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顧姍老老實實地給顧嘉賠禮道歉,又去了彭氏那里哭訴歉疚一番,彭氏自然是心疼不已,摟著只乖兒,還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后來彭氏又帶著顧姍過去博野侯那里認了錯,博野侯雖然不悅,但也沒說什麼。
畢竟是從小養大的兒,犯了錯,也是大人教養的不好,還能怎麼著,月錢扣了,丫鬟減了,經書也抄寫了,再然后呢,總不能真就趕出去?
于是顧姍終于能走出院門來了。
重新走出院門的也學乖了,每日三次來給彭氏請安,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夾著尾做人。
一直到了這一日,是前往孟國公府參加家宴的日子,一大早顧嘉和顧姍就起床裝扮起來。
顧嘉穿的是牛嬤嬤早已經搭配好的,因天還不夠暖和,便穿了藍細綢小夾襖,上面只簡單斜繡著幾株幽蘭,清雅別致,腰肢微微一掐,下面則是石榴紅撒花襦寬寬松松地鋪陳開來。那石榴撒花越是寬松,就越襯得那小纖腰一抹,盈盈裊裊好不人。
腰上配的是之前做過的珍珠步,珍珠本就芒人,如今襯在石榴紅中,耀眼的白芒灼灼生,更顯其華貴珍稀。
因用了珍珠,鞋子卻是不好再穿珍珠鞋了,再說今天也不夠暖和,便只好取來了前幾日做好的一雙鹿皮小靴,穿在腳上舒適又貴氣好看。
這麼一,再搭配上七巧一早給顧嘉梳好的頭,耳朵上戴了明月珰,顧嘉往那里一站,便引得牛嬤嬤并兩個丫鬟連聲夸贊。
往日雖覺得顧嘉好看,但是今日卻不同,小小年紀,竟憑空有了雍容氣息。
須知這珍珠耀眼,一般年輕子本用不起的,用了不住,那就流于庸俗了,可是顧嘉用了,卻毫無毫違和之。
牛嬤嬤嘖嘖稱奇:“你還真別說,親生的就是親生的,和外面抱來的不一樣,這侯門貴,便是長在鄉下,如今只要稍一調理,那也是貴氣天!”
顧嘉聽著這話,不免有些晃神。
貴氣天嗎?哪那麼容易,還不是上輩子一點點練出來的,只是沒有顯于人前的機會罷了。
也好,全了這輩子。
打扮妥當,走出屋子時,恰好見隔壁顧姍也心打扮過后出來了。
顧姍今日穿著的是翡翠繡碎梅小襖,搭配柳黃紋繡百蝶度花,外面又披著一層瑩白細紗披肩,這一無論是布料還是繡工都是極好的,襯得顧姍致麗。
當然還是施了脂的,薄薄的一層,還涂了胭脂口紅。
乍一看,像一只春天里的蝴蝶,仿佛要翩翩起舞。
顧姍看到了顧嘉,便笑道:“好妹妹,我正想找你幫我看看,你看我這耳朵,幾日不曾佩戴什麼,好像有些了,就連這耳墜戴著都有些疼了。”
顧嘉不免有些奇怪,心說若是覺得疼,自有魯嬤嬤幫看,怎麼找自己?
可是待到顧姍一臉笑意地走到面前,并用手輕輕著的耳朵,顧嘉就一下子明白了。
在顧姍的耳朵上墜著的是猶如水滴狀的一對耳墜。
那對耳墜簡潔到只有那麼兩滴,沒有多余的任何墜飾,掛在顧姍耳朵上,仿佛自耳朵上落下的兩滴晶瑩水珠兒。
隨著顧姍的作,那兩滴水珠兒在空中輕輕搖晃,煞是人。
顧嘉嫁孟國公府后是齊二的正妻,齊二也曾得過一些東西,所以顧嘉也算是有些見識的。
一看就知道,顧姍的這個水滴耳墜是那種拿銀子也買不到的。
彭氏確實是疼顧姍的,顧嘉早就知道,但是如今卻是越發知道了。
因為前兩日才在彭氏那里看到這耳墜,好像是彭氏新得的。
只是瞞著而已。
顧姍依然對著顧嘉笑,笑得溫親切又無奈:“妹妹幫我看了,如何?”
顧嘉:“好像是夾得。”
顧姍:“啊,那怎麼辦?要不然我還是不要戴這個耳墜了?其實我不太戴耳墜,但是母親非要給我這個,說這個好看,我也沒辦法,只好戴著了。”
顧嘉:“沒事,好姐姐,我幫你揪揪就行了。”
說著間,手下用力。
“啊——”
顧姍一聲慘。
顧嘉無辜地眨眨眼睛:“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對不起,我不小心用多了力氣,我再輕點。”
說著顧嘉就要繼續拽。
顧姍嚇得連忙用手護住耳朵:“不要了不要了!”
顧嘉:“這麼好看的耳墜,不戴可惜了,我幫你吧——”
顧姍:“啊啊啊不要了不要了——”
就在姐妹的推讓中,顧嘉到底是結實拽了幾下,疼得顧姍齜牙咧的。
顧嘉拍拍手,一臉大功告的樣子:“好了,這下子應該不了。”
顧姍含著淚捂著耳朵:“不了……”
耳朵眼都扯大了一半吧,還能才怪了呢!
顧嘉:“拽耳朵眼我最在行,以后姐姐有需要找我哈!”
顧姍:“……”
姐妹兩個親親熱熱地并肩過去彭氏,彭氏帶著們二人上了自家馬車,馬車上自然免不了一番囑咐。
“阿姍,阿嘉這是頭一天面,你要照應著一些,若是做錯了什麼你得提點,免得別人笑話。”
“阿嘉,不懂的話不要來,凡事聽你姐姐的,你姐姐不讓你說話,你就不要說。你姐姐和人家說了什麼話,你都記下來,這樣慢慢學著。”
顧姍和顧嘉紛紛點頭,一個比一個乖巧。
彭氏見此,欣。
想起來顧嘉跑來給顧姍求的事,不免滿意地舒了口氣。
看來當初讓們姐妹兩個同一院的打算是好的,這不,姐妹兩個越來越好了。
只盼著阿嘉能跟著阿姍好好學下,免得大庭廣眾的出丑丟了博野侯府的臉面。
就在彭氏的擔心中,馬車穿過燕京城的街道,轉過了兩條街,最終停留在了孟國公府門前。
下了車后,便有人前來迎接,熱熱鬧鬧的。
顧嘉著門前那兩個大石獅子,還有那一排闊氣的國公府大紅門,邊泛起一點笑來。
……
如同彭氏之前所說的,孟國公府齊家上面一個老太太年已七旬往上,平日不過是念念經拜拜佛,并不管家里事的。
主持中饋的是齊家當家夫人,也就是孟國公夫人容
氏。這容氏是個命好的,娘家是太原容家,嫁給了燕京城的孟國公,也沒什麼妯娌姑子鬧氣,當家當得平順。嫁過來后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兒。雖說有個孫姨娘生下來一個庶子,可是生下來就死了,那庶子被王姨娘看顧著,這些年也不太長進。
而自己三個兒子,卻是頗有出息,老大齊逸勝要承繼孟國公的缽自不必提,老二齊逸騰自小飽讀詩書,才學出眾,年不過十七歲已經在解試中一舉得了頭名,如今正是苦讀準備明年的省試。至于最小的兒子齊逸朔才十四歲,年紀還小,但也乖巧懂事又好學的。
至于那個庶出的齊逸朗,比齊逸朔大一歲,平時和齊逸朔一起讀書,做的文章還不如齊逸朔呢。
須知道人在家時候比的是華麗裳致頭面,嫁人了就比誰嫁的夫婿有前途又英俊不凡,等到生孩子時候就開始比誰先生了兒子,誰生的兒子多,如今兒子長大了,就得比誰家兒子出息,誰將來的兒媳婦孝順了。
孟國公夫人到了比拼兒子的時候,兒子一個比一個爭氣,舒坦地看著家里那僅有的小妾孫姨娘以及那庶出兒子齊三,覺得自己的人生是握在手里的花團錦簇。
人過得知足了子就圓潤,孟國公夫人長得像一團發好的白面團,每日都是笑呵呵的,對底下人也頗為寬容,人人都說容氏是個最能恤下人的。
顧嘉當孟國公府兒媳婦四年,容氏自然是個好的,只是底下那三個妯娌,卻是一個賽一個地難纏,至于那小姑子齊胭,更是一個須要天底下人都寵著的主兒。
也虧得上輩子齊二運亨通,妯娌不敢輕易得罪,才勉強可以過活。
這麼想著的時候,彭氏已經和人寒暄起來,又被接應著進去了孟國公府。
顧姍好心地對顧嘉說著這孟國公府的種種,地給指點那是誰家的,那是誰家的。
正說著容氏出來了,親熱地和彭氏挽著手說話,們這一說話,自然免不了提起顧嘉來。
彭氏笑著道:“才從外面找回來的,沒什麼見識,年紀又小,不懂事。”
說著間,拼命地對著顧姍使眼,意思是讓顧姍為顧嘉說句話,免得顧嘉自己不會說話丟丑。
這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看過來。
人們都知道博野侯府的親生兒流落在外,如今找回來了。們也聽說是從鄉下找回來的,大字不識,都翹腳抻脖子等著看看熱鬧。
而隨著彭氏介紹,顧嘉上前拜見了容氏。
眾人本以為會看到個土里土氣的鄉下,誰知道顧嘉一出場,大家都意外了。
誰也沒想到啊,那鄉下來的兒,竟然是這般模樣,眉目如畫,勝雪,纖細致得仿佛溫室里養出來的幽蘭一般,而最人的則是那雙眸子,如同山澗里一泓清澈的泉水,清澈盈盈。
容氏也是沒想到,一看顧嘉就喜歡了,忍不住拉住的手道:“這可真好看,比你年輕時候還好呢!”
彭氏聽容氏這麼說,心中實在是意外得很。
本以為顧嘉必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說,凡事都要顧姍照拂的,沒想到說話氣派這麼好,竟然讓容氏都夸。
容氏,都得結著呢!
當下心中意外,不過還是歡喜的,又生怕后面顧嘉還是不太會說話丟人,便提前謙虛道:“諸事不懂,還得慢慢調理呢!”
容氏卻是拉著顧嘉的手不肯放開,上下打量,越看越:“我怎麼就沒這好福氣,憑空掉下這麼一個天仙般的兒來!”
聽得這話,彭氏更加暗暗吃驚,又覺得面上有,不免笑起來。
旁邊的顧姍卻是不高興了。
以前才是那個被眾人贊嘆夸獎的,今日打扮得這麼好,怎麼就沒人看到?還是說顧嘉是新來的,所以大家都想著夸夸?
這怎麼能行?
顧姍覺得自己必須找回點存在。
畢竟如今在家里境況不佳,這次孟國公府之行就是的翻之仗。
于是抿一笑,溫溫地上前,就要恭維幾聲那孟國公夫人好讓大家注意到。
誰知道這時候卻聽得顧嘉說:“論起福氣,夫人可比家母要大多了,我聽母親說,府上幾位爺一個比一個懂事,姑娘更是才貌雙全的。”
顧姍一聽這個,頓時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這這……這是將要說的話,怎麼憑空被顧嘉搶了去,而且一個字不差?!
本來子伶俐,這時候再說個其他吉利討喜話也不難,可巧就巧在顧嘉說出的話和自己一字不差,這讓震驚了。
震驚的,張結舌,一個字都想不出來。
顧嘉到底使的是什麼戲法?怎麼可以把自己的話完全搶走了?
顧嘉說完這話,容氏聽著正中下懷,彭氏驚喜地了眼顧嘉,更加意外了。
這個兒,真是意外之喜啊!
顧姍氣得臉都白了,怎麼可以這樣?
容氏旁邊站著的一位是莫大將軍的夫人洪氏,那洪氏往日頗為喜歡顧姍,是有意聘顧姍當自家兒媳婦的,只是可惜后來出了真假千金的事,便心生猶豫。此時見顧姍半張地呆在那里,想著必然有話說,便有意幫,笑著道:“阿姍,倒是許久不曾見到你了。”
洪氏這麼一說,其他人都注意到顧姍張口結舌的樣子。
于是大家想起,這也是博野侯府的兒。
來了一個真千金,顧姍這位假小姐地位尷尬,偏生現在顧嘉真小姐言辭機靈,顧姍假小姐上前仿佛也要說話?
能來容氏宴席的,那都是燕京城勛貴的家眷,能在后宅混出個人模樣的,哪個不是了的,一看這景就知道有好戲了。
于是大家笑地著顧姍,等著看這位假千金如何扳回一城。
顧姍拼命地讓自己腦子清醒,然后笑了笑,張就要說話。
顧嘉見此,便笑道:“這是莫夫人吧,阿嘉見過莫夫人,我聽我娘說,昔年莫夫人、孟國公夫人和我娘那是要好得很,老早就念叨著說想和兩位一塊兒聚聚,說說話,這次可算是償了心愿,我這做兒的都替我娘高興。”
顧姍一愣,彭氏,看看顧嘉,腦子里依然空白一片。
在這一瞬間,突然來了一句:“你怎麼又搶我的話!”
……
眾人一呆,之后俱都掩笑起來。
顧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上漲得通紅通紅的。
彭氏暗暗皺眉,心里突然對這個自己教養多年的兒失極了。
本想著讓提點下顧嘉,好別讓顧嘉丟臉,沒想到如今丟臉的竟然是顧姍?可真是萬萬沒想到!
不是自己生的終究不行,白白養了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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