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循牢牢握著韁繩,控制著馬回頭去。
明黃的帝王駕就在不遠。
鄭雲喬驚疑不定的看著邵循:“……這是?”
邵循利落的下了馬:“是駕,表哥,隨我一同去見過陛下吧。”
鄭雲喬被這話嚇了一跳,趕也跳下馬來,一邊往回趕一邊張的問道:“陛下怎麼會過來……這、一會兒要做些什麼嗎?”
邵循道:“這是人家的園子,待會兒只要按制行禮就行,陛下問什麼答什麼……不過一般都不會問到我們,不用張。”
怎麼可能不張,鄭雲喬在心裡苦笑,這可是天子,九五至尊,誰要能蒙幸得了召見,都不可能視若平常的吧。
到了近,邵循才看到不只皇帝,還有幾個皇子公主居然都在駕邊上。
剛才那一聲好就是出自大皇子,他後就是邵循見過的六皇子趙言傑,此時一點也沒有當初欺負姐姐時的調皮搗蛋,正老老實實的站在角落裡不敢吭聲。
駕右側頭一個就是恪敬公主,的手搭在一個青年的小臂上,被那人牢牢扶住,看樣子應該是的夫婿,駙馬都尉永興伯世子藺群。
在後,二公主趙若桐正墊著腳尖向這邊看過來,等終於看到邵循的那一刻眼睛驟然一亮,邵循也驚喜的向笑了笑。
再就是只有十一二歲的四公主趙若桑,這孩子邵循見的不多,只知道的生母是馮昭儀。
總之除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竟然都到了。
寧熙帝已經從輦中下來了,他後隨侍的不是別人,正是邵循的父親,英國公邵震虞。
邵揆幾個都恭恭敬敬的站在皇帝邊上。
皇帝原本側著頭像是在聽邵震虞說著什麼,余一下子就瞥到了邵循的影。
他輕輕挑了挑眉頭,偏過臉去跟邵震虞道:“卿家的兒,都教的很不錯。”
邵循恰巧這時候已經到了他前,聽了這句話不由得眼皮一跳。
邵震虞很是惶恐,他低著頭道:“陛下的皇子公主才是個個人中龍。”
皇帝沒有回答,只是看著邵循道:“這也是你的兒?”
剛才邵揆幾個已經給皇帝介紹過了,邵震虞急忙道:“這是臣的長……”
“邵循是吧?”皇帝沒等他說完就接了下去:”朕記得。”
邵震虞有些迷茫——知道你還問什麼呀。
“……是,陛下記得不錯。”
邵循垂下眼,和鄭雲喬一起行了禮:“見過陛下。”
皇帝的鼻腔中發出一聲“嗯”,接著慢慢道:“這……又是哪家的青年才俊?”
“此臣之侄,山東布政使司參政鄭永明之子鄭雲喬。”
皇帝看了鄭雲喬一眼:“朕記得鄭永明是開國元年的狀元,剛剛及冠之年便已高中,你是鄭卿之子,可有功名在?”
鄭雲喬不將頭低的更厲害了:“回陛下,今、今年秋天草民便要參加鄉試……”
皇帝沒有多發表什麼意見,只是淡淡地道:“原來如此……”
他明明沒說什麼,但是鄭雲喬的臉還是因為愧不由自主的紅了大半。
他的父親年紀輕輕便已高中狀元,他現在也小不了幾歲,卻連舉人都不是,這還是在皇帝面前,自然覺很是沒臉見人。
但其實他這年紀有這樣的功名已經算是不錯了,畢竟一家出一個神已經很難得,誰也不能規定狀元的兒子還一定也要是狀元才行啊。
邵震虞請皇帝去觀賽的台子上休息,這一大串人便跟著一起去了。
邵揆特地走到最後,拉著一個跟著駕的年輕人問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三皇子今天有事,絕不會過來嗎?”
那人是前的侍衛,也是個世家子弟,雖說宮裡的事原則上不該往外傳,但是這種無關大雅的事,加上跟邵揆關係不錯,這才拿來賣個人,他也鬱悶道:“三皇子確實沒來啊,現在教他的翰林病了,他今天去探去了——你沒瞧見二皇子也不在麼?
可是陛下的心思咱們從哪猜啊,今天早朝完了,他去寧壽宮給太后娘娘請安,看見幾個皇子公主也在,誰知道怎麼說的就有了興致,要帶著他們一同來林苑,順便還把你爹也上了……我看肯定是想起你遞的那個折子了。”
邵揆真是覺得不順極了,他明明只是想找個機會撮合撮合妹妹和表弟,讓他們的婚事順當一點,這怎麼弄著弄著就了侍奉聖駕了。
皇帝一到,氣氛果然嚴肅抑了起來,連邵震虞都戰戰兢兢,更別說邵瓊邵纓等人了。
看始終沒人說話,坐在主位的皇帝笑了笑:“不必如此拘謹,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別為了朕掃了興致,你們方才不是在賽馬麼?這就很好,不拘是誰贏了,朕這裡還有彩頭。”
皇帝的彩頭自然都不是一般的東西,在場的人包括隨行的侍衛都眼睛發亮,躍躍試。
恪敬公主了肚子,略帶不滿道:“兒臣現在子不便,可不是就要錯過父皇的賞了?”
大皇子瞥了一眼:“大姐姐不必憾,我看駙馬不是在嗎?讓他陪著弟弟跑幾圈,說不定那彩頭就到手了呢。”
恪敬公主抓住藺群的手,臉難看起來。
大皇子武藝十分出眾,這兩年也隨軍出過徵,很是辦了幾件差事,遠不是駙馬那幾下花架子可比的。
要說輸給別人也就算了,皇后和德妃一向很不和睦,恪敬公主和大皇子年齡相仿,生日都只差了幾個月,這些弟妹最厭惡的就是他,到時候一比試,自己夫君被大皇子給比的落花流水,那還有什麼臉面。
藺群人很溫順——要不然也不會和大公主相融洽了,而且他還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做不到的事絕不往上湊,便道:“多謝大殿下意,只是公主剛剛診出有孕,我還是在底下陪伴吧。”
大皇子毫不掩飾的嗤笑了一聲,讓恪敬公主的臉更加不好。
大皇子取笑完藺群之後,眼不由自主的往邵循那邊看去。
邵循和哥哥一起站在最邊上的位置,剛好二公主在另一邊,離得非常遠,從剛才開始就眼的不停往這邊,邵循也只能隔著一群人包括皇帝跟用眼神流,完全沒有發現自己也是好幾個人視線的聚集點。
就在幾個侍衛私下里商量好要上前時,大皇子卻突然搶先一步,他越眾而出,直接站在了邵循面前,回向皇帝請示道:“陛下,臣方才見邵大小姐英姿颯爽,騎藝頗佳,想跟比試一番,請陛下應允。”
這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邵循還沒說什麼,邵揆就先皺眉道:“殿下,舍妹一介子,又怎麼能跟您比試,請您另尋對手吧。”
大皇子呵呵一下:“原來如此,我是男子,那剛才的那個什麼雲的就不是了?”
邵揆和鄭雲喬對視了一眼,張了張,一時語塞到說不出話來。
畢竟表兄妹的關係並沒有什麼說服力,未婚夫妻他們又算不上。
邵震虞也頗為不悅,他覺得大皇子太輕佻了:“大殿下,倒不是男之別,只是小為子,天生不如男子有力,跟您比試自然是比不上的。”
“輸贏有什麼要,”大皇子滿不在乎:“不論誰勝誰負,陛下的彩頭都是大小姐的。”
說著他向皇帝躬行禮:“請陛下准許。”
皇帝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在扶手上一下下的敲擊著,半晌後才抬起頭,他既沒看長子,也沒看邵震虞,而是直直的向邵循:“朕有什麼不准的,只是比與不比,都是人家姑娘的事,你們在這裡爭什麼?”
皇帝的話邵震虞和邵揆不敢再反駁,大皇子則視著邵循,重新問道:“邵大小姐,你的意思呢?”
趙言栒的眉獷,又的極低,給人一種兇惡又桀驁不羈的覺,而事實上這位皇子的脾氣也確實稱不上好。
他現在寸步不讓的神讓邵循想到了“夢”裡顯得沒有這麼意氣風發的吳王。
邵循說不上恨他,畢竟雖然被他毀了清白,還只能以國公之的份做他的側室,但是實際上趙言栒雖然一開始因為那件事對有些遷怒,但也沒做什麼傷害的事。
“夢”中兩人的相一般是以碎片的方式展現給邵循看的,寥寥幾個片段中能看出大皇子並沒怎麼虧待,相反,還有空就到那裡坐坐,在覺得悶的時候也會找機會帶出門一趟,就算這只是看在的份上,也已經算得上是了。
於一個夫主對待妾室的做法而言,他唯一沒做到位的可能就是在齊氏為難邵循的時候沒有怎麼管,他的沉默在一定程度上也助長了齊氏的氣焰。
但是換個角度,齊氏才是他的妻子,夫妻一,他原也不可能為了妾室去違逆妻子。
毀掉邵循一生的災難確實起自於他,但他卻不是加害人,而是另一個害者。
邵循抬頭看著趙言栒十分有迫的眼睛:“殿下騎俱佳,臣早有耳聞,能與您一較高下,臣求之不得。”
答應的十分爽快,趙言栒當即和緩了表,眼神也似有欣賞之意,倒淡化了之前的輕佻。
“不過殿下須得答應一件事。”
“我決不食言,不論輸贏,賞賜都是你的。”
邵循搖頭拒絕了:“誰贏誰拿彩頭,這是規矩。臣是想求殿下不要敷衍,比,就要認真比。”
知道大皇子的本意可能本不是什麼賽馬,而只是想挑逗一番,而且就像邵循之前做的,面對懸殊過大的對手,總要放點水才算是不傷面。
但是現在邵循卻想要兩人都拿出實力,真真正正的比試一場。
——眼前這人是前世的夫主,想盡全力與那個夢裡的一切一刀兩斷。
大皇子對邵循的要求略有些吃驚,這驚訝中還夾雜著幾分的不以為然。
畢竟就剛才與鄭雲喬比試的水準來看,在子中確實能算獨占鰲頭,但是要想跟他比……還不太夠格。
不過即使他這樣想,面上卻也爽快的答應了,畢竟小孩嗎,有那麼幾分本事就以為自己無敵了,這也是慣有的事,邵大小姐長這個樣子,怕是從小到大都沒吃過虧,有那麼幾分傲氣也是常事。
很不幸的,這種想法讓他在賽馬一開始險些落於下風。
兩人的馬匹同時如離弦之箭般出,這次的比試整整比上一場多了一半的路程,途中還設有不路障,這樣大的跑馬場,各跑十圈之後才定勝負,誰先到達終點即為勝者。
大皇子在出發之後不過幾息的時間就覺到了不對。
本應在一開始就被他拋在後的子竟與他並駕齊驅,並且馬頭向前,竟有超過的架勢。
發現這個事實的瞬間大皇子就听見了觀眾那邊的驚呼聲,簡直是寒直豎,心都跳了一拍,但是他也是久經陣仗的,立馬反應了過來,大呵一聲“駕!”,雙驟然夾,勉強越過了邵循的馬頭,將劣勢扳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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