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之中,海棠花香愈發濃烈。
麗質坐在石桌邊緣,微微后傾,雙臂向後支撐著,令上起伏曲線愈顯。
半仰著臉,雙眸微閉,承著男人的親吻。
瓣相之間,溫熱,帶著幽香與酒意,令人醺醺然沉溺其中。
裴濟雙手掌著的腰背與後腦,分明已經燙得像要把的灼穿,落下來的吻卻仍是極其克制。
他一點點細細吻著,像在證明什麼,只敢吮邊清酒,再不敢深。
早已暈開大半的胭脂又更模糊了幾分,他緩緩退開些,低頭俯視緻艷麗的面容,黑黢黢的眼眸深邃得像能把吸引進去。
「你看,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嗓音低沉喑啞,帶著幾分抑與告誡,似乎要力行地證明自己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
如此人在懷,哪裏能真的坐懷不?
可他偏偏連這樣逾越的舉也做得這樣克制。
他看似大膽放肆,實則放在後的一雙大掌幾乎沒挪過。
麗質一雙杏眼眼梢微勾,帶著點蒙濛霧氣,就這樣固執而冷靜地著他,一言不發。
裴濟腦中忽而閃過半月前的那場旖夢,眼神不由一閃,心底莫名生出一種無所遁形的恐慌。
他下心底躁意,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忘卻手掌間纖細的軀傳來的溫熱,沉聲道:「不論從前如何,娘子如今已是陛下的人,陛下中意娘子,娘子不該再有別的心思。」
這話也不知是對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頗有種蓋彌彰的意味。
麗質嗤笑一聲,紅腫的眼眶閃過一嘲諷,方才的脆弱與孤冷已消失不見,重又恢復嫵又風的模樣。
彷彿沒聽到他的話一般,手輕他面龐,纖細的食指拭著他角淺淡的緋紅胭脂,若無其事道:「太池邊的羽林衛侍衛,每隔兩刻巡邏一次,對嗎?」
裴濟蹙眉,掌著軀的手掌慢慢放開,往後退開:「平日兩刻,今日三刻。」
今日七夕,侍衛中不被調至麟德殿附近和掖庭宮附近,協助侍省防範走水。
麗質將垂落在頸側的髮撥了撥,聞言沖他勾一笑:「如此更好。」
「娘子——」
裴濟被這一笑勾得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要後退幾步遠離,卻已來不及了。
只見從桌沿之上輕巧躍下,一下靠到他前,出雙臂纏住他的脖頸,踮起腳尖湊近他邊,吐息輕,語調狡黠:「裴將軍,還剩兩刻時間,妾想試試,將軍到底是不是好人,若不是,妾求之不得。」
說著,不待他反應,便上去,仰著頭主含住他的瓣。
齒間帶著芬芳酒意,一口一口渡給他。
裴濟覺得心口一直燃燒的那一把火,酒即燃。
有什麼東西在腦中轟然炸開。
方才是自己主,他尚殘留理智,能剋制自己,此刻卻是如此熱地主糾纏,一下令他頭暈目眩,招架不住。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再度手,摟住的細腰,帶著的軀向自己。
雙手在腰間與背後不住游移挲,揪扯著單薄輕的衫,方才的剋制與抑已消失殆盡。
他低垂著頭,默默閉眼,不由自主地縱容自己此刻的放肆。
海棠幽香若若現,帶著熏人醉意,令他恨不能就沉溺其中,再不醒來。
……
太池邊的宮道上,何元士帶著兩個提了食盒的侍,由一名掌燈的宮引著往仙觀去。
食盒中的飯食還都熱騰騰的,他們要趕在涼下來前,送到仙觀才好。
後的兩個侍是平日抬輦的,練得一功夫,既能走得快,又能走得穩,即便盒中放了一盅熱湯,也絕不會潑灑出半點。
仙觀里那位娘子,如今正是陛下的心頭好,半點怠慢不得。
後宮中的貴人們興許還未全然會到,前的人卻都已經知曉了,被遣回掖庭宮充作低等雜役的芊楊便是最好的例子。
為皇帝最信任的中大監,他明白其中輕重。
提燈的宮走在最前面,仔細看著路面,忽而見前面暗淡燈中行來個黑影,登時嚇了一跳,待那人走近了,才看清面容。
紫袍玉鈎,拔量,沉肅面目,不是裴濟又是誰?
四人忙讓至道邊,躬行禮。
換做平日,裴濟定會肅著臉一不茍地回禮。
今日卻不知為何,他只側目匆匆瞥了一眼四人,略一點頭,便飛快地大步離去。
那宮著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竟莫名看出了幾分倉惶。
遲疑道:「裴將軍今日彷彿有些不一樣……」
何元士蹙眉,輕斥道:「快仔細看路吧,小裴將軍的事,不是咱們該議論的。」
那宮忙應聲,不再多言。
那是公主與宰相的兒子,是陛下的表弟,天潢貴胄的人,不是下人們該議論的。
話雖如此,何元士自己心中卻也覺有幾分異樣。
若他沒看錯,方才小裴將軍的上領,似乎有不褶皺,像是被用力拉扯過一般。
……
月下,麗質一人倚在亭中欄桿邊,舉著酒杯一口一口啜飲。
邊的胭脂已所剩無幾,眼眶還紅腫著,長發披散,衫也有些凌,手隨意攏了攏,想起方才的形,不由仰面輕笑出聲。
方才輕扯裴濟的領口。
他分明已經意迷,渾燥熱而繃,吻吻得更是忘乎所以,卻仍是忽然醒悟過來一般,猛地將推開,踉蹌著後退,又驚又懼地瞪著,彷彿是什麼吸人的妖。
靠在一旁笑睨他。
他呆怔了半晌,一言不發地將慌理了理,連褶皺都來不及平,便腳步倉惶地逃開了。
大約是這膽大的作風將他嚇壞了。
麗質吹著涼風,只覺笑得不過氣來。
裴濟平日看來冷靜自持,沉穩鎮定,竟也有這樣狼狽都時候。
不過,他的確心智極其堅韌,人在懷,仍然能把持住自己,不敢踏過紅線。
若能哪一日能得他一句承諾,只怕他豁出命,也會信守諾言吧?
心中正思量著,便聽涼亭外傳來何元士的聲音:「娘子可在?陛下憐惜娘子,特意命老奴送些吃食來,眼下都還熱著,可要給娘子送進去?」
麗質神冷了冷,隨即手抹了把臉,換上一副弱的模樣,微揚聲道:「大監請進來吧。」
何元士遂應聲領著二人掀簾。
他一眼便瞧見倚欄而坐的子,形單薄,披散發,眼眸泛紅,巧面容掩在烏髮之間,蒼白而脆弱。
看來陛下擔心得不錯,娘子果然在此獨自借酒澆愁。
他心下惻然,親自幫著將十幾樣菜式擺在石桌上,又說了幾句陛下的關心,這才退下,往麟德殿去復命。
麗質著滿桌緻菜式,心道李景燁今夜定不會過來,不由心大好。
將春月喚來,主僕兩個坐在太池邊,邊飲邊食,頗為愜意。
心中清楚,過不了幾日,便該搬進承歡殿,為李景燁後宮佳麗中的一個,再難尋到這樣一個空闊適意的獨之地。
邊的春月卻有些急。
春月約知道麗質似對皇帝並無意,反倒對那位裴將軍暗懷心思。
思來想去許久,觀左右無人,忍不住要勸:「小娘子,裴將軍是救過您不假,可——可到底您現在跟著陛下,與裴將軍……」
說著,臉已先紅了,最後那幾個字像吞進肚子裏去了一般。
「傻孩子,他的用大著呢。」麗質手點點的圓臉,面帶笑意,「有朝一日,若我能離開這裏,從此不靠男人,自由地過下去,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這世道,男人可以妻妾群,人卻有諸多束縛。即便大魏風俗開放,皇室公主中也不乏豢養面首者,可朝臣也好,百姓也罷,提起這些事也多是鄙夷與嘲諷,再添一句「世風日下」的嘆。
知道自己的行徑稱得上驚世駭俗,旁人未必能理解,可想要掙的心,絕不會有半分搖。
春月似乎有些不懂為何想離開這裏,可近來覺得麗質好似一下長大了許多,比從前冷靜,讓不由自主地信服。
遲疑片刻,終是咬牙點頭:「奴婢跟著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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