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張大芳數錢，三房方三銅數錢。

他食指沾點口水，『咻咻』數得飛起，眉開眼笑。

旁邊黃萍和三個兒看著他，臉格外一致：喪。

方三銅一抬頭，嚇一跳，罵罵咧咧。

「幹啥啊，看你們這晦氣臉，現在咱家有錢了，高興點行不？」

黃萍一臉擔心，「我媽為了我們分家的事，要坐牢了……」

方三銅撇，「誰讓害大嫂的，活該。」

「你！」黃萍攥手，雙眼紅通通的。

不管怎樣，那是媽啊！

這時，方三銅出一張十塊給。

「行吧，把這錢補給你嫂子，你嫂子肯定滿意，至於你媽，在牢里多好，有吃有喝還不用勞。」

「對了，給你兩塊，找人把廚房和茅廁弄出來，剩下的放我這。」

說著，方三銅就解著子往外上茅廁去。

黃萍垂眸，一雙眼死沉死沉的。

從頭到尾，只是為了不養大房的五個孩子，想分家，所以借蛋挑起紛爭，讓媽過來和二嫂吵，擾大嫂。

吵得厲害了，大家都煩，婆婆就會分家。

誰知道事會變這樣？

家是分了，責任卻在他們這房，媽甚至蹲大牢。

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

——

分家的第一天。

陳翠花五點就起床，給安小蕓熬上豬蹄黃豆湯，再做南瓜麵餅、綠葉粥、炒一點南瓜藤上的葉。

後面這些是方剛和四個男孩的早飯。

等忙得差不多，陳翠花在門口小聲和方剛說一聲，就帶著餅子去城裡了。

得去鹽廠找一趟老四方勺，說分家的事，再把分下來的錢給他。

方剛是六點剛過被醒的。

他悄悄的搜羅一堆服，好好的尿布，洗乾淨晾上。

回來就將陳翠花準備的飯菜擺在屋子裡，醒兒子們，讓他們洗臉刷牙，過來吃。

當然，安小蕓仍然是下湯。

七點，生產大隊的上工時間，方剛先走一步，臨走前還給四個兒子代一任務。

割豬草和撿柴。

前者是陳翠花的工分任務，後者是家裡要用的。

方大炮拍膛拍得邦邦響，「爸，你放心，包在我們上！」

等方剛先走，安小蕓就見方大炮利索安排。

「我和三弟去割豬草，二弟和四弟在家看著媽和妹。」

二弟喜歡擱家看媽的書，四弟太小而且太皮，方大炮只能帶機靈的三弟啦。

其餘三娃都沒意見。

方大炮背著竹子編的小背篼，方農揮舞著鐮刀，浩浩的出發。

「行了。」方學停碗底的四弟。

「我收碗，你掃地，算了，你坐著，你沒輕沒重，笨手笨腳，灰塵濺著媽和妹咋辦。」

方蛋蛋意猶未盡，「二哥，我想收碗。」

他盯著安小蕓喝過豬蹄湯的碗。

他想。

方學無冷漠，「屁凳，別。」

「……哦。」

真可謂一個詞：井井有條。

安小蕓拍拍懷裡的小兒，忍不住出笑。

「好好啊，看見了嗎？你們哥哥好棒棒，媽和你都要福了。」

方蛋蛋站起來，稚的黑臉滿是理所當然

「當然呀，媽，哥哥可不是白當的！我們要保護好老妹兒！」

老妹兒……

安小蕓輕咳兩聲，「小妹。」

方蛋蛋噘，「哦。」

旭日東升。

整個青山大隊隊員們都熱切的忙活起來。

但總有那耐不住枯燥的，裡喋喋嚷嚷。

西邊半山上，方大炮和方農正勤的打豬草。

突然！

他們聽見不遠負責除農田草，種花生的一群婦人在說他們家的八卦。

「方家真分家了，今早黃萍和張大芳都回娘家，張大芳更是誇張，走路帶風，頭揚得老高，眼睛朝天。」

「該得意，咱大隊沒幾個兒媳婦三十齣頭就能當家的，都被婆婆著，是命好啊。」

「那可不，兒子兒還有三房那幾個丫頭，都是剛子養大的，也就是剛子和安知青臉皮薄，抹不開臉，要是我非得讓他們給錢。」

「啥啊，方剛是大哥，照顧弟弟那都是他應該做的，要我說，都賴安小蕓太能生，五個孩子啊！嘖，我要是張大芳早就鬧分家，才不幫別人養兒子。」

此言一出，幾個人都驚訝著說話的人。

待看見是誰，又不奇怪了。

因為此人是尹六嬸。

年輕時和陳翠花有舊怨，是宿敵。

當年安小蕓剛下鄉，先看上，替自己的瘸二兒子何二柱求娶安小蕓，被拒絕。

結果安小蕓嫁給了方剛，兩胎四兒子。

尹六嬸恨啊，因為兒子還單！

後來安小蕓更牛，當上大隊小學的老師，懷上三胎，現在兒雙全，功分家。

尹六嬸怎能不酸？怎能不氣？

恨恨拔草，斬釘截鐵的預言。

「走著瞧吧，陳翠花一老婆子，安小蕓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方剛更是空有一力氣的兇漢，分家后他們帶著五個娃，日子鐵定過不下去！」

其餘人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們前突然傳來小男孩興的聲音。

「六婆，你這麼關心我們家的嗎？！」

幾人去，發現是方剛和安小蕓的大小子和三小子。

剛才說話的是三小子，方農。

他拿著鐮刀，快步走到尹六婆旁，仰著小腦袋，滿臉激。

「六婆，你太好了，你怕我們家吃不飽飯，讓我們去你家吃，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好姐妹，會幫助我們家的！」

尹六婆瞪他，「你胡說什麼呢？誰要請你吃飯？還有，誰和你是好姐妹？」

是大仇人還差不多！

方農擲地有聲。

「你呀！六婆，我和我大哥都聽見了，你說我媽弱，我老，我爸兇，養不活我們，你別擔心，我晚上就帶我大哥二哥四弟去你家裡吃飯，哦，對了，還要二柱叔，三柱叔別幹活啦。」

尹六婆燥得臉紅脖子，都微微發了。

「你，你說什麼？！」

方農歪歪頭，一臉天真樣。

「不是六婆你說的嗎，大哥養弟弟是應該做的，大柱叔是你的大兒子啊，他養兩個弟弟，二柱叔和三柱叔就可以玩啦。」

圍觀的人們都忍不住笑。

「是啊，六嬸子，你家大柱也要養全家了，不知道你大媳婦鬧不鬧分家唷。」

「二柱三柱命真好啊，攤上這樣的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