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十章趾高氣揚

陳媽不由嘟噥著，「又是誰家的貓啊狗啊還是啊鴨子的來找你了？」扭著不大靈便的腰肢就要去開門。

若雅急忙躲到了裡屋，從袖裡出一塊黑帶著長的膏藥一樣的東西在了臉上，又戴上了藍花布的頭巾。

「在家裡還戴這個做什麼？不熱嗎？」林氏不解地問著。

先前若雅說是一個人在外頭拋頭面的，還是得掩飾一下自己的容貌，林氏也就答應了，沒想到這一戴就是好幾年。眼看著兒長大了，卻傳了一個醜名兒在外，讓也沒了主意。

只是若雅深深地清楚，自己的這副容貌有多麼地驚世駭俗！

在這窮鄉僻壤的固然沒有什麼，可萬一哪一天艷名遠播，家裡又只是幾個婦孺，招來了禍患可就麻煩了。

就以這個理由說服了林氏和陳媽，讓兩個人死守，對誰也不能說出去，只說生了一場病之後，就留下了這麼個東西。反正村人淳樸，沒人會懷疑。

大門打開，闖進來兩個錦華服的人，卻是一男一。氣勢洶洶的來頭，嚇得陳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才看清原來打頭的那個正是丞相府里的三等管事古福，以前專管給們送錢糧的。

後頭那個婦人約莫四十來歲，穿著一領赭石繭綢的衫子，一條藏藍的馬面上鑲著寬寬的鑭邊，手裡拿著一方雪白的湖綢帕子，圓滾滾的子，一邊走一邊甩著帕子。

陳媽看了半天才認出來，就是當年丞相府娶進來的那個世家大族家的小姐如今丞相夫人的陪房周媽媽。

這兩個人怎麼一道兒來了？

陳媽雖然猜不什麼意思，可依然覺得是好事。家裡又缺銀子又缺糧食的，古福來了正好。

正要打招呼，周媽媽卻傲然無視地朝正屋裡走去。則趕上前給林氏通報了。

林氏臥病在榻，容枯槁，以為這一輩子就待在這麼個地方了，還從未想過丞相府里竟然會有人來。

聞聽不由急急地讓陳媽給梳頭裝扮了一番，才算是面地坐在了床上。

若雅則站在床頭邊，打量著就這麼不請自來的一男一。

古福自然是不好到林氏的室的，只在堂屋裡坐著。陳媽趕給他上了一碗大葉子茶，人家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周媽媽一邊打量著屋子，一邊進了室，著林氏那副枯槁的容，眼底閃過一遮掩不住的輕蔑，假笑道：「太太讓老奴來給夫人請安！」

上說是請安，其實子連彎都沒彎一下。

雖然著林氏「夫人」，可若雅看不出來哪隻眼睛瞧得上娘。

林氏在外頭了這麼多年，什麼委屈都了，什麼苦都吃盡了，自然不會把周媽媽的輕視放在眼裡。和藹地沖一笑，指了指床邊一張被陳媽媽給拭乾凈了的小杌子，道：「難為你了，坐吧。」

周媽媽這才嫌惡地看了一眼小杌子，無奈地坐了。

這屋子裡除了床就是一張小杌子，要是嫌臟，也實在沒地方可坐了。雖然瞧不上林氏，可到底名義上還是個僕婦，總不能就大喇喇地坐在床頭上。

坐定后，皮笑不笑地瞄了一眼站立在一側的若雅，才慢條斯理地問道：「這就是大姑娘了？才幾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

湊話說話，聽得若雅滿臉的不屑：這老傢伙，什麼時候們見過啊？什麼才幾年不見？們被趕出來都十四年了，要是不長大還正常嗎？

林氏一聽提起若雅來，臉上不由地就和起來，微笑道：「可不是，這一轉眼我們若雅都十四了，過了年可就及笄了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周媽媽正是為了若雅而來。而林氏也天天為若雅的親事發愁，這麼大的孩子，若是在京里，又是高門大戶的，早就該議親了。

兩個人頭一次罕見地達了一致目標。

周媽媽見林氏並不反，喜得眉開眼笑，指著若雅笑道：「老爺前兒還說起大姑娘來呢，說是這孩子該及笄了，該接回府里教教規矩，也該說親了。」

聽得林氏神為之一振，竟然探了子坐起來，問道：「老爺當真這麼說的？」

周媽媽瞧那激的樣子，暗地裡撇撇，臉上的笑容就淡了許多，應付了事，「那是自然，大姑娘怎麼著也是老爺的骨。」

頓了頓，又站起來朝前走了兩步，離若雅更近了一些，「我們太太今兒讓我來也正有此意。姑娘大了，總得嫁出去的，我們家的姑娘更不用說，小戶人家是不沾邊兒的。」

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去扯若雅臉上的頭巾，「這麼熱的天，大姑娘怎麼還蒙著這個？來，讓老奴看看，大姑娘這些年長了什麼樣兒了？是不是若天仙了？」

若是沒記錯的話，林氏年輕的時候可是個的的真真的人兒，當年太太盛氏也正是因為這個，才把趕出府門，讓老爺這輩子都不能見著。

不過今兒一見可放心了，林氏骨瘦如柴，面黃瘦，才不到三十歲的人，頭髮都花白了。這麼一副尊榮，就算是老爺見了也不會再有任何覺了。

今兒只要把大姑娘相看相看就了。

若雅見舉止膽大無禮，不由怒從心生，面一沉，輕巧地躲過了胖的手掌，輕笑道：「媽媽還是先消停消停吧，坐下聽我說明白了再問不遲！」毫沒有給留臉。

不是瞧不起們娘兒嗎？那就滾回丞相府去，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別來招惹們。

周媽媽討了個沒趣，自然就回了手，可面上卻是下不來。

想在盛氏邊算是有頭有臉的了，家裡的管事們見了都得禮讓三分，何況這個連面下人都比不上的不待見的姑娘？

不悅地坐下去，圓滾滾的脯兀自上下翻騰著，顯見得是氣得不輕。不過也算是老謀深算的了，大面上依然還強笑著，說道：「不知道姑娘有什麼話要囑咐老奴？老奴在這兒洗耳恭聽了。」

林氏不由擔心地瞥了一眼若雅，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見不得別人侮辱們娘兒們。

只是這個樣子，萬一吃了虧怎麼辦？

其實若雅倒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反正你逆來順、不掙不扎地人家也沒有準備放過你，就是瞧你不順眼，就是要收拾你！你就算是做得再多，頭再低，人家也要橫眉冷對你。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怕的？

盛氏手眼遮天，還能怎麼著們？頂多把們丟在這山村的田莊里，由著們自生自滅罷了。難道還要派個人來殺死們啊？

諒沒有必要也沒有這個膽量。縱算古木時再不喜歡們母，可是古木時的骨，這是明擺著的事兒。

就不信這天子腳下，盛氏還能猖狂到這種地步！

在這個村裡不顯山不水地經營了這麼多年，早就做了兩手準備：萬一盛氏起了歹意，想謀害了們娘兒們，也有法子讓是古木時兒的信兒出去。

只是據觀察，盛氏這麼多年來對們的死活不聞不問的，應該是想看們笑話的。

有時候，讓人痛苦地活著，比殺了這個人還解恨！

林氏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估計盛氏看了就很解氣才是！

只不過這些心思，若雅從來都沒告訴過林氏。

林氏這半輩子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不想讓再擔驚怕的。下半輩子，該好好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