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洗手間裡有靜，顧墨遲跟進去。

嘩啦——

是馬桶沖水聲。

葉染疲憊地跪在馬桶邊，一手在水按鈕上。

眼睛通紅的，看起來好像很難過。

顧墨遲眉頭一：“這就懷上了？”

特麼這也太快了吧，一共就兩次，前後才三五天。

難不自己的蝌蚪在裡還能狹義相對論？

“我隻是有點胃疼。”

葉染並不理會顧墨遲的揶揄，撐著站起，洗了把臉。

走到套房客廳裡，從包裡拿出一板白的藥片。

他不戴套，自己隻能再吃一次藥。

葉染自己有數。上次其實不算危險，但今天可能就懸了。

“你乾什麼！”

看到葉染叼了藥片就要往下吞，顧墨遲上手一把想給攔下來。

然而用力偏頗，看起來好像是給了葉染一個耳似的。

藥片掉在了地逢裡，紅印子落在葉染的臉頰上。

一時間，空氣凝結得很突兀。

顧墨遲有點不知所措，他想道歉。

但是他並不習慣跟葉染道歉。

從小到大都不習慣。

比如他弄壞了葉染的獎狀，比如他害得給自己送東西的葉染淋了兩個小時的大雨，比如他讓葉染替溫綺跑了一個月的晨跑學分，最後連累葉染被育部抓包，一個人扛鍋。

以至於這麼多年習慣自然，他本不知道該怎麼跟葉染道歉。

所以他隻能理直氣壯地說：“你床單上不是有麼？來例假了又不會懷，裝模作樣吃什麼藥！”

那當然不是例假，而是昨天半夜咳得厲害，咳出來的。

但葉染什麼都不想解釋。

抬手了臉頰，角勾起一抹無所謂的笑意。

“冇事，萬一有了就打了。”

說完，轉拖過箱子，開始收拾行李。

“去哪？”

顧墨遲愣了一下。

“回國。”

葉染說。

“因為李鳴宇下一站回國？”

顧墨遲故意嘲諷。

他打聽到了李鳴宇的講座正好昨天結束，今天就要啟程回宣城。

葉染白了他一眼。說實話，腔和肩背都很疼，人也冇什麼力氣。真的不想再跟這個男人多說一句廢話。

“你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葉染你擺出這樣一副臉孔給誰看！”

顧墨遲上前一步，把葉染從一堆服裡抓出來。

“你要是不想嫁給我，當初何必答應得那麼痛快？我不是冇提醒過你，我們兩個搭夥過日子，你不用我我也不用你，但至都給對方留點臉吧！”

“留到什麼時候？”

葉染咬咬牙：“留到溫綺回來找你？墨遲，我後悔了行不行？”

結婚的時候，一心一意的。

葉染想，那條路自己都走了十幾年了，何必還要計較走多久。

可是現在不同了，已經一眼儘了自己掌中的生命線。

那條生命線，承載不了更多的等待。

“晚了。”

顧墨遲冷笑：“除非溫綺回來，否則你給我乖乖待在這裡做你的顧太太。”

“顧墨遲，你太無恥了。”

葉染咬牙。

“你不就喜歡我的無恥？”

“呸，我什麼時候喜歡過你！”

“你的說的。來著例假都能這種反應，你要是不我，會有覺？”

葉染一氣之下，把旅行箱砸在了顧墨遲的上。

十一個小時的飛機，兩人特意分開值機的。

葉染說，如果今天飛機掉下去，我將會很慶幸不用跟你死一團。

“彼此。”

顧墨遲說。

到宣城的時候，天上下著小雨。

沈斌開車到機場去接的，葉染說，你送他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沈斌直接懵了。

怎麼出去個月，回來變仇人了？

“顧太太，勸你還是不要任了，打車是要錢的。”

顧墨遲從葉染手裡搶過箱子，直接丟上了後備箱。

“我不賺錢麼？”

葉染瞪他。

“你賺的也是夫妻共同財產，我不同意你花。”

顧墨遲抓住葉染，將懟進後座裡。

快到家門的時候，葉染問顧墨遲：“你到底怎樣才肯答應離婚？”

顧墨遲走在前麵：“我已經說過了。”

“那我明天就幫你去找溫綺。”

葉染掙他的手，上前一步去按門鈴。

可是出來開門的並不是李嫂，而是一個年輕漂亮的人。

七年冇見了，溫綺倒還真是一點都冇變。

“墨遲！”

溫綺的臉上綻出喜悅又激的笑容。

旁若無人地撲上去，把幾乎冇防備的顧墨遲生生撞退兩步。

“墨遲，我好想你……”

溫綺將臉埋在顧墨遲的膛裡。淚水漣漣，泣聲陣陣。

修長的手指扣在顧墨遲腰背的西裝上。無名指上那枚璀璨的鑽戒，刺痛了葉染的心。

那是顧墨遲當年送給溫綺的求婚戒指，款式還是自己幫他挑的。

“墨遲，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無數次忍不住想要回來見你。謝謝你一直在等我，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等我的……”

“溫綺，我……”

顧墨遲的大腦幾乎還是一片宕機狀態。

懷中暖意生香，悉的容猶在。

他知道是溫綺，是自己心心念唸了整整七年的溫綺。

這一刻，就像從天而降一般落在自己麵前，攝魂奪魄。

可是，千言萬語明明就在邊，顧墨遲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就這樣怔怔地站著，任由溫綺將他抱住。

抱得那麼，所以他本就看不到溫綺的臉。眼裡隻有葉染的背影，拖著行李箱的背影，孤獨地漸行漸遠……

顧墨遲隻覺得心臟的那個位置很涼很涼，他以為，那隻是溫綺的眼淚而已。

葉染走在街道上。眼前漫無目的，心裡卻難能舒暢一口氣。

溫綺回來了。自己與顧墨遲之間的糾纏，總算可以劃上一個相對麵的句號了。

隻是結婚的時候，到冇想過自己會出戶出得這麼突然。之前的那套公寓，已經給中介租出去了。

今晚，也隻能先找個酒店湊合一下了。

隔壁就是紅楓萬豪酒店，葉染拖著行李來到前臺。等前麵的一位男士辦好好，才把自己的證件送上去。

“麻煩給我一個單人間大床房。”

“染染？”

前麵的男人驀地回頭，葉染抬眼一盯，頓時驚得也合不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