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伯相談甚歡。
薑舒窈在出嫁前也和襄伯夫人相過些時日,一眼就看出此刻麵不佳,關切道:“娘,你怎麼了?”
襄伯夫人握著的手力道加大了幾分,終究沒能忍住,抱怨道:“你可知道,剛才後院那幾個也想湊到前頭來迎接你們,這麼些年咱們府上鬧著也就算了,今日你回門們還想往跟前湊,真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那老糊塗東西居然還同意了,若不是我跟他細細辯了一番,恐怕今日就如了們的願了。”
低了嗓門,但火氣上來了,聲音還是不夠小。襄伯聽不見,耳力非凡的謝珣確是聽得一清二楚。
薑舒窈勸道:“娘,別氣了,氣壞了子可不值當。”
“放心,我隻是了點氣,們可是一點好也沒討著。”
謝珣聽到這些難免尷尬,加快了腳步。襄伯府後宅果然是如傳聞中的荒唐,襄伯夫人聽上去也和一般主母差距甚大。
“嗯,這是當然了,娘你最厲害的。”薑舒窈知道,襄伯夫人已經把和後宅幾位妾室通房鬥法當日常了,隻要襄伯後宅不死,襄伯夫人就會始終留一口氣來對付們,大概也是這麼多年鬥出了樂趣吧。
襄伯府人丁單薄,隻有襄伯在前院招待婿,薑舒窈和襄伯夫人攜手到了後院。
一踏後院,襄伯夫人就容煥發。此時此刻嫁給謝珣的薑舒窈就是的戰利品,平素裡總是跳出來惹討嫌的妖們今日都一個個窩在院子裡沒出來。
頗為慨:“窈窈,娘這麼多年的惡氣總算是出掉了,們再怎麼鑽營招搖,也永遠沒法翻踩到你的頭上。”
進了主院,過門檻,形突然一晃,差點沒站穩。
薑舒窈連忙攙扶著坐到椅子上:“娘,你怎麼了?”
襄伯夫人緩過了這陣,擺擺手道:“不妨事。”
旁邊嬤嬤上前解釋:“夫人這幾日食不振,從小姐出嫁到現在,隻食了兩三碗素粥。”
薑舒窈知曉胃口不太好,也沒想到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擔憂地著襄伯夫人,這眼神讓襄伯夫人心口一暖,溫地了的頭:“窈窈,母親這一輩子也沒吃過什麼苦頭,娘家富裕,祖輩世代積累的財富無論怎麼揮霍這輩子也揮霍不完,我時常睡不著便胡思想著,偌大的家業是否有敗空的一天。當然,這事萬不會發生的,我在經商方麵頗有些天份,錢財累積的越來也多……”
薑舒窈:……
“哎,我隻得你這一個寶貝閨。錢財,你是不用擔憂;權勢,有你姨母表弟撐著,好吧,你爹那個混蛋也勉強算上,我最心的便是你的婚姻了。如今見你嫁得好,我也放心了。”襄伯夫人語氣愈發溫,“娘的子骨越來越不好了……”
薑舒窈的心又揪了起來。
此時,有丫鬟匆匆過來,繞到嬤嬤旁說了什麼,嬤嬤上前打斷了襄伯夫人的話,附耳說了幾句。
“子骨越來越不好”的襄伯夫人一甩剛才那副病弱的模樣,手掌狠狠一拍,桌上的茶盤果盤糕點盤齊齊騰飛,又“匡”地落下。
“好啊,這群沒皮沒臉的東西還敢來招惹我,看我不撕下們一層皮來!”猛地站起來,中氣十足地吼道,無視蹲在前的薑舒窈,領著一堆丫鬟婆子就沖了出去。
等薑舒窈反應過來,院子裡早沒了們的影。
“小姐?”白芷見薑舒窈僵在原地久不彈,輕輕喚了一聲。
薑舒窈回神,哭笑不得,無奈地搖搖頭:“走吧,去廚房。”
白芷眨眨眼:“啊?”
“母親最近食不振,我能做的隻有為做幾道開胃菜,其餘方麵……”想到襄伯夫人剛才氣勢洶洶的模樣,還真不上手。
白芷點頭,跟著到了大廚房,早有丫鬟把茱萸油抱了過來。
薑舒窈迅速掃了一下廚房裡的食材,定了兩道川菜,袖子一挽,開始做菜。
周遭眾人膽戰心驚,圍著不知所措。
“愣著幹嘛,幹活呀。”薑舒窈道。
廚房裡又恢復了平素的熱鬧,隻是無數的目時不時向薑舒窈掃來,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廚房給拆了。
本朝開國皇帝能力極強,興修水利,改革商業,開通航運,推行科舉……然而,這位大佬卻不是位重口的人,開國前烹飪方式還停留在水煮菜,開國後大佬也隻是順手發明了鐵鍋炒菜而已。他本人飲食清淡,也就導致時下菜品多偏清淡鮮香。
薑舒窈比不上大廚的手藝,但見多識廣,即使每日變換花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可以不重樣。
眾人看手法利落,無不驚愕疑,待到大料鍋煸炒,廚房裡騰起層次富的辣味時,眾人也顧不得規矩了,紛紛頭接耳切切私語。
雖然這次宴客加主人隻有四人,但菜品依舊富,襄伯夫人把後院一堆糟心的人收拾完以後正上跟著上菜丫鬟們往堂屋裡走的薑舒窈。
“你上是什麼味?”剛剛靠近,就聞到薑舒窈上淡淡的麻辣味,忍不住皺眉。
薑舒窈見又想說教,連忙抱住的胳膊:“娘,你不是說最近胃口不好嘛,兒就去廚房為您做了兩道菜。”
“窈窈,你有心了。”襄伯夫人語氣瞬間溫了不,“有你這份心意,娘今日吃什麼都香。”
自己的兒自己知道,襄伯夫人雖然,但到了屋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上菜丫鬟:“把小姐做的菜擺在老爺跟前。”
襄伯正在和謝珣談北地風貌,耳朵聽了這一句,眉頭一跳,轉頭看向襄伯夫人。
襄伯夫人在謝珣麵前斷不會下了薑舒窈麵子:“窈窈知道我今日胃口不佳,便特意下廚做了兩道菜,孝心可嘉。”
襄伯幹笑了兩聲,轉頭對謝珣道:“哈哈,窈窈一向賢惠孝順。”
謝珣麵不變,點頭附和。
襄伯話已出口,哪怕薑舒窈做的是毒藥,他也得挑上兩筷子並附上稱贊。
丫鬟魚貫而,擺盤揭蓋,一番作行雲流水。
擺在襄伯麵前的菜盤被揭開蓋子,一陌生的濃鬱麻辣鮮香味瞬間彌漫開來,霸道的麻辣味讓人下意識吞咽唾沫。
薑舒窈開口介紹:“這道是麻婆豆腐,這道是水煮魚片。”
麻婆豆腐八個字,麻辣香鮮燙整。大小均勻的豆腐丁堆砌在一起,醬澤紅亮,蔥段點綴其間,中央一圈鋪著花椒碎、蒜末、蔥花,裝盤後用淋上熱油,嘩啦啦一聲,麻辣蒜香充分激發了出來。
水煮魚片用深口磁盤裝盛,表麵浮著一層鮮亮的紅油,清,下麵撲滿了白的魚,上方點綴著星星點點翠綠的蔥花,是強烈的對比就人食大開。
“爹,你嘗嘗?”薑舒窈期待地看著襄伯。
無論如何,香味三者中前兩者都能算上上品,襄伯用筷子挑了一片魚片,的魚片裹著湯,落白瓷碗,微微了一下,彈十足。
甫一口,鮮麻微辣的味道就席卷而來,全然沒有魚的腥味,獨特的鮮味卻翻了倍,滾燙的魚片加劇了麻味,從舌尖到嚨,泛起一線熱意。
隻見襄伯二話不說,又連續挑了好幾片放口中,過足了癮後才痛苦地吐出一個詞:“很好。”
第6章
襄伯夫人心裡把老混蛋罵了一通,裝模作樣的本事確實是不錯,但那短短的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怎麼著也得多說幾個字吧,平日裡哄小妾的本領死哪去了。
連忙打破這局麵,笑道:“都筷吧。”
眼角餘掃到襄伯又筷去挑那水煮魚片,不免疑,這老東西什麼時候這麼寵窈窈,這次為抬臉麵未免也犧牲太多了點。
不過高門貴也並不需要擅廚藝,孝心盡到了就夠了。
舀了一勺羊羹,糜燉的很爛,口即化,但回味裡的膻味始終去不了。又趕忙挑了一筷子醋漬芹菜味,隻吃了兩口,就沒甚胃口了。
薑舒窈適時為乘上一碗竹蓀鮮鮑湯:“娘,這湯用柴火慢燉了很久,麵上都煨出了薄薄一層油來,鮮得我舌頭都要吞了,你嘗嘗。”
這般勸,襄伯夫人即使沒胃口也不推辭,喝了一口,確實是花心思燉煮的湯,鮮味十足,但喝慣了,總覺得裡沒滋沒味的。
“爹。”薑舒窈又給襄盛了碗湯,扮起孝順的兒十分得心應手。
襄伯吃得過癮,額頭上已冒起了細細一層薄汗,舌頭微麻,嘗過了刺激的鮮辣味兒就停不下來了。
“喝什麼湯,來人,拿酒來!”
襄伯夫人總算察覺不對勁兒了,往兩盤澤鮮艷的菜上瞄了幾眼,薑舒窈立馬狗地用公用調羹為舀了一勺麻婆豆腐。
豆腐鮮,裹滿了棕紅的醬,搭配著在晶瑩的白米飯,倒確實讓人好奇豆腐的滋味兒了。
夾起混合著麻婆豆腐的米飯,放口中。
第一反應是燙,芡很好保留了豆腐的熱度,使得麻味更好地發揮。或許那不是燙,而是麻,鮮香重麻的口味喚醒了味蕾,飽滿香的米飯配合著口即化的豆腐,口富,直到吞咽下去口中還留有回味無窮的鮮麻。
詫異地向薑舒窈,見滿眼笑意,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知莫若母,定是這丫頭在哪找來的大廚,謊稱是自己下廚做的,倒是學聰明了不。
抬頭看謝珣,正準備說幾句“小手藝不佳”等謙詞,卻見謝珣麵前的白米飯已經下去了半碗!
再看襄伯那筷子使得利索,不停地往水煮魚片裡麵撈,吃得滿臉通紅。
的話噎在了嚨,管不了那麼多了,趕先往碗裡多舀幾勺麻婆豆腐。
攪拌攪拌大口吞下,更加味了,渾然忘了剛才自己還胃口不佳。
謝珣的飯碗很快見底了,他用飯的姿勢始終維持清雅得,毫不像狼吞虎咽的襄伯,所以等他吃完了也沒人發現他用飯太快,失了風度。
他掃了眼快要被掃幹淨的菜,微微皺眉,收回目,靜坐等待襄伯用完。
他本就生得俊,氣質清冷疏離,此時微微皺眉,那俊逸冷漠更重了幾番,惹得周圍站立侍奉的丫鬟們紛紛瞄。
不知道這樣謫仙般的姑爺是在為何事苦惱。
“謫仙般的姑爺”眼神往湯盅飄了一下,好麻好辣,好想喝一杯清茶……
貴人用飯講究八分飽,但今日幾人都吃得很撐,薑舒窈又出那副懶散沒骨頭的模樣。
兩人拜別襄伯夫婦回府,午後日正好,曬在上暖洋洋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謝珣走在旁瞄見那模樣,忍不住嫌棄,但還是被拖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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