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京都烏云布。
云層沉甸甸地在頭頂,如滾滾濃煙,隨時可能席卷這座古老的城池。
城南武義巷,小販們正手忙腳地收攤,街上的百姓疾走,慌慌張張地涌出巷子,奔家而去。
一群衫襤褸的孩子,卻與人流呈反方向,赤著腳跑巷子。
雨水沙沙而下。
豆大的雨點落到他們頭上、上,又添了幾分,孩子們加快腳步。
他們赤腳狂奔,濺起的泥點,不慎弄臟了老叟的袍,引得一陣怒罵。
老叟:“哪兒來的小兔崽子!一點規矩都沒有!”
巷口的買花郎一邊收攤,一邊笑道:“罷了罷了,都是些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
隔壁的大嬸已經收拾好了攤位,抱怨道:“這大雨都下了三個月了,到底什麼時候能停啊?”
老叟冷笑:“怕是不會停了!沒聽說嗎?昏君當道,自有天罰!”
大嬸嘀咕道:“那也不能罰咱們老百姓啊……江南發大水,死了多人啊……那些孩子,都是逃難來的孤兒罷……”
賣花郎默默聽著,無意識抬眸,忽然面一僵。
他低聲音,有些發:“快別說了。”
其余幾人見狀,循著他的目看去,才看清飛魚服的一角,便像見了鬼似的,拔就跑。
錦衛千戶尹忠玉濃眉微蹙,手指了,長刀微響。
“夜嶼大人……這幾個刁民,要不要屬下去追回來?”
一旁的男子,長玉立,華貴珍稀的飛魚服,被雨水打,似乎也毫不在意。
夜嶼目如炬,追隨幾人而去,片刻后,他收回目。
“罷了。”
聲音清冷,聽不出任何緒。
尹忠玉斂了斂神,也對,他們來武義巷,還有要事在。
-
那群孩子,自巷口一路朝著巷尾跑去。
可就算他們跑得再快,依舊被大雨澆了。好不容易奔到了一間小飯館門前,為首的男孩,急忙拾階而上,手推門。
“吱呀”一聲。
映眼簾的是一面古香古的格子墻。
墻上的格子里,放了各式各樣的酒壇,酒壇被得亮,著紅彤彤的封壇紙,十幾個酒壇子擺在一起,看著很是熱鬧。
飯館地方不大,只有七八張木頭方桌,桌上有待客人使用的筷箸竹筒,長凳得干干凈凈。
飯館陳設儉樸,卻讓人十分舒適。
今日大雨,飯館沒有客人,男孩東張西,發現連柜臺后面也空無一人。
“舒甜姐姐,你在嗎?”男孩聲音清亮,帶了幾分急切和興。
其他孩子也涌了進來,一齊在門口。
柜臺后面,珠簾輕響,青蔥般的手指一勾,將珠簾挑開。
一青施施然出來,年方二八,面若芙蓉,眉眼輕彎,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如月牙一樣。
“長君,你們來了?”董舒甜有些訝異,今日大雨,原以為他們不會來了。
男孩咧一笑:“說好今日過來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諾千金!”
他的頭發漉漉地在臉上,和著泥水,有些狼狽。
他后的孩子們,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個個都臟兮兮的,唯有眼睛澄澈無比。
舒甜抿一笑,目下移,及到孩子們腳下,男孩忍不住了赤著的腳趾。
舒甜秀眉微蹙:“上次給你們準備的鞋,怎麼不穿呢?”
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日大雨……怕、怕穿壞了……”
舒甜輕輕嘆了口氣,轉過去,從柜臺里找出了藥膏和干巾。
“鞋子哪有你們的腳重要?快把腳干凈,看看有沒有傷。”
說罷,把干巾和藥膏遞給了男孩。
男孩聽了,頓時有些眼熱。
孩子們乖乖坐下來,認認真真地清理腳丫,原本干凈的地面,被他們踩得滿是泥污。
一個五六歲的小孩,也學著其他人的樣子腳,舒甜見狀,連忙蹲下幫。
舒甜青如瀑,流瀉到肩上,出唯的下頜線條。
看小米的腳丫磨破了皮,有些心疼地問:“小米,疼不疼?”
小米抿,點了點頭,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在極力忍耐。
舒甜仔細幫理了傷口,溫地哄著:“小米乖,很快就不疼了……等會兒姐姐請你們吃包子好不好?”
“包子!?”小米眼神一亮。
片刻后,孩子們如往常一般,圍坐在桌子旁,滿臉期待。
舒甜端著兩籠包子,從廚房出來。
做的包子,是城南一絕,平日里,許多人慕名而來,排上一個時辰的隊,也不一定能買到。
今日得空,便專門為孩子們蒸了一些。
熱騰騰的蒸籠放到桌上,竹篾混合米面的香氣被激發出來。
舒甜笑地揭開蒸籠,熱氣騰然而出,孩子們都長了脖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蒸籠。
一個個白胖的包子,親昵地挨在一起,發出人的香味兒。
小米咽了咽口水,孩子們都眼地看向舒甜。
舒甜樂了:“吃呀!小心燙……”
眾人連忙手,一人拿了一個包子,這包子出爐不久,還有些燙手,但孩子們顧不得這些了,他們早已腸轆轆。
長君拿著一個包子,大口咬下。包子皮綿綿的,還帶著些嚼勁,他大口咀嚼著,三兩下就咽了下去。
包子缺了一塊,餡兒了出來,泛著油,散發出迷人的葷香。
長君迫不及待地又咬了一口,餡便抖落到了里,又香又燙,他不住地哈氣,口齒不清:“真、真好吃啊!”
其他孩子們,也在狼吞虎咽地吃著包子。
舒甜看著他們的樣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這些孩子們是隨父母一起逃難來的,有的父母死在了逃難途中,有的被父母拋棄了,長君是其中最大的一個,便帶著一幫孩子,沿街乞討。
舒甜知道后,于心不忍,便與他們約定,每三日過來一次,幫做些雜活,舒甜為他們準備一頓飽餐。
今日雨大,舒甜爹沒有來飯館,舒甜怕孩子們過來撲了個空,便早早來這兒等著,沒想到……他們還真的來了。
大雨傾盆,過門溢了進來。
舒甜起,步履匆匆地走到門前,準備關門。
“鐺”地一聲,一枚刀柄抵在門間。
舒甜愣住,是繡春刀。
「砰……」少女的身體猛地墜落,絲狀的黏滑物體纏在腳腕上,一點一點收縮。她踹了一腳,張開嘴巴想說話,立刻嗆了一口水。嗯?阮清歌睜開眼睛,一連串氣泡從視線裡咕嚕嚕竄上去,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怎麼搞的,別人穿越躺床上,她一穿越掉水裡?還成了北靖侯府……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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