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徐靜依一早便回了定安侯府。照例,先去上房老夫人那里請了安。
徐老夫人也知道是回來探自己母親的病的,所以也沒多留,只快快過去。
徐靜依應了“是”后,立刻往自己母親院子來。
經了幾日的調養,加上邊丫鬟嬤嬤的耐心安和心照料,袁氏子已經好些了。徐靜依去的時候,已經能穿下地來走。
只是神還欠佳,看著面有些憔悴。
袁氏剛病那會兒,柳氏和萍娘就都主過來請安侍疾了。袁氏如今是徹底看了柳姨娘,于是以育有嘯哥兒為由,免了的勞累。所以這些日子,都是萍娘伺候在袁氏邊。
見大小姐回來了,萍娘立刻識趣作別道“那我先退下去,一會兒再過來。”
徐靜依心中很是激萍娘,拉著手,一直送到院子門口。
萍娘雖心地純善,但畢竟自讀過不書,腦子是聰慧靈的。才來府上不久,便弄清了形勢。
夫人這次病這一場,說是說了風寒,但在這邊伺候也有幾日了,能看出來夫人其實是心病。
但萍娘雖然心里明白,卻不會主多饒舌,也只在這會兒瞧見徐靜依時,才會多一二句。
“我看夫人心也不大好,日日消沉。好在如今你來了,可以多陪陪。”
徐靜依說“萍娘,這些日子多虧有你在。如若不然,我娘的病不會這麼快就見好。你辛苦了,回去好好歇上一歇,娘這里我來照看。”
送了萍娘出門后,徐靜依又立刻折回來。
袁氏已經斥責過邊的人了,問們為何要把大小姐招回來。明明都快好了,這時候招了回來,不是擔心麼?
徐靜依進屋去后,直接就說“娘不必責怪們,今日若們閉口不提,日后我知道了,肯定會責罵們。”又說,“我今日也把話撂在這兒了,日后若再有這樣的事,你們必須第一時間來告知我。"
徐靜依說話在這里還是很有分量的, 婢嬤嬤們聽后, 立刻齊聲應是。
袁氏則笑著對兒說“其實娘也沒什麼大礙,你瞧,這不都好了嗎”又心疼兒,“這麼冷的天,還害你特意跑回來一趟,我看們就是該打。”
徐靜依卻表十分嚴肅,也不笑,只冷著臉問∶“是不是二娘氣的您?”
袁氏臉上笑容凍住,有些尷尬的漸漸收了回來。
“淑兒……也不怪,還小,容易挑唆。再說我這病……”
“娘!”不等袁氏說完,徐靜依就將話打斷了,“還小嗎?明年可就是要嫁人了,還小嗎”然后把這些年堆積在心中的,對妹妹的怨氣一腦兒發泄出來,“從前還小時,人挑唆也就算了,可如今都多大了?這麼大年紀還能被柳氏挑唆功,說明自己本心就沒有多正。娘您不得不承認,心思早歪了。"
“如今明顯同柳氏一條心,又怎會真正為娘您考慮?娘您醒醒吧,除了是您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又還有哪一點像您的親兒?但凡心中有一一毫對您的敬畏,那日就不會為了柳氏莫名其妙來頂撞您。這個兒就是個白眼狼,您不要也罷。”
這個時候,徐靜依倒有些慶幸徐淑依早早翻了臉,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勸母親認清現實。
從前不好指責徐淑依不好,如今倒可以借這件事明正大去指責了。
徐淑依理虧,便是在母親面前說再多徐淑依的不好,母親也不會怪不顧姐妹分的。
袁氏其實心里也懂這個理兒,知道這個兒與其說是自己養的,不如說是為柳氏養的。可真要徹底放棄,也舍不得。
畢竟是自己上掉下來的,而且當年生的時候難產,是歷了劫才生下的。
“可畢竟是你親妹妹,濃于水啊。娘知道長歪了,知道不好,可如何做得到徹底放棄呢?當年生的時候是在路上,條件不好,娘那會兒子也不好。剛生下來時面黃瘦的,娘如今想起都心疼。”
徐靜依知道脈親很難輕易割斷,若非重生了一回,知道了前世徐淑依更過分的舉止,如今也是做不到輕易就舍棄這個妹妹的。何況,母親這會兒子還虛著,不適合過度悲傷,所以,徐靜依也就暫時沒再勸。
“先不管了,眼下最關鍵的,娘您還是得養好自己個兒的子。”徐靜依邊說邊扶母親坐下,“今晚兒不走了,就在您這兒歇上一夜。打從出嫁了后,還沒陪您過過夜呢。”
似是知道母親接下來要說什麼,搶在前面說∶ “您放心, 婆母是開明之人, 得知娘您子欠安后,還特意我多在娘家呆幾日呢。我在婆家,也是沒什麼事的,家里大事小事都無需我心,閑散自在得很。如今我回娘家小住一兩日,于顧家沒什麼影響。”
聽長說日子過得舒心,袁氏心里霾掃去了些,心明快起來。
“這麼好的婆母,這麼好的夫家,你可要好好珍惜。”袁氏又忍不住嘮叨起來,“你那小兒也收一收,在人家過日子,和睦最要。人家家里明事理,遷就你讓著你,你也得懂事著回應一些,如此這般才能長久下去。對婿,你也不能忽視了,不能瞧不起他,要多多關心和通。”
前世母親也說的這些,但大多都沒聽進去。如今重活一回,徐靜依是把母親的每個字都刻在了心里。
“娘且放心,兒知道怎麼做。”鄭重承諾。
袁氏子還虛著,起來坐了一會兒后,又被丫鬟扶著去床上躺著了。而等母親一睡著,徐靜依立刻就出了院子去。
派人去打聽了此刻柳氏和徐淑依各自的所在,得知二人不在一后,則招手示意青杏到耳邊來說了幾句,然后去了徐淑依院子。
徐淑依本就因聽說徐靜依回來了,而到有些不安。這會兒又見有人來稟說大小姐過來了,更是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對這個長姐,徐淑依還是莫名有幾分畏懼在的。從小到大,都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得盡所有人的寵,而呢,卻只能活在的影子里。
也正因此,才百般尋心思想一頭。
才會費盡心思的鋌而走險,去搶原本屬于的婚事。
想到了各自的婚事后,徐淑依反而漸漸淡定下來。如今是臨安郡王未過門的妻子,而只是一介小民之妻,們日后的份天壤之別,又何需怕?
日后,該是匍匐在自己腳邊,仰自己鼻息才對。
這樣一想,徐淑依便笑了。
端端坐在那兒,像個王妃一樣,只等著徐靜依的到來。待見長姐進門來后,也不曾起片刻,只仍端坐著笑問∶“姐姐今日怎麼得空……”話還沒說完,就被徐靜依沖上前去揚手就是一掌。
清脆的一聲“啪”,打得整個廳堂突然一陣出奇的安靜。
徐靜依此番過來,是帶了母親院子里的人來的,徐淑依的婢們本不氣候。打完人后,徐靜依拍了拍生疼的手,橫眉冷對道“你敢欺負母親,打你一掌都是輕的若再有下次,你看我不撕爛你的。”
徐淑依吃了虧,懵了好一會兒后,才反應過來。
然后就要沖過來討回這一掌,但卻被徐靜依帶來的膀大腰圓的婆子攔住了。
“這是府上大小姐,是二娘你的親姐姐,姐姐教訓妹妹,二娘該聽訓才是。”
徐淑依和的丫鬟們都被攔住,怎麼都過不來,徐淑依氣得跳腳,瘋了一樣的喊∶"我是臨安郡王的未婚妻!我是未來的郡王妃娘娘!你們敢攔我,是都不想活了嗎?”
若是前世,徐靜依斷會畏懼這番話。畢竟在這樣的一個世道,大一級的確是會死人的。
但如今,有了未卜先知后,便并不把徐淑依的話放在心上。
“未來的郡王妃是嗎你就這麼肯定自己一定能做未來的郡王妃嗎萬無一失”徐靜依環著手,隔著幾個婆子在徐淑依面前晃來晃去,“當年我同臨安郡王的親事能說沒就沒,你的難道就是穩的嗎”
果然一句話,就徹底唬住了徐淑依。
突然有些害怕。
徐靜依笑了,卻也不往下說,只道∶“今日我打你一掌,是為母親。我也警告你,你若再腦子不清聽那柳氏的唆使去鬧母親,我就見你一回打你一回。你要是心里不服氣,大可以將此事鬧去祖母那兒。屆時,我倒要看看,是我一個外嫁之打你這事兒大,還是你一個閨中子大逆不道沖撞母親這事大。”
這就是威脅了。
但徐淑依的確不敢,還是怕把事鬧大的。
既不敢鬧大,也就只能先吃了這個啞虧。
但心中的恨意,肆意蔓延開來。姐妹二人,也自此真正撕破了臉。
做了該做的事,又說了該說的話后,徐靜依一刻都不愿多呆,直接拍屁走人。
走后,徐淑依一腔怒火無發泄,只能砸了屋里能砸的所有東西。
邊的婢適時來勸道∶“姑娘您息怒,今日咱們是不能拿怎麼樣,可來日卻有的是機會。待姑娘您做了郡王妃,還敢這樣對您?到時候您是皇家的兒媳婦,若敢打您,就是藐視皇室,是要被打死的。到時候您打還差不多,您若想尋的不是,還不是輕松松隨便尋個由頭的事兒?大姑娘就是過慣了舒心日子,如今還瞧不清眼前形勢呢。奴婢要是,就該聰明著些,對姑娘您恭恭敬敬的才對。”
丫鬟的一番話,倒讓徐淑依心中順了些氣兒。但今日所吃的這個虧,是無論如何都會記下的。
“去拿鏡子來。”徐淑依冷冷吩咐。
丫鬟立刻捧了銅鏡來,徐淑依著銅鏡中紅腫的半邊臉兒,怒氣又瞬間燃燒起來。
但還未來得及在心中百般作賤徐靜依,便有丫鬟匆匆來稟說柳姨娘失足落水里了。
如今儼然了冬,前幾日還落了雪。這兩天天氣晴朗,后花園里的冰雪也開始消融。
但路卻, 柳氏路過化了凍的湖邊兒時, 一個不慎, 便失足掉進了冰水里。
好在當時邊跟著的有丫鬟和婆子,速速便將救了上來,不至于有什麼生命之危。但即便如此,也還是吃了好一頓的苦。
在水里撲騰了有一會兒,上的襖浸了冰水只往上。這般泡在水中冷一會兒,也要好的了。
當天晚上,柳氏便起了熱,病倒了。
袁氏沒想過會是自己兒所為,一覺睡醒聽得了這個消息后,只說這是的報應。
如今也在病中,一應中饋之事都是撒手不管的,全與了萍姨娘去管。所以,如今柳氏病倒,倒也不到裝模作樣的差人去噓寒問暖。
“既如今有萍姨娘幫您打理著家下,您就好好休息,養好了子。外面的事,您一概別管。”徐靜依一邊嘮叨,一邊端了藥來親自喂母親喝下。
袁氏著鼻子悶頭飲下后,才答兒話說∶"萍姨娘書讀得多,人也聰敏,又年輕,子也健康。我就想著,日后就漸漸把中饋之事都給,這樣我也落得輕松。”
徐靜依道“萍姨娘是兒引薦府的,這些日子接下來,更覺得很不錯。但是娘,咱們不可有害人之心,但也不能沒有防人之心,您若信得過,想栽培,未嘗不可,但您得留下一手,以保證即便了權,日后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袁氏聽后認真思索了一番,而后點頭說自己知道了。
徐靜依沒久呆,只在娘家歇了一夜,次日就回來了。
但這幾日,侯府里的近況都有人會如實稟與知曉。
得知柳氏病重的這幾日,徐淑依都不解帶的侍奉在床邊,徐靜依便招了手來,讓丫鬟尋個合適的機會將這件事傳揚出去。
徐靜依也不怕這樣做是不是會敗壞侯府名聲,左右府上也只同徐淑依兩個姑娘,如今嫁了人,要壞也只能壞徐淑依一個的。
再說,也不曾冤枉,這的確是做出來的事。
不敬親母,卻敬母,這事若傳去太子府,不知道太子府里的貴人們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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