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京。

當朝首輔的府邸位於城南區，佔地上百畝，修建得金碧輝煌、恢弘大氣，不區域比起皇家園林還要顯得奢靡。

幽靜的書房外，一排帶刀侍衛在廊柱下站得筆直，又有丫鬟僕役在門口垂手侍立、低眉斂目，隨時聽候裡面的主人召喚。

不一會兒，相府總管領著一名中年文士遠遠行來，到了門外低聲叮囑幾句，便讓他進了門。

書房的線略顯昏暗，一便服的首輔大人靠在桌案後的座椅上，眼眸幽深，看不出喜怒。

聽到輕緩的腳步聲，張敏衷眉彈一下，平淡的聲音響起：“是曹先生來了？坐下說話吧。”

“臣曹昀見過主公。”

中年文士規規矩矩地躬行禮後，纔在一旁座。

他的面容五看起來比較平庸，甚至帶著幾分醜陋，卻又著一莫名的風采氣度，令外人毫生不出輕視怠慢之意。

這曹昀自就聲名鵲起，素有大才，只因年氣盛得罪了當朝權貴，從此絕了仕途，一度過得顛沛流離。

後三十歲時得遇異人，拜師修道，學有所後出山遊歷，機緣巧合下遇到還在南方當縣令的張敏衷，觀其面相斷定此人大有不凡之，今後必可一時風雲人。

於是決意投靠輔佐，自薦爲幕僚，暗中爲其出謀劃策、運籌帷幄，使得張敏衷順利擊敗多路政敵、平步青雲一路升遷，直至位極人臣。

由此曹昀也獲得了這位首輔的高度信任倚重，在府中地位尊崇，連張敏衷的子嗣都對其非常恭敬。

“這是最近一段時日的南方戰事奏報，先生看看吧。”張敏衷掃了一眼桌案上的卷宗，繼續道。

曹昀答應一聲，起將那疊文書取到手中，重新坐下後，飛快翻閱瀏覽完畢，微微蹙眉道：

“看來這南方的勢……有越發失控的跡象，主公須得早做打算纔是。”

南方數州，朝廷幾路平叛大軍的圍剿行均不順利。勢力最大的吳振策已擁有七郡之地，目前正率軍圍了南淮郡，很快就可拿下，據朝廷安在其軍中的細作回報，此人已在暗中籌備自立稱王事宜。

剩下的幾家諸侯同樣不容小覷，尤其荊州境的趙元謹，雖然目前的地盤還不足兩郡之地，卻是曾經擊殺蒙珞的厲害人。又以奇襲的手段奪下城郡，城中的兩萬餘朝廷銳居然毫無作爲就一敗塗地，大半當了俘虜。

如今雖有馮青雲領軍圍剿，但是據最新戰報，兩軍戰多日，朝廷軍卻毫無進展，不僅傷亡近萬人，都指揮使虞方洲怒急攻心、已因舊傷復發而病亡。

所以心生懼意的馮青雲現在按兵不，遲遲不敢繼續發起攻勢，戰局已陷僵持狀態。

“國運艱難，叛軍流寇日漸勢大，不知先生有何良策助我？”張敏衷了眉心，神帶著淡淡的倦意。

曹昀沉道：“爲今之計，只有集中朝廷優勢兵力先合攻一，平定之後再考慮下一路。主公以爲如何？”

張敏衷默然半晌，微微嘆道：“這是我的過失，若是儘早採納先生之言，如今的勢何至於此？”

當初各地烽煙初起時，朝廷閣羣臣商議平叛大計，曹昀就不贊四出擊、多路並進的策略。畢竟朝廷積弊已久，威影響大不如前，對於各地的控制力同樣堪憂。加上國庫空虛、連年不敷出，哪還有足夠的財力力多線同時開戰？

況且朝廷軍中同樣是貪污腐化嚴重，吃空餉、喝兵、倒賣軍械資……種種黑幕層出不窮，戰力和開國之時比起來那是天差地別。

只是朝堂上的大人們養尊優，已經沒幾個知民間世的，對於各地的流民義軍從骨子裡就無比輕視鄙夷，認爲終歸不過是一羣愚昧短視的泥子而已，又能夠翻騰起多大的浪花來？以朝廷煌煌天威，翻手即可覆滅之！

當時的張敏衷對此雖有疑慮，不過幾經權衡之後還是採納了羣臣的意見，令大軍開赴各地鎮叛，分散了實力，以至於敗仗不斷、損兵折將。數幾個能打仗的將領表現出些，也改變不了整大局日漸糜爛的趨勢。

“既然如此，那就是吳振策了？”

張敏衷道：“令南方各路兵馬撤離，然後向淮揚一帶集中。優先解決了這個最大的威脅，再視勢變化進剿下一路叛軍。”

“主公所言甚好，臣沒有異議。”曹昀道。

心裡卻有些憾，他本想說荊州境的趙元謹纔是最危險的目標，不過如今吳振策的地盤和軍力都遠遠勝出、聲勢浩大，已南方第一諸侯，若是讓其順利割據稱王，對於朝廷威將是沉重打擊。

所以站在張敏衷的立場上，是絕不能讓這個吳振策繼續擴張下去了，必須得集中南方所有軍力、不計代價地將其剿滅掉。

其實還有一種更大膽的策略，就是朝廷兵馬完全退出南方，坐看幾路諸侯相互廝殺爭鬥，待到彼此元氣大傷、筋疲力盡時，再一舉出擊剿滅，南方大局可定。

當然這策略只是理論上可行、實際上未必如此，更大的可能是其中某家諸侯吞掉其他割據勢力、藉機坐大，最終導致整個南方徹底淪陷。

所以曹昀只是在心底想想，並未將這不的策略提出來。

……

城郡。

“……主公，經過多日探察，斥候營已經準了朝廷軍的主要糧草屯集地，就在二十里外的這小山谷中。”

議事廳裡，凌遠慶將一張地圖放到趙元謹面前，神興地說著。

坐在旁邊的秦烽掃了一眼，這地圖是手工繪製的，比較簡陋，和自己所在世界的地圖沒法比，不過也能夠表達出應有的信息了。

孫向青笑道：“這是天佑我軍，有了這地圖，主公便可派遣一旅銳趁夜襲，只要焚燬了糧草，對面的朝廷軍將不戰自潰。”

趙元謹點點頭，看著秦烽道：“斥候營固然功不可沒，當然此事能，還是要謝先生帶過來的神奇。”

軍械糧草的儲存地點歷來是軍中的最高機，馮青雲在這方面的理同樣是很謹慎的。屯糧地點選擇極爲，山谷周圍日夜都有遊騎巡視警戒，不明份的人敢靠近十里地範圍一律殺。

正常況下，斥候營想發現這糧草屯集地，可能不說絕對沒有，但也是非常低了，而且不是短時間能夠辦到的事。

可是馮青雲並不知道有一種做夜視遠鏡的東西，趙元謹麾下的斥候營派出幹人手，連續潛伏跟蹤觀察數個夜晚，最終順利確認了這重要目標。

歷史上因爲糧草出問題，導致全軍潰敗的例子比比皆是，譬如渡之戰，曹能以兩萬軍隊擊潰袁紹的十幾萬大軍，關鍵原因就是因爲焚燬了袁紹位於烏巢的糧倉，這才扭轉戰局，進而奠定了統一北方的基礎。

主意已定，相應的襲擊計劃立刻制定出來。由凌遠慶帶領一千銳趁夜出擊，秦烽照例隨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