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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游戲》第13章 第13章

 郁承在大學那段出游的經歷是懷歆之前不知道的。剛剛電影放映之中,他不過寥寥數言,就讓想象出了當時的象畫面。

 一定是很快樂的時

 這麼想著,就更加充滿了解他的

 懷歆抿了口酒,還沒醒好,微:“其實我喜歡這個電影的。”

 那頭傳來玻璃杯低脆的響聲,郁承道:“我也是。”

 他稍頓一瞬:“你喜歡這部片子的什麼?”

 “溫暖。”

 托尼和唐惺惺相惜的友誼,托尼和妻子之間風雨無阻書信往來的,他臨睡前虔誠親吻妻子照片的神,還有圣誕夜的時候家人們互相調侃嫌棄對方又地挨坐在一起時的景。

 無一不令容。

 “就覺得……很想擁有Tony回家時那一盞燈。”

 懷歆問:“那你呢?喜歡什麼?”

 他沉默幾秒,笑答:“孤獨。”

 懷歆垂斂眼睫,與他道杯。酒順著流下管,暖而苦

 而無害地小聲征詢:“介意和我多說一點麼。”

 片晌,郁承低沉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好。”

 “……”

 郁承的這一段故事是講給Lisa的,此前并沒有聽過。

 他是高中去的國。那時候的決定倉促突然,甚至沒來得及和這邊的同學朋友好好告別。這是一個完全陌生嶄新的地方,只能自己一步步慢慢索。

 郁承適應得其實很快,英語也學得不錯,很快就融了新生活。課表安排地滿滿當當,加了學校的運隊,每周末要出去騎馬和爬山,也認識了很多朋友。

 “但是我一直都知道,這個時機不上不下的。”

 他像是輕嘆一聲:“哪怕英文說得再流利,也不會真的和他們毫無隔閡。”他是一個外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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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理,無論怎麼努力維系和國舊友的關系,有些人也仍舊會慢慢淡出視野。”

 或者說是,他淡出了他們的視野。不再被他們記起。

 雖然郁承沒說他為什麼要出國,但懷歆卻想到——

 十六歲,正是世界觀逐日更迭的年紀,他卻被迫切斷原有的社會聯系,強迫自己適應新的環境。

 如果用唐的話來講,他不夠Asian,也不夠Ameri。他不知道自己的定位應該在哪里,份認知是混淆的。

 其實懷歆能從郁承的語氣中約察覺,他一直都是想回來的,但是很多事遠比這個初衷復雜。

 一時之間兩人誰都沒有講話,聽筒中寂靜無聲。

 懷歆聽到他在那頭低緩地吐息,像是想到了什麼,慢慢開了口,緒不太分明,只是嗓音很輕:“但我對于‘家’的概念卻是唯一的。”

 “……”

 懷歆覺得心口微。下意識蜷起手指。

 “是嗎?那好的。”低下頭,也輕輕一笑。

 電影的余韻只延續了十幾分鐘,兩人越聊越覺從那種緒中離了出來,他們彼此實在太不了解,懷歆連問個問題都覺得束手束腳。

 工作上的了解很多他的真實信息,但作為“Lisa”卻無法省略掉一點一點深探尋的步驟。

 懷歆又想起郁承之前說的國自駕游的經歷,循循地道:“哎,你在東部還是西部讀的大學啊?”

 “東部。”

 問一他就答一,從來都不給多余的信息。害,這男人。

 懷歆無聲笑嘆,索也就直白問了:“……普林斯頓?”

 “不是。”

 “MIT?”

 “也不是。”

 “哈佛?”

 郁承語氣似是有些好笑:“東部大學那麼多,你只挑名校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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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歆彎著眼,說:“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想象不出你這樣的談吐學識還能去哪里。”

 男人在那頭輕輕笑了下,磁的音質像投湖面的小石,漾開一圈圈漣漪。

 他嗓音低醇:“一直都是你在問我,是不是有點不太公平?”

 “那……”懷歆眸一轉,“想不想玩點好玩的?”

 “什麼?”

 “我們互相問對方問題,一方可以一直問另外一方直到不愿意回答為止,而后順序調換。”

 一個有關于博弈的游戲——試探對方的心理防界線在哪里,以及了解彼此的意愿。

 郁承又笑了,慢條斯理地:“好啊。”

 懷歆眨了眨眼:“在開始之前,你先告訴我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

 “嗯。”他說,“你最后一次猜對了。”

 “……”

 屁的對咧,你MBA才是哈佛好不好。又糊弄網友。

 懷歆低下眸,似笑非笑地勾著聲:“那哥哥很厲害哦。”

 那頭安靜須臾,懷歆無聲地吐了下舌頭,很自然地帶過:“這次你先來問問題好了,免得待會兒又說我不公平。”

 郁承終于出聲:“嗯。”

 “我就想知道,”他嗓音懶洋洋的,又帶著幾分意味不明,“是哪所學校把妹妹的教得這麼甜。”

 “……”

 懷歆角牽出一個而可恥的微笑。

 啊啊啊啊啊破防了——老男人有點東西!

 “……清華。”表面鎮定。

 “那妹妹也很厲害。”

 “……”

 “下一個。”郁承語氣溫和,“喜歡什麼?”

 懷歆道:“淺紫。”

 “星座?”

 “巨蟹。”

 “看不太出來。”他置以評價。

 “嗯,朋友都說我像雙子座。”懷歆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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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點。”郁承不置可否地笑,繼續問,“平常除了寫作還有什麼興趣好?”

 “那還多的。”

 懷歆來了興致,一一同他細數:“電影、唱歌、喝酒、運、探店、看展、旅游、被別人拍照……”

 “被別人拍?”

 “對呀,就是攝影師主來約拍藝照,給他們當模特。”的語氣理所當然,“我這麼,拍攝的過程對雙方來說都是一種嘛。”

 懷歆以為郁承會像之前一樣繼續下個問題,不過這次他停了下來,問:“什麼類型的藝照?”

 福至心靈,回的語氣也跟著有些不太正經:“你覺得是什麼類型?”

 “我不知道。”郁承稍頓一瞬,幾分悠悠道,“也許是可以掛在床頭的那種。”

 即便是普通藝照掛在床頭也并不奇怪。

 看破不說破才是最高級別的幽默。

 懷歆一笑:“好啊,下次送你一幅掛在床頭。”

 兩人頗有默契地揭過這茬,郁承又問了幾個無關痛私的問題,諸如吃的菜系、收到過印象最深刻的禮、近期比較喜歡的歌手等等,以及還有沒有為寫小說找靈做過什麼其他特別的事。

 “有啊。靈這種東西是很捉不定的。”懷歆說,嗔怪似的嘆,“有的時候你寫到興致昂揚突然落閘,不知該怎麼和下一個節點順利銜接;有的時候正忙別的事,它又突如泉涌。”

 “我常為了找靈到國外各個地方轉悠,看看與眾不同的人和事。”說完,又撲哧一笑,改口,“其實也就是借著名義四游玩,吃吃喝喝,一下人生。我這個寒假還打算去——”

 “寒假?”他敏銳地抓住的用詞。

 “噢,我是說——學生們的寒假。”懷歆咬了下,反應很快,“我不是在當老師嗎?小孩們總是在我耳邊叨叨說等著放寒假呢。”

 郁承這才應了聲,輕笑,順著的話接:“打算去哪里?”

 “四川啊。稻城亞丁。”懷歆語調輕快,“你去過沒有?聽說風景很漂亮,很多人專門過去寫生呢。”

 “是麼。”他道,“還沒有,下次徒步可以去試試。”

 “你還去過徒步?”有點意外。

 “嗯,新疆和西藏都去過。轉山。”

 “自己一個人?”

 “一開始不太悉所以找了伴,后面就一個人去了。”

 “你去過很多次?是很喜歡嗎?”

 “算是吧。”

 “為什麼呀?”

 懷歆其實有點難以想象他與那種場景的兼容。聽行的朋友說,人煙罕至的地方一路上可能出的問題很多,信號微弱,聯絡阻隔,有時候還得睡在破風的廟里。這樣的經歷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不該常見。

 過了幾秒鐘郁承才開口,語氣有些淡淡的:“說不上來。”

 半開玩笑,實際上也有些較真:“總得有個理由吧。”

 “大概,是覺得沒人打擾,很安靜吧。”

 這個回答倒是不令人意外。

 像他們這樣生活擁熙攘的人,或多或都會在某一時刻到俗世吵鬧。想要獨,想要來去自如。

 懷歆還在好奇他都去過哪里,有過怎樣的際遇,就聽郁承輕笑道:“說好的我問你,怎麼最后還是變了你問我。”

 懷歆鼻子,先是訕笑:“哦,那你繼續。”

 而后又突然想到——照他這種淺嘗輒止的問法,問到明早都不一定能扳回一局。

 定這種規則簡直自己給自己挖坑。

 “還是算了吧。”那頭倏然停頓,像是知道在想什麼似的,拉長語調,“我怕這樣的行為會給作家小姐留下不夠紳士的印象。”

 郁承的意思是把主導權返還給,懷歆眸,興味地轉過一圈:“那……你就不怕我誤會這是因為你對我不興趣?”

 ——規定一直要問到對方不愿回答為止。

 他主讓賢可以理解是紳士之舉,也可以解釋為本無意對了解。刻意挑剔,想看看他究竟會如何回應。

 “對你不興趣的話。”

 郁承笑了,嗓音很散漫,卻又帶著令人心跳的低磁:“那剛才我家電視就應該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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