興︰「那你快點過來，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唐軒︰「好　！」

開車直奔小學校園，到了學校那條街，遠遠就看見傅南背著小書包坐在長椅上。唐軒停車，推開車門，剛要吼一嗓子，就見傅南笑容燦爛地朝校園里面招手，唐軒好奇地看過去，然後就張大了。

那個老師，長得真啊，比電視上清純的明星還人眼前一亮！

是傅南的老師？

還是單漢的唐警心中一，撥撥頭發扯扯有點皺的襯衫，昂首朝那邊走去︰「南南。」

林月、傅南同時轉，林月還在疑，傅南開心地跑了過去，里喊著唐叔叔。唐軒高高將小學生抱起，傅南腦袋，笑得燦爛︰「南南長個子了。」

傅南嘿嘿笑，大眼楮看著幾步外的老師，老師做的飯好吃，他吃得多，就長得快了。

唐軒這才出一副剛看見林月的表，小聲問傅南︰「是誰啊？」

傅南驕傲地道︰「我老師，數學老師！」

唐軒記住了，抱著傅南上前，朝林月出手︰「老師好，我是傅南的叔叔。」

唐軒長得白淨，一雙桃花眼比人還漂亮，卻沒有傳說中的風流相，活潑開朗，像個大孩子，非常。林月禮貌地與他握手，然後笑著跟傅南告別︰「南南跟唐叔叔去玩吧，老師先走了。」

傅南剛剛跟唐叔叔講完電話，立即打電話通知還在辦公室的老師，邀請老師跟他一起去吃飯。林月不認識唐軒，找個借口拒絕了。

但傅南不想老師一個人地鐵︰「唐叔叔，你先送老師回家好不好？」

送回家，唐軒簡直求之不得，對著林月背影問傅南︰「好，老師住哪兒？」

傅南沒心沒肺的︰「老師跟我們住。」

唐軒點頭，剛要追上去熱相邀，突然一個急剎車，難以置信地盯著傅南︰「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