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拉了一把在鵝卵石上爬來爬去的狗娃，眼神複雜的看著在河邊舉起子敲著服的十娘。

靠著最後的一點糙米，十娘背著他和狗娃走了一天一夜終於到了鎮上。

都洗了五天服了，每天洗一大堆服，才五個銅板而已，還不夠以前給他做一頓飯娘給十娘開的工錢。

他實在沒忍住，半拉般抱的將狗娃帶到了十娘跟前，「娘，你為什麼要來洗服啊，你做飯那麼好吃，隨便找個飯店打個零工，賺的錢都比洗服賺得多。」

柳茹月並未停下手裡的活兒，放下子，提著服在河裡起來，「你看，你一個孩子都記得我對做飯十分拿手，那，那些要害你的人，據我去飯館酒樓打零工的經歷來猜測，會不會更容易聯想到我？」

陳堯哦了一聲，眼神里冒著紅，惡狠狠的道，「娘，我知道了，殺手能準確找到我們，直接衝上來殺了我娘，說明車隊里有應。」

「恩，所以，我們低調點，盡量不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陳堯沉默良久，難過的噎起來，「可是，一天就五個銅板，五天才二十五個銅板，買不了多米，走不了多遠啊，到時候又要靠洗服賺銅錢，這樣慢慢的前進，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家。」

柳茹月心中酸，轉過，將陳堯摟在懷裡拍著他的後背，「孩子，想家了吧。」

「恩，我想爹爹，我想回到爹邊，我害怕，我害怕那些壞人會衝出來，像殺了我娘一樣殺了我，回到爹的邊，讓爹爹把那個壞人殺了，就沒事了，我就安全了，可是……可是這樣走，到底多久才能找到我爹爹啊？」陳堯在柳茹月溫暖的懷抱里，終於忍不住的大哭起來。

聽到他的哭聲，柳茹月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四個孩子正哭泣著在問什麼時候能找到們，他們害怕，他們想……

「傻孩子，娘不會一直洗服的。」

「可是娘又不能做飯，做飯來錢快多了，娘不洗服，又靠什麼賺錢呢？要不，我幫娘洗服吧。」

「你幫娘看好狗娃就是幫我了，而且，娘自有辦法賺到更多的錢，讓我們更快到庭郡的。」

洗完了今天的服，柳茹月又拿到了五枚銅板。

加上之前的25個銅板，總共30個。

來洗服的目的，也不是沖著這幾個銅板來的，其實上之前還有一兩銀子。

這洗場雖然工錢，但洗服包吃包住，雖然吃的稀飯也沒幾粒米，睡得也是柴房，但已經幫節約了一大筆開支。

而且……

柳茹月走到曬服的壩子邊上，看了一眼自己放在太下曬了一個禮拜的果。

這些花兒，部分是快到鎮上的時候，隨手在路邊摘的紅、紫、黃的野花，部分是到了鎮上之後，去藥材鋪子買的月季花、神花乾花、紫草、當歸等量藥材。

上一世，也被賣到胭脂鋪子干過活兒，機的方子東家管得嚴格，但尋常做口脂的方法，鋪子里的人都會。

口脂最重要的還是調，配方裡面有哪些花兒、哪些藥材，比例如何，這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只要這些東西不泄，就不會影響東家的生意。

尋常口脂，許多尋常人家也是會做的，但不持久、也不好看。

畢竟普通人家不會花錢去買上好的杏仁油或者波斯商人帶來的橄欖油，也不會去買其他的中藥材來琢磨，嘗試的過程是十分費銀子的。

就算是鋪子里的學徒、工人做出來的口脂，也賣不了幾個錢，因為品質和東家自己做出來的有著很大的差距。

柳茹月在鋪子里也學會了做口脂，因為沒有人喜歡和面貌醜陋的說話，就把心思花在了琢磨口脂上，那會兒還想著，將來找到孩子，買不起，也能親自給們做口脂了。

後來，的口脂做的越來越好，雖比不上東家傳百年的方子做出來的口脂，一個就能賣二三十兩銀子那麼貴，卻也能賣上七八十文銅錢了。

而現在，洗服的這段時間，將這些花兒、藥材末按照不同的比列和配搭配好之後，分了三個盆子，倒了杏仁油浸泡，下曬了一個禮拜了。

時間足夠了，可以做口脂了。

如果著急趕路，就沒有辦法做口脂，而住在曬場，充足、又包吃包住，實在是讓柳茹月萬分滿意。

將三盆原材料都拿進了屋子。

陳堯半拖半抱的將狗娃也帶回了屋子，「娘，之前我就想問了，你泡這些東西準備做什麼？做鮮花餅麼？」

柳茹月將兩個孩子都抱上了床板，索現在天氣熱，沒有被子倒也舒服。

「你帶著弟弟在那邊看著，娘啊，準備做口脂。」

「胭脂水的那個口脂？」

「是啊。」

「哇，娘好厲害，不僅會做飯，還會做口脂！」陳堯眼神一亮，「我娘以前買一個口脂，都得三四十兩銀子一個呢，那我們豈不是馬上就能變得很有錢？馬上就能買馬買車，買……」

「世人大多都還是很窮的，連一口米飯都吃不上，你娘用的口脂都是胭脂鋪子里的上等品，我哪裡會做那麼好的東西，就算做出來了，這鎮上買得起的人恐怕也不好找。」

陳堯泄了氣，不過他已經沒有白日里那麼難過了，口脂賣的再便宜，也比洗服來錢快，「以後娘就別洗服了，洗服傷手。」

「恩。」

柳茹月將浸泡了一個禮拜的杏仁油，倒到一個大白瓷碗里，又把之前在路上掏了蜂窩做的蜂蠟拿了出來，切了一塊放在已經變了硃紅的杏仁油里。

將大碗放在裝了水的鍋中，點了火，熬了起來。

又把20個口脂陶瓷盒子排了一排。

其實買了那麼多乾花、藥材，柳茹月上的錢已經不多了，也沒更多的錢去買口脂白瓷盒子，也就買了這麼20個。

可是準備的分量，卻很多，20個盒子是遠遠不夠的。

雖然可以先賣了一部分，再去買盒子來裝。

但，柳茹月也不打算全都做的那麼緻，因為大萬山司並不是富庶的地方，小鎮上願意花七八十文錢買口脂的人家恐怕不多。

也不能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擺攤。

所以，柳茹月又將貝殼一一擺放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