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刻，曹都想將陸羽一把抱住，激的呼喊出一聲「羽兒」。

可…理智戰勝了衝。

畢竟十五年前，他因為各種緣由「拋棄」了那一對母子。

如今，倘若陸羽知道真相會如何？

是父慈子孝，還是父子決裂？曹不敢賭…

蔡昭姬的話尤自在他的耳邊回——「陸羽現在對他那父親可是恨之切呀」！

呼…恨之切…

十五年的恨意，是一席蒼白無力的解釋能講通的麼？羽兒能接麼？

曹心中開始犯難…

世人皆知他曹「寧可我負天下人，休天下人負我」，可…誰又知道，十五年前，他曹負深子時，負親生骨時，這些年…心中存有的愧疚！

說到底，還是愧疚與後悔在作祟，他擔心陸羽知道真相后，反倒是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兒，比如，為親生母親「報仇」？

除此之外，曹也必須要考慮的更多一點兒。

他的正室夫人乃是丁夫人，親生母親也是出自丁氏一族，曹昂又是丁夫人的養子，同親骨一般，丁夫人的妹妹還是族弟夏侯淵的夫人…

便是為此，無論是譙沛曹氏、夏侯氏一族，還是丁氏一族早就把曹昂當理所應當的繼承人。

若然憑空多出一個長公子「曹羽」，會不會…讓他為夏侯氏與丁氏的眼中釘、中刺？

會不會不利於曹營部的穩定與團結，會不會威脅到羽兒的生命安危！

再加上現如今憂外患，麟指點，曹是憑名謀得兗州，若然傳出他曹曾拋妻棄子的醜聞…

怕會讓兗州名士、天下儒生背地裡他的脊梁骨，這對於如今「求賢若」的曹極端不利！

呼…

再三沉思。

曹這才緩緩睜開眼眸，當務之急，不是父子相認，而是彌補…

儘可能的彌補他昔日犯下的過錯，最大程度的給予陸羽關懷與。

只有這樣，在未來羽兒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才能會到父親的苦衷與歉意，才會原諒父親，也才能父慈子孝！

除此之外…

還得讓羽兒在曹營里站穩腳跟，培養出自己的勢力，他的勢力越大，未來父子相認時，來自曹營部的阻力也就越小，也更能夠更加的穩定與團結…

儘管真相大白，可父子相認，不是他曹一拍腦門決定的，必須權衡利弊…這是牽一髮而全的大事兒！

要知道…

曹可不單單是要讓陸羽做一個長公子，他對陸羽報以巨大愧疚的同時，亦飽含著無限的希，他要讓陸羽做他曹的繼承人！

未來，羽兒知道真相的那天，必得是他羽翼滿，為世子的那天。

這中間的路很長，但曹會幫兒子一步步的鋪好，羽兒，你也要爭氣啊！

…

曹這邊的心思早就飄到了九霄雲外。

可一雙眼眸盯著陸羽大的作屬實詭異至極…

「曹公，那啥…我這洗也洗過了，也過了，是不是咱們能出去了？」

陸羽都不敢太大聲，生怕曹當真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

此言一出…

曹總算回過神兒，「洗過了，哈哈…洗過了好啊！」

儘快刻意的制，可言語間，心中激的心依舊是按捺不住。

「來人，來人哪！」

「沒聽到麼？陸羽公子洗乾淨了，

快幫他穿。」

曹大聲吩咐，過了許久，才有丫鬟遙遙從遠趕來，進此間閣宇…們齊齊上前，看樣子是要先幫曹穿。

畢竟，在衛府的這些婢眼裡，長有序，貴賤尊卑，曹才是份更貴重的那個人。

「不用管我！」曹補上一句。「你們幫陸羽公子穿即可…」

啊…啊…

這下，一干丫鬟心頭微驚，這年公子何許人呀？

能讓衛家奉為上賓也就罷了，竟還讓一州之牧的曹也對他如此禮遇、如此謙讓。

當然…

可不這些丫鬟覺得詫異，最莫名其妙的當屬陸羽了…

前一刻，老曹還盯著他的大側看個不停，下一刻…態度就這般和緩？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再加上曹這人生多疑，他的想法完全不能按尋常去理解，有這麼一刻，陸羽覺腦海中的古籍都白記了，歷史上曹的形象跟眼前這位完全不搭呀…

陸羽心裡苦啊…

乖乖，真的是看不你了，老曹。

心念於此，陸羽唯獨只能變得更小心，更謹慎的開口道：「不勞諸位，我自己穿就行…」

聞言，曹點了點頭…

陸羽的小心、謹慎，此刻他最能理解，十五年，沒有父母的庇護，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世中生存，可不就得事事小心嘛！

唉…這些年，真的是委屈羽兒了！

…

沐浴熏香，穿上嶄新、潔凈的服，陸羽有一種整個人煥然一新的覺。

舒服啊…

與原本的布不同，上穿著的是上好的蜀錦，說起這蜀錦，就算是陳留首富的衛家也不過只有幾匹，就連曹都沒有。

頓時間，陸羽覺得渾暖和，又輕飄飄的，難道，這就是幸福生活的伊始？

儘管曹的行為多有些古怪，但…不可否認的是…好日子真的來了。

陸羽從舊袍中取出木牌與玉佩，木牌上篆小字寫下的生辰八字尤自清晰，玉佩上「吉利」二字更是醒目異常。

曹三下五除二的換好服，眼睛始終盯著陸羽…

準確的說，他也在等這玉佩和木牌。

其實，已經不用等了，曹基本上已然篤定，陸羽就是他失在民間的長公子。

此番，不過是例行公事的最後一道驗證。

呼…果然！

當玉佩與木牌出現在陸羽的手裡，曹餘瞟過，那上面書寫著生辰的篆小字，可不就是他曹十五年前的筆跡麼？

那時候，他的字還是小篆風格，筆畫橫平豎直，圓勁均勻，細基本一致；

後面幾年才跟恩師蔡邕學起了「飛白」，蒼勁有力，豪放不羈！

可，縱然是十五年前自己的筆跡，曹又怎麼會忘記呢？

還有那刻有「吉利」二字的玉佩，一下子，就讓曹想起了諸多往事。

鮮有人知道，就是這枚青綠的玉佩，就是這枚玉佩上的「吉利」二字，還牽扯著一起年曹時期的「人命司」。

那一年曹十五歲，他失手殺了一個人，且差點償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