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寶問林芳洲:“它為何如此執著?”
林芳洲搖頭歎道:“它大概把這裏當家了吧,”說著猛自己口,咬牙切齒道,“以後老子再做善事,就他娘的下十八層地獄!”
小元寶早已適應了林芳洲間歇的神暴躁。他抱著胳膊,離得老遠,看那貓頭鷹抖羽,看了一會兒,他說:“既然把此當家,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畜生也要名字?我是老大,你是老二,它是老三。以後它就‘老三’吧。”
“不妥,隔壁已經有一個小三了。”
“那你說這東西該什麽?”
“我說‘扶搖’,怎麽樣?”
“不怎麽樣。”
小元寶解釋道:“古代傳說有大鵬鳥,《莊子·逍遙遊篇》雲,‘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裏,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這貓頭鷹雖長著一個貓頭,想來也是鳥,用這個名字,很合適。”
那麽長的句子,林芳洲就聽懂了倆字——九萬。
林芳洲於是說,“為什麽不‘九萬’呢?也是出自你那個什麽《莊子》。”
小元寶張了張,見林芳洲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最後無力地搖了搖頭,道,“你喜歡九萬,那便九萬吧。”
就這樣,貓頭鷹的名字從一隻高貴的大鵬鳥,變了一張麻將牌。
林芳洲仰頭朝那貓頭鷹喊道:“九萬!你去死吧!”
九萬:咕咕。
小元寶:“它說——”
林芳洲:“你給老子閉。”
當天晚上沒有打雷下雨,小元寶這家夥又抱著被子出現在林芳洲的門口,“芳洲哥哥,老鼠很惡心,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林芳洲氣得直翻白眼:“你惡心我就不惡心了?你莫要忘了,人人有份!”
“兩個人一起麵對,總比一個人強。”
“滾……”
小元寶實在太惡心老鼠了,過了兩天,他又想到一個新的辦法。
兩人假裝吃了老鼠,然後假裝倒地不起,直愣愣地躺在地上好半天不。九萬竟然有些著急,在他們邊跳了好久,最後叼了不知名的草回來。
沒用,他們依舊“”。
等他們“蘇醒”過來,九萬又抓了老鼠來“問”,倆人故技重施,再次倒地不起。
如此試了三回,那貓頭鷹終於不送禮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林芳洲簡直要喜極而泣了,激地抱著小元寶,又笑又跳,“終於不用吃老鼠了哈哈哈哈哈!”
小元寶被抱得快要窒息了,“我們從沒吃過老鼠……”
……
林芳洲從駱爺那裏借了幾本書。
打算把小元寶送去蒙學,一年隻需要一兩銀子的束脩。
但是呢,蒙學的先生也不是什麽學生都收,太笨的、太頑皮的、品不好的,都不行。臨學時,先生還要考一考學生的基礎。考察的目的主要是因材施教,倒並不會因為學生基礎太差而拒收。
林芳洲覺得,既然要考,那麽考得好總歸是能給先生留個好印象的。
所以打聽了先生的考察範圍,從駱爺那裏借來了參考書,然後把書一腦甩給小元寶,說道:“把這些都背下來。”
小元寶看了一眼,那些書無非就是《千字文》《算學啟蒙》等小兒啟蒙書籍,最難的不過是一本《詩經》,還是選版本,隻選了幾十首詩,裏麵有備注和釋義。他問道:“背這些做什麽?”
“讓你背你就背,過幾天先生考你基礎,你若答得不好,回家不給你飯吃。”
“不給飯吃”這樣的威脅是很可怕的。小元寶最近很喜歡吃飯,並且他覺自己的飯量越來越大。他怕林芳洲嫌棄他,因此一直沒敢說。
過了幾天,林芳洲帶著禮和封好的銀錢,去了附近一所私塾。那私塾裏有十幾個學生,一位老先生,老先生留著山羊胡子,看到林芳洲引著小元寶到他麵前,他著胡子,心裏想道:這家人的孩子,都生得好麵相。
先生掃一眼小元寶,問道:“什麽名字?”
林芳洲連忙答道:“林芳思。”
“多大了?”
“十歲。”
“嗯,十歲才啟蒙,是有些晚了。不過聞道有先後,學然後知不足,是以為可也。”
“是,是……”林芳洲連忙應承,其實並沒有聽太懂。想了一下,趕又補充道,“他往常在家時,上過幾年私塾。”
“哦?那我先考考你。”
先生拿起書,開始考小元寶。
林芳洲就在一旁喝茶,本想裝作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聽一聽,結果呢,那些文縐縐的詞,像千百隻瞌睡蟲一般,直順著耳朵鑽進的腦子裏,不知不覺,竟然趴在桌上睡著了。
後來是小元寶把搖醒的。
林芳洲了眼睛,問道,“考完了?”
小元寶點了點頭,言又止,神有些歉意。
林芳洲見他形狀,便知不妙,把臉一沉,斥道:“考得不好?我在家是怎麽教你的?!”
“好了,你不要教訓他了。”老先生的麵也有些難看,他抬手輕輕揮了一下,“你們請回吧,東西帶回去。”
林芳洲有些意外,“先生,你不收他麽?”
“你這弟弟,我教不了。”
“為、為什麽?”
老先生麵上有些掛不住,重重哼了一聲,道,“我這小廟,容不下這麽大的菩薩!快走吧!”
然後林芳洲和小元寶就被轟出來了。
林芳洲問小元寶:“你到底怎麽回事?”
“他考我的東西,我都背出來了。”
“然後?”
“然後,他就很生氣。”
林芳洲重重一拍腦門,恍然道,“他怕是以為我帶你去踢館了吧?”
“想來是如此。”
“你這笨蛋,誰讓你把那些書都背下的?”
“你。”
……
林芳洲最後把小元寶送進了書院。永州縣隻有一個書院,名停雲樓書院。停雲樓原先隻是一個富人起的一座小樓,後來富人家來了一位有學問的先生做客,住在停雲樓,方圓幾百裏的學子都去停雲樓聽他講學,漸漸地形一個書院。如今那位大有學問的先生早已作古,書院卻是保留下來了。
本著“有教無類”的辦學理念,停雲樓書院也設有蒙學班,學費一年二兩銀子,比一般的私塾要貴上整整一倍。雖然貴,那些稍微有些底子的人家,還是願意把孩子送去停雲樓啟蒙,因為那裏的先生好,氛圍也好。
停雲樓書院的啟蒙先生也是要考基礎的,小元寶這次學聰明了,進行答對時刻意藏個拙,那先生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後來又讓小元寶寫幾個字。
小元寶寫了自己的名字,那先生看著黑黢黢三個大字,眉頭鎖,道,“功課倒還說得過去,隻是這字……也太難看了。”
小元寶低下頭不說話。
林芳洲站在旁邊,往他腦袋扇了一掌,“聽先生的話,以後要好好練字,知道嗎?”
小元寶乖順地點點頭。
“不要打孩子,”先生皺了下眉,對林芳洲的魯到很不滿意,“你讓他回去準備一下,明日便過來吧。”
離開書院時,林芳洲問小元寶,“你是故意背不出的,還是之前背下的已經都忘了?”
“故意的。”
“為何?”
“我份特殊,不宜出風頭。且,學前水平一般,學後突飛猛進,那功勞都是先生的,先生想必更加喜歡。”
林芳洲點點頭。想到了這個層麵,卻沒料到,小元寶也已經想到。
想起小元寶的真跡,又嫌棄地搖頭,“你寫的字,比我的還要難看。”
小元寶:“我不宜暴自己的筆跡,所以從今日起,要改換字。”
“原來如此,”林芳洲著下,樂了,“小小年紀,心眼很多嘛。”
解決了上學問題,林芳洲很高興,覺最近在上的包袱總算統統甩了。一邊走,忍不住哼起了歌,那歌聲道:
“送郎出去並肩行,
娘房前燈火亮瞪瞪。
解開襖子遮郎過,
兩人並作一人行。”【注1】
小元寶聽著那歌聲曲調歡快聽,可是仔細一品歌詞,他有點尷尬,紅著臉提醒林芳洲:“我還是個孩子……”
林芳洲有點得意忘形。
這時,趕馬車的孫駝背看到林芳洲,喚道:“大郎,這就是你那遠房堂弟?”
“是,明日要去停雲樓書院上學了。”
“好後生,往後考個狀元回來,給你哥哥掙臉!”
“哈哈哈狀元哪有那麽好考,考個探花就好啦!”
“大郎,多日不見,你不去賭場耍個?”
“走啊,去!”
林芳洲近日煩心事多,也許久不沾牌了,今天被孫駝背一說,登時起了賭癮,便要去賭場玩。
小元寶問道,“你做什麽去?”
“我去玩,你先回家。”
“我跟你去。”
“回家去!你不回家,今晚便不要吃飯了。”
“我回家沒事做。”
“把柴都劈了吧,天好吃懶做的,也不幹活。”
小元寶隻好回家劈柴了。他沒劈過柴,便學著林芳洲的樣子嚐試,劈了一會兒,手上起了泡。他找了塊幹淨的白布,把水泡裹起來,繼續劈。
後來水泡還是破了,白布被浸了一塊,他握著手,疼得麵發白,額角冒汗。
小元寶終於把柴都劈完時,天已經黑了。
他肚子得咕咕,想要出門去找林芳洲,剛打開門,卻見回來了。
林芳洲失魂落魄的,看見小元寶,突然一把抱住他,“嗚嗚嗚……”哭了起來。
小元寶嚇了一跳。哭得那樣傷心,令他也有些難過。他小心翼翼地抱住,輕聲安道:“別、別怕……”
“小元寶!”
“嗯。”
“我把錢都輸了!嗚嗚嗚……”
小元寶悄悄鬆了口氣。潛意識裏,他始終覺得與錢有關的問題不會是很大的問題。
“你不知我今天運氣多好!我已經贏了六十多兩,銀錢都堆了山!可是後來……都輸回去了……嗚嗚嗚,我命怎麽那麽苦啊……”林芳洲越說越覺委屈。六十多兩!長這麽大從沒見過那麽多錢,如果不曾得到過,也不會覺得可惜,可是明明都已經進了的口袋,又給人家掏回去,還把自己的好幾兩銀子都搭進去……蒼天哪!心在滴啊!
小元寶笨拙地安,“沒關係,錢沒了,再賺。”
“哪有那麽多好賺!”
“好賺的,不要擔心。”
林芳洲以前也輸錢,但是從沒輸過那麽多,神著實有點崩潰。哭了一會兒,淚水漸漸止住,理智回來了,發覺自己剛才抱著個孩子哭半天,很丟臉。
用帕子擤了一把鼻涕,假裝方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小元寶問道:“你晚飯吃了嗎?”
“沒有!錢都輸了,拿什麽吃飯。”
“哦。”
因得不到滿足,他的神有些低落。
林芳洲覺有點點愧疚,了鼻子,“不,不好意思啊……”
“沒事,我也不是很。”
剛說完這句話,他的肚子很不配合地,咕嚕嚕響了起來。
林芳洲站起,“我去陳屠戶家借點米吧。”
“不要去,”小元寶拉住,“不要輕易有求於人。”
林芳洲正有點糾結去還是不去,卻聽到“撲棱棱”有什麽東西在拍打窗戶。林芳洲推開窗,一道影子呼啦啦飛進來。
驚道:“天哪九萬今天抓的老鼠好大!”
那個驚喜的語氣是怎麽回事啊……小元寶嚇得一抖,也抬頭去,一邊一邊說,“它已經不給我們送老鼠了。”
九萬一鬆,把叼著的東西扔下來,恰好落在床上。
灰撲撲一團影子,落在床上時,兩人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隻灰的兔子。
小兔子還沒死,奄奄一息的,翻著白眼,無力地蹬著後。
這天林芳洲和小元寶的晚飯就是烤兔。兔鮮又味,林芳洲吃得很滿足。連那兔子的髒也沒浪費——九萬看到他們把髒扔了,它就都叼到一邊吃了。
吃完飯,小元寶在床上放了張小桌子練字。林芳洲懶洋洋地躺在桌子的另一邊肚皮,一邊著肚皮,一邊朝梁上的九萬招了招手。
九萬箭一樣衝下來,落在林芳洲的邊。林芳洲輕輕了一下它的後背,它很溫順地接了。
“九萬吶,”林芳洲一下一下地著它,說道,“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兄弟!”
小元寶握筆的手一抖,一個字就這麽寫岔了。他看了林芳洲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過一會兒,又忍不住輕輕一笑。
京南郡主,桃羞李讓之貌,披甲掛帥之姿。墜馬斷腿後,慘遭當今三皇子退婚,顧青黛從人人艷羨的準三皇子妃變成太醫斷言,人人取笑的殘廢郡主。極品親戚想將家產占為己有,將她嫁給一個廢物?她顧青黛生性高傲,怎麽可能任人擺布?招婿入贅,眾人都等著看顧青黛的熱鬧。可是誰也沒想到這贅婿怎麽一下子就變成了新科狀元郎?人人都以為這贅婿要翻身和離之時,狀元郎他只想早點下班回家陪媳婦。同僚:「今日休沐,齊大人與我們一起聚聚吧?」狀元郎擺手:「我要回家給我家郡主染指甲……」看著為自己染指甲的齊雲宴,顧青黛輕笑問道:「夫君不與同僚去玩嘛?」齊雲宴頭也不擡只低頭細細描著指甲,「我若是去了,誰為寶兒染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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