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去到榮禧堂時,賈母正逗著賈珠玩,看到過來了,只淡淡一句,“來的這麼晚,你是對我不滿嗎?”
張氏屈膝行禮,“兒媳不敢,給太太請安。”
“請安就不必了,有你這樣的兒媳婦,我安不了。”說著也不起,就讓張氏一直曲行著禮。
一屋子丫鬟婆子,就這麼看著太太刁難大,沒有任何反應。
這一幕們看了不知道多回,早就習慣了,自顧自的給賈母端茶倒水,按捶。
換作以前,張氏會這麼一直行著,直到賈母喊起,雖然累了點,但禮節一向標準,讓賈母連找茬的借口都沒有。
可這次不一樣,張氏故意裝作堅持不住,子晃了晃就要摔倒,然后不等賈母反應,就站了起來,“老太太贖罪,站太長時間了,堅持不住。”
賈母臉瞬間沉下來,“張氏不敬婆母,去外面跪著。”
張氏淡淡看了賈母一眼,二話不說直接出去了,走到院外才跪下來。
春寒料峭的,不一會兒,張氏就覺得自己全涼的不行。
賈母冷笑看著外面搖搖墜的子,哼,看還敢不敢作妖,這次不來個狠的,還以為生個孩子就能挑戰自己的權威了。
讓人把賈珠抱下去,又自顧自的起來。溫香臥,暖意融融,和外面的寒涼形了鮮明的對比。
本以為,這次一定能讓張氏狠狠一回罪,之后就變乖了。
可是沒一會兒,院外就傳來大聲驚呼,“大流了,快來人啊,大出事了。”
賈母一驚,瞬間坐起來,可隨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緩緩躺了下去。
呵,還以為張氏有什麼手段呢。
既然敢拿流產的事陷害,就讓這流產真的!
賈母招來鴛鴦,在耳邊吩咐了幾句。
鴛鴦聽得臉都白了,可看著賈母沉的臉,默默吞下了到的勸說,低下頭出去了。
院外
張氏跪了一會兒,就弄破了上藏著的袋,并假裝暈倒。
然后邊的下人,作迅速的把人扶起來,送回了東院,并一邊走一邊大聲瑯瑯,“大,您要堅持住啊,您要是流產了,這不是陷太太于不義嘛。”
經過們這一路的宣傳,沒多久,賈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賈母罰跪大兒媳張氏,害得流產。
并且很快的,這則流言又由府里的奴才,傳到了外面。
一時間,京城許多人都知道了賈母不慈的事實。
流言這種東西,傳著傳著,就會帶上傳話人的深加工。
“誒,你聽說了嗎?那榮國府的太太為了拿兒媳,居然害流產,這樣兒媳婦生不出兒子,就不能和搶兒子了。”
“那個消息你知道嗎?聽說啊,榮國府的太太可惡毒了,不僅把庶嫁給病秧子,想讓當寡婦,還不喜歡自己的大兒子,害大兒媳流產,就是想把爵位傳給喜歡的二兒子。”
“你這都哪到哪啊,我和你說啊,榮國府那位,可風流了,聽說在大庭廣眾之下就了外,你們說,會不會給榮國公帶綠帽子啊!”
“這......應該不會吧?”
“那誰知道呢,榮國府大爺出生的時候,榮國公還在戰場上呢,聽說是回來探親,一晚上就懷上了,可那之前,那位都嫁進來好幾年了。你想想,好幾年都不懷孕,怎麼回來一晚上就有了?”
“那位二爺?”
“那應該是榮國公親生的,你想啊,他懷上以及出生的時候,榮國公都在呢,應該錯不了。”
這樣七八糟的流言,最容易快速流傳,等賈代善收到消息,回到榮國府,外面就已經有好幾個版本了。
賈代善面沉如水,找出府里放出流言的人,殺儆猴。并且讓管家拿上自己的帖子,送到京城府尹手中,讓他派人,聽到有人瞎說就抓起來。
還別說,這招還有效。老百姓都是怕的,一看到衙役抓人,一個個都老實起來,再也不敢當眾說了,可這不代表他們私下里不議論。
賈代善也知道,流言這東西,是斬不斷的,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他反應快了。
理完這些,他才有時間詢問是怎麼回事。
林管家一邊跟著賈代善往東院走,一邊回話,把早上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態度不偏不倚,既沒有幫賈母說話,也沒有可憐張氏的意思。
可就是太公正了才有問題,作為賈府的主人,不管是院還是外院的管事,一般都會給賈母面子,遇到一些事,也會幫著遮掩。
當然,事后他們也能從賈母那里得到不好。
可偏偏這次,管家居然沒有幫著賈母描補,就很說明問題了。
賈代善聽完管家的敘述,面沉如水。
早先就知道賈母有些心狠,可也覺得,霜是庶,又是賈母厭惡的姨娘所出,為了府里安穩,點委屈就點委屈吧!
可他沒想到,賈母居然這麼是非不分,張氏可是賈家的嫡長媳,豈是輕易能罰的,還罰得人差點流產,這讓他怎麼和張家代!
“到底是怎麼回事?張氏做錯了什麼事,讓太太這麼不留面,大冷的天就跪在外面?”
林管家一聽就知道,即便不高興,賈代善還是下意思的為賈母找借口,想要減輕的罪責。
可早在之前霜嫁妝的事,他就得罪了太太,這次又拿了大給的好,自然想要把這事摁死。
因此他故作猶豫的說,“這......”
賈代善皺眉,“吞吞吐吐的干什麼,有什麼說什麼。”
“是”林管家連忙行禮,然后把最近發生的事,從賈母要養賈瑚,張氏不愿意,之后賈母用了那些手段懲治張氏都說了一遍。
賈代善越聽越皺眉,雖然他不覺得那些小手段有什麼大不了的,可賈母這樣做,壞了賈府慈善的名聲是事實。
尤其這一次,還差點害得張氏小產,就真的過了。
走到東院門口,賈代善就停住不進去了,這是兒媳婦的院子,他要避嫌,只讓人進去賈赦出來。
可沒想到,丫鬟進去了好一會兒,才來稟報,說是大爺在金姨娘的院里。
賈代善不耐煩的道,“金姨娘又是誰?讓人去,媳婦出事,他居然還在貪,不堪造就!”
丫鬟領命,連忙跑著離開了。
又等了一會兒,東院里突然傳出一陣喧嘩聲,還有越鬧越大聲的趨勢。
賈代善徹底不耐煩了,大喝一聲,“吵什麼!都給老子滾出來!”
只聽院子里安靜了一瞬,隨即一大群人嘩啦啦全出來了。
賈代善打眼一看,是幾個壯的婆子,扭送著一個中年文士打扮的人,“說,怎麼回事?”
張氏的娘上前,跪下來道,“請老爺給我們大做主啊!這個小人是府里請來的大夫,可他不僅不給大治病,還開了打胎藥,這是要肚子里孩子的命啊!”
那大夫一聽,連忙也跪下來辯解,“冤枉啊!榮國公,我是為大好,已經流產,孩子也救不回來了,我只能開打胎藥,把不干凈的東西排出來。”
“胡說!只是流了點,可一會兒就好了,遠沒有到流產的程度,你安的什麼心啊,你這是要禍害榮國府的子孫啊!”
這話一出,也由不得賈代善不重視了!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他問娘道。
于是娘就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張氏被人抬回東院后,就已經有手腳麻利的請來了大夫,這位大夫診治過后,說孩子還能保住,就開了一劑安胎藥。
在熬藥的時候,卻被一位婆子聞出了不對勁。
這位婆子以前喝過這藥,原是一戶人家的小妾,懷孕后被當家主母生生灌下了打胎藥,然后發賣出去。
幸運的是,遇到了外出的張氏,買下了,并出錢給養好了子。
從那之后,這位婆子就留在了東院,做一點雜事。
今天張氏出事,院子里都是的,娘不放心,就讓這婆子和大丫頭一起,互相監督者熬藥。
因為墮胎藥差點沒命,就深深記住了這個味道,等藥熬好后,婆子自己搶先喝了一口,發現真是記憶里的味道,這才發現了大夫的謀。
大夫還要辯解,“大人,我原本開的就是墮胎藥,大的孩子是真的保不住,再不喝藥,大也會出事,我是為了大好。”
賈代善看著他,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讓人再去請大夫。
娘道,“回老爺,之前已經派人去請了。”
不過一會兒,又來了三位大夫,診脈過后都說,孩子能保住,不需要墮胎。
這下子真相大白了!那個大夫臉慘白的癱在地。
賈代善松了口氣,孩子能保住就行,讓人把大夫帶下去,嚴刑拷打,一定要問出幕后黑手。
他不相信大夫是主謀,猜測也許是朝中某個政敵,知道自己府上發生的事,才特有設計了這一出,讓他失去嫡孫的同時,又背上治家不嚴的名聲。
一想到明天還要上請罪折子,以及要親自向張家賠罪,他就咬牙,恨不得馬上就知道幕后主謀,然后狠狠報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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