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江也不知道自己哭什麼。

　從小就知道眼淚是強有力的武，大多數時候哭都是有明確目的的。可現在，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眼淚并不他控制。

　手忙腳的著眼淚，哽著聲音：“對不起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要闖禍的，你別生我的氣……”

　小姑娘眼淚蹭的滿臉都是，被進來的一照，潤的泛著水，細的肩背因為噎而，無形訴說著委屈，

　陳知言的頭更疼了，針扎似的從太蔓延到大腦，他無聲的嘆了口氣，抬了抬手，復又放下，聲音無奈，“好了，沒有生你氣的意思，也沒怪你闖禍，我只是擔心你。”

　說完，男人呼吸頓了頓，又加了句，“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該怎麼和你舅舅代？”

　這時江哪里會管他和誰不代的事，緒完全沉溺在他的冷淡和責備中，噎噎："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到這個時候了還在糾纏他生不生氣，陳知言又想氣又想笑，一時間拿毫無辦法。

　“好了，別哭了，我沒有生你的氣。”

　“真，真的？”

　“真的。”

　“嗚嗚……那你把安全帶系好……”

　“……”

　陳知言這下是真的氣笑了。

　哭的要背過氣去了竟然還沒忘安全帶的事。

　男人扯了扯領口，心生悔意。

　大概是酒作祟，失了該有的冷靜，心浮氣躁的厲害。

　說到底是他把人帶出來卻沒有照看好，遷怒誰也不該遷怒的。

　算了，之后再細心點罷。

　之后，陳知言勾過安全帶，系好。

　-

　江沒哭多久，一時的緒過去后也就消停了，除了頭腦因為缺氧而有些昏沉之外，還有些不好意思。

　很奇怪，除了小時候是真的哭了些，大了后在外人面前很哭的，不知道咋回事，這兩天的眼淚比前幾年加一起還要多。

　他會不會誤會就是個哭鬼？

　一邊暗自嘀咕，一邊眼去瞄隔壁，冷不丁的和陳知言略顯無奈的視線對上。

　一慌之下，口而出——“我，我不哭了！”

　像小學生做保證似的。

　男人被這反應逗的眼眸彎了彎。

　“嗯。”他說。

　簡單的一個字，但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寵溺，江有些窘也有些安心，隨后訥訥的解釋：“我不是故意跑的，房間里的衛生間有人進去了，我才到外面去的。”

　陳知言沉默著。

　江繼續保證：“我以后會小心的。他們讓我喝酒，我喝了就行了，也沒什麼的，砸壞的花瓶我會陪的，我以后不和人吵架了，不給你添……”

　正叭叭的說著，陳知言突然出聲打斷。

　“不用。”

　江怔住。

　陳知言側臉注視著，眼底有什麼東西翻滾著，晦暗不明。

　“沒有給我添，不喜歡的事就不要做。”他沉聲道，末了，語氣放輕了些，加了句，“不用怕，我來理。”

　江被他的眼神鎮住，一時有些呆滯。

　“記住了嗎？”陳知言看著問。

　江不由自主的點頭，乖乖的說：“記住了。”

　陳知言看了幾秒，驀的轉回頭，背靠著座椅直視前方，結微微起伏幾下。

　車空氣好像安謐了幾分，江覺得心里有些脹，像是在水里泡久了一樣。

　瞄著陳知言。

　他雖然還是那副冷靜疏離的樣子，但江卻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再改變。

　很快，這個猜想就得到了印證。

　到了小區門口，陳知言喊了停車，江跟著他下了車。

　“走吧。”陳知言說著舉步往小區反方向走。

　江愣了下才跟上。

　過了馬路，走出一段路后，忍不住問：“我們不回家嗎？”

　回家兩個字讓陳知言頓了下腳步，垂眸看了幾秒，淡聲道：“肚子不嗎？先吃點東西再回家。”

　江下意識的了肚子，確實是有些。

　點點頭，跟著陳知言走進一家面館。

　兩人進門坐下后，服務員送上菜單，江點了份招牌的海鮮面。

　陳知言合上菜單，直接還給服務員。

　“你不吃嗎？”江問他。

　陳知言又嗯了聲。

　咦，是特意帶來吃的！

　江眼睛轉了一圈，鼓起腮，試圖掩飾心的小雀躍。

　“你怎麼知道我沒吃飽？”好奇的問。

　陳知言瞥了一眼，彎了彎角沒說話。

　不好好吃飯，一直在看他。的這點小作，以為能瞞得了誰。

　他一點點的笑意也讓江膽子大了起來，追著問：“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嘛？”

　陳知言被纏的沒轍，點了一句：“吃飯的時候要專心。”

　江“哦”了聲，有些不服氣，小聲反駁：“我吃飯很專心啊……”

　陳知言沒有再理，拿出手機看了起來。

　他有手機打發時間，江可沒有，沒一會兒就無聊了，手指在桌面上來去，的咚咚響。

　陳知言掀起眼皮看，江鼓了鼓，把手藏在桌下，老實坐著。

　坐了會兒就耐不住了，兩只腳在桌下來去，一不小心又踢到了對面人的腳。

　陳知言抬眼看，眼神無奈。

　江有些尷尬，鼓了鼓臉頰，小聲的辯解：“你有手機玩，我沒有……”

　陳知言頓了下，把手機鎖屏，手臂搭在桌上，問：“楊書沒有給你送手機？”

　“送是送了。”江悻悻的，帶著些控訴的語氣說，“可是沒有電話卡呀，家里的無線網碼也沒有告訴我，沒什麼用呀。”

　陳知言有些意外。

　小姑娘看起來乖乖的，有時候卻會冒出來一些小脾氣。昨晚控訴他把一個人丟在家里時也是這樣，像玫瑰上的刺，看起來，不小心卻也扎手。

　“下午帶你去辦電話卡。”陳知言道。

　江立刻抓到了重點。

　“你下午不用去上班嗎？”

　“不用。”陳知言說。因為明天要回南城一段時間，工作已經安排完了。

　江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黑眼珠滴溜溜轉著，小心思本藏不住。

　陳知言看著好笑，握著手機，忍不住搖了下頭。

　-

　面終于上來了，味道不錯，海鮮分量也足，尤其是蝦，個頭很大很。

　江埋頭吃了大半碗，除了蝦，面的海鮮全都吃了。

　“我吃飽了。”江了，放下筷子說。

　陳知言視線落在碗里孤孤單單的幾只大蝦上，忽然出聲：“不喜歡吃蝦？”

　“呃……也不是。”江臉有些熱。

　陳知言抬眼看，等著的解釋。

　江了鼻尖，平時理直氣壯的理由，在陳知言面前突然有些說不出口。

　“我不喜歡剝蝦……”一邊說一邊覷著陳知言的臉。

　生怕他覺得自己氣和浪費。

　可就是不喜歡剝蝦啊，油膩膩的，蝦殼還很，會扎手。從小都是別人給剝的，沒人剝時寧愿不吃也不要自己剝。

　見陳知言默不作聲的看著碗里的蝦，江扁了扁，把心一橫，準備把蝦剝了。

　剛出手，一只大手就把碗從面前端走了。

　男人帶著手套的手指靈活，三下五下，一只完整的蝦仁就剝了出來。

　江瞪大眼睛。

　陳知言在給剝蝦！！！

　這個認知沖擊著的神經，讓大腦有片刻的停轉。

　所以在陳知言把蝦仁遞過來時，江腦了，下意識的湊過去，直接張咬住……

　而熱的一閃而過，男人的手指幾不可查的了下，幾秒后才緩緩收回手。

　等江反應過來自己都干了些什麼后，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一張小臉當即紅了蝦子。

　“我我我……不是……”張口結舌，大腦全部的細胞都被調起來了，想為自己這個看起來很輕佻的作找理由，“就是我，我爸爸經常給我剝蝦，我就習慣……不是故意的……”

　空氣尷尬的都要凝結了。

　陳知言看著，靜默不語。

　三次了。

　昨晚一次，飯店一次，現在又一次。

　這是真把他當爸爸了？

　稍許，男人微眉骨，狹長黑眸瞇起，語氣里滿是玩味，“我很像你爸爸？”

　陳知言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麼心理問的這句話，只是話到了邊，不想再咽回去了，于是就直接問了出來。

　像是玩笑，又不太像。

　江當時就懵了，先是點頭趕忙又搖頭，慌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急急憋出一句：“你比我爸爸年輕！”

　對面男人眼中有明顯的錯愕。

　江恨不得咬斷舌頭，辯解：“不是，我不是說你老的意思……”

　陳知言看著紅著臉磕磕的樣子，生了些逗弄的念頭，往后一靠，語氣放緩：“那是什麼意思？”

　熱氣從領口只沖臉上，江整個人都要冒火，像是被膠水粘住，平時的伶牙俐齒全然不見：“我，我的意思是我爸爸很老……”

　然后就看見對面男人愣了一秒，隨即笑出聲。

　也許是覺得太過搞笑，他笑的肩膀都跟著起來，黑短發折的日被笑聲震的破碎，英俊的臉孔上平添了幾分氣。

　就在江恥的快要窒息時，陳知言終于止住了笑，帶著幾分滿足的意味，說：“好了，別生氣，逗你的。”

　-

　回公寓的路上，江還沒有從剛才的恥中緩過來，過馬路時有些恍惚，蒙頭往前走，沒留意疾馳過來的電車，差點撞上，幸虧陳知言一把攬住肩膀往懷里一帶，才躲開。

　“走路要小心。”

　陳知言皺著眉提醒，右手按著的肩頭沒放，帶著幾步過了馬路才放開。

　江更暈乎了，著的肩頭似乎還殘留著被手掌籠罩的，干燥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