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誰也沒說話,狹窄仄的車廂寂靜無聲,無形中將這種微妙的尷尬慢慢放大。
霍庭恩的姿態淡定從容,羽般綿的眼睫輕抬,瞳仁漆黑,芒灼灼,此時神靜默地注視著面前的人,似乎有意等祝星燃先開口。
祝星燃黑白分明的眼眸不安地骨碌碌轉,被某人盯得有些不住,率先敗下陣來。
故作鎮定地抿了抿嫣紅的,然后急中生智地將舉著手機的手微微偏轉,讓前置鏡頭里只出現一個人,纖長的蔥白指尖淡定地按了一下拍攝鍵。
霍庭恩好整以暇地注意著的小作,清雋俊的面龐沐浴在斑駁的影里,眸幽暗深邃。
祝星燃收回手機,一邊垂眸看屏幕查看相冊,一邊聲點評:“車里的確不適合自拍,線怎麼拍都不太好呢。”
霍庭恩:“......”
祝星燃好歹也是科班出的專業演員,此時在霍庭恩眼里,卻像極了演技拙劣的小學生。
他顯然沒被糊弄過去,狹長的眼尾漫不經心的輕揚,淡淡開腔:“是嗎?”
祝星燃眨眼,眼神很無辜,小啄米似的點頭,可一開口聲音就跟蚊子哼,明顯底氣不足的樣子。
“我就是隨便自拍一張,誰讓你枕著我肩膀…..”
說著,祝星燃輕蹙著秀麗的黛眉,抬手了被霍庭恩枕過的肩膀,嫣紅的一翕一,溫聲細氣地抱怨:“你的大腦袋可太沉了,不僅擋我的鏡頭,得我肩膀都酸了呢。”
聽一句“大腦袋”,霍庭恩嚨一哽,深邃的眼微瞇,緒意味不明。
人著肩膀,瑩瑩眼波流轉間俏麗又靈,嗓音也滴滴的,霍庭恩平靜地睨一眼,俊臉不聲,可心尖卻像被一片輕飄飄的小羽撓了一下。
見某人不說話,祝星燃暗暗稱贊自己的隨機應變,居然讓某人啞口無言。
他這會是不是心里在想,對他有所企圖?或者芳心暗許?
祝星燃被自己腦補的畫面驚到,纖長眼睫緩慢地眨了眨,避開某人沉寂無聲的視線,很識相的沒再說話,心里卻在瘋狂祈禱趕快到別墅,和霍庭恩同乘一輛車,還距離這麼近,迫實在太強了。
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窗外也越來越靜謐,天鵝畔坐落于A市城南,那里依山傍水,是出了名的頂級富豪聚集地,有自帶花園人工湖的別墅,也有半山的莊園,在寸金寸土的A市建造出頂奢的豪宅,仿佛另一個世界的存在。
祝星燃側目看向車窗外匆匆掠過的街景,從霓虹閃爍的繁華都市,一直到幽靜安寧的樹林湖泊,像是進世外桃源,忍不住降下車窗,慢慢閉上眼睛,任由初夏清爽愜意的晚風溫地輕過的臉,吹去臉頰可疑的溫度。
霍庭恩先是看了眼手機,待他回復完趙書的消息后,抬頭便看見眼前如畫卷般的一幕。
人微仰著腦袋,優越的眉骨連著秀麗巧的鼻尖,線條驚艷絕倫,細膩無暇的勝雪,烏黑的長發被涌車窗的晚風吹,清雅幽淡的發香縈縈繞繞,一直蔓延到霍庭恩鼻尖。
他眸微頓,一時間忘了轉移視線,任由的被那抹香侵/襲,霍庭恩靜了片刻,棱瘠的結緩慢地上下,而后鬼使神差地手,冷白修長的長指輕到那縷飄逸的發,在他清如玉的指尖繾綣流轉,然后被風吹走。
祝星燃全程的注意力都在窗外,并未察覺到后的異,直到耳邊再次傳來男人清越好聽的嗓音,淡而清晰地詢問:“想不想再拍一張。”
聞言,祝星燃回頭,亮烏黑的杏眼睜圓,頗意外地看向一旁的霍庭恩,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男人垂眸注視,窗外斑駁的街燈映著那雙沉靜如潭的黑眸,俊深邃的面龐被不斷流轉的影切割得利落分明,充滿蠱力。
下意識問:“真的可以嗎?”
霍庭恩瘦削的薄掀:“真的。”
車線黯淡,祝星燃神微怔,在男人那雙漆黑清朗的瞳仁里慢慢看見自己清晰的倒影。
有那麼一瞬間,祝星燃不確定是否是自己看錯,竟在霍庭恩的眼里,看見了....縱容。
祝星燃了想要上揚的角,輕點小巧的下尖兒,笑瞇瞇地重新拿起手機:“那就再拍一張~”
機會都送到面前了,自然是不能拒絕的。
祝星燃對著鏡頭比起傻乎乎的剪刀手,又移手機找角度,霍庭恩眼睫微斂,黝黑的眼底劃過抹微不可察的笑意,他接過人手中的手機,低的聲線溫醇悅耳:“我來。”
霍庭恩不止手指明晰修長,胳膊也很長,簡直天然的自拍桿,祝星燃樂得輕松,于是兩人共同面對鏡頭,拍了幾張還不錯的合照。
兩人的相貌都格外出挑,雖完全扛得住原相機的高清像素,祝星燃角揚起抹彎彎的笑痕,致昳麗的眉眼盈盈,彎兩抹漂亮明艷的月牙,綽約。
一旁的霍庭恩雖然沒有明顯的笑臉,但似是有意配合,俊深刻的面龐難得多了抹溫和,薄牽起抹似有若無的弧度。
幾分鐘后,黑賓利終于抵達天鵝畔別墅。
夜幕濃稠,圓月高懸于寂靜的天際,干凈的柏油路面承載了清冷如水的月,印拓出兩人相伴同行的影。
這是祝星燃第一次來兩人的婚房,眼前偌大的獨棟別墅遠離城市喧囂,寧靜悠遠,鏤空雕花的大門簡約氣派,圓形高大的拱門還有轉角的石砌相得益彰,比想象中的更顯奢華。
穿過鵝卵石鋪的小路,祝星燃發現,生機盎然的花園是被人心打理過的,栽種了滿園的玫瑰,茂盛的枝葉探出圍墻蓬生長,雅致蔥蘢的綠意中,鮮艷濃烈的玫瑰紅顯得尤為惹眼。
這是霍老爺子贈予小兩口的訂婚禮,還配備了管家和傭人,即便小兩口兩個多月沒回來,都有人每天來管理打掃,地面干凈的一灰塵都沒有。
推力室門,視野也變得明亮起來,祝星燃在玄關換拖鞋,細細打量才注意到,整個玄關和客廳的地面都是用土耳其的月亮石鋪的,這等質地的玉石平時都是用來做吊墜和手鐲的。
如今鋪在這當地板,著實奢侈,看得出霍老爺子的這份禮下了大手筆。
玄關右轉便是會客廳,祝星燃抬眸,清凌凌的目過去,注意到客廳擺放著兩個方方正正的紙箱,箱子看上去很新,沒有開封過,上面還著單號。
祝星燃好奇地看向霍庭恩,聲問:“這些都是你的快遞嗎?”
霍庭恩放下搭在臂彎的西服外套,聞聲回頭,垂眸掃了眼那兩只靜靜安放于客廳的紙箱,俊朗的眉骨輕抬,眉眼間無波無瀾,語氣淡淡:“是寄給你的。”
“寄給我?”
祝星燃有些驚訝,纖長卷翹的眼睫簌簌扇,頭頂上方的水晶吊燈折出和的芒,落在瑩潤瓷白的臉頰上,五昳麗人。
霍庭恩“嗯”了聲,抬手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出冷白似玉的,鎖骨流暢凌厲的線條在下若若現。
“前段時間出差,趙書說你會喜歡這些,便全都買下寄過來了。”
當時以為應該住在婚房,沒想到今天卻是第一次來。
祝星燃角抿起抹清淺的弧度,沒想到這人出差在外,還能想起給買東西,作為未婚夫,其實還合格的。
“我可以拆開看看嗎?”笑盈盈地問,黑白分明的杏眼彎兩抹漂亮的月牙,芒熠熠。
霍庭恩的目投向,微勾著:“當然。”
看箱子的大小,祝星燃有些捉不出,什麼樣的東西會有這麼大的尺寸,直到打開箱子,看見里面滿滿當當,各種各種包裝的禮盒,驚訝地睜大眼睛。
禮盒上的logo都是些國際奢侈品牌,知名度很高,霍庭恩像是專門搞批發的,這些奢侈品在他眼里,似乎跟義烏小百貨沒什麼區別。
相較于這麼多包裝致,儀式滿滿的禮盒,用于打包的快遞箱就顯得有些糙。
祝星燃愣了好一會,默默在腦子里將這些價格高昂的奢侈品換算七位數的人民幣,秀麗的眉間舒展又輕蹙。
霍庭恩倒是淡定,長邁開走過來,語氣平靜疏淡,徐徐開腔:“都是平時你用得上的。”
“這也太多了吧......”祝星燃小聲訥訥,隨手打開幾個盒子看了眼,基本上都是限量款。
祝星燃從小跟外公外婆生活在江南水鄉,老人家時常給灌輸不要鋪張浪費,奢靡的思想,16歲那年被接回A市,父親對極盡寵,有求必應,但在日常生活中也極追求奢侈品。
霍庭恩對給生挑禮沒什麼經驗,一切全都是咨詢邊已婚了的趙書,想著都是生喜歡的品牌,凡是趙書推薦的,他全都買了。
然而未婚妻臉上流出的神似乎與他想象中的有些許差異。
霍庭恩側目看向旁的人,靜默片刻再次開口,語氣竟是與他本人氣場極為不符的認真:“不喜歡嗎?”
對上男人一本正經詢問的目,祝星燃斂著下尖兒,笑盈盈道:“喜歡的。”
就是覺得包包數量太多,一周七天都可以不重樣的背。
祝星燃正要說聲謝謝,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手機震的響,霍庭恩拿起手機看了眼,正是霍老爺子打來的。
見他有事要忙,祝星燃也沒有打擾,于是自己一個人上樓,繼續參觀婚房。
兩人的臥室在二樓,穿過長長的走廊,經過客房瑜伽房書房,祝星燃終于推開臥室的房門,打開燈的一瞬,明亮的視野中呈現出鮮艷又醒目的大紅。
歐式的架子床,鋪著全新又喜慶的紅被單,就連床頭柜上都擺放著一幅手工蘇繡,畫面是穿著中式喜服的一對新人,著喜慶。
長輩贈予的婚房還真是一點也不含糊,居然連床單的都考慮到了。
祝星燃看得出神,一想到今晚就要和霍庭恩一起躺在這張喜慶的大床上,視覺沖擊太強烈,忍不住做了個深呼吸,抬手了滾燙的臉頰,被這滿屋艷麗的紅襯得愈發明艷俏麗。
此時的會客廳,霍庭恩佇立于窗明幾凈的落地窗前,形修長如竹,堅毅括的肩線被窗外如水的月映照勾勒。
電話那頭傳來霍老爺子的聲音,霍庭恩低低應了聲,清雋俊的面龐平靜無波。
霍老爺子從趙書那得知他回國,今晚又和未來兒媳婦回了天鵝畔,于是特意打來電話詢問,住有什麼缺的,他可以安排人捎過來,話說到最后,又詢問起小兩口的進展。
“你跟燃燃進展到哪了,對你什麼想法,你們想好什麼時候領證了嗎?”
霍庭恩聽得挑眉,角勾起的弧度有些無奈:“領了證自然會通知您的。”
他頓了頓,漆黑綿的眼睫微斂,淡淡向窗外滿園的玫瑰,溫聲道:“的事急不得。”
兒子都這麼說了,看來急也沒用,霍老爺子只好換個話題:“過段時間是你祝叔叔的生日,你到時候記得和燃燃一起去拜訪。”
霍庭恩應了聲,冷白清的指尖了眉心:“您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霍老爺子滿意地點頭,三個兒子當中,只有霍庭恩最讓他省心,從小子沉穩,有商業頭腦,接管公司后更是得心應手,事向來細心周全,從不讓他過多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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