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有老人議論,“那是錢家那小兒子回來了?”
“可不是,就是遠坤那小子!這小子可出息了,前些年去當兵,這回開著大汽車回來了……”
“車上好像還有他領導……”
“哎呀,老錢家這回可風了!遠坤那小子有22了吧?這次回來肯定是為了說對象……”
“也不知道誰家姑娘有福氣……”
村人們圍著車議論紛紛,熱鬧的好像過年似的。
宋瑤看到許多大姑娘小媳婦也跑了出來,在人群里咯咯興的說著什麼。
宋瑤對汽車沒興趣,又不想自己一狼狽的樣子被人們撞到,默默背著背簍從后面繞過去。
越野車上。
錢遠坤好不容易跟幾個大爺大媽寒暄完,子進車里,立刻把車窗搖上了。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后悔道,“早知道就不把車開進村了,好家伙,個個都想上來,都快爬車頂上了!”
他旁邊副駕駛上坐著個形瘦削的年輕男人,穿著件普通的軍綠襯衫,袖口挽到手肘,出一截小麥的結實手臂。
他一手撐著頭,漆黑的一縷發搭在額前,聞言淡淡道,“當初是誰死乞白賴非得借這車回來,不就是為了顯擺?”
錢遠坤嘿嘿笑道,“別看我進運輸連了,可這一年我連油門都踩不著幾回!幸虧這次托陸哥你的福才借到了這輛車,我就是想給我爹娘瞧瞧,免得他們總以為我吹牛!”
他興的挲著方向盤道,“陸哥,你這兩天盡管住在我家,多住兩天!我也能多這車……”
陸長空淡聲道,“我只有兩天時間……”
錢遠坤道,“哥你不是在休假,早早回去做什麼?我跟你說我們山里的風景可了,等空我帶你上山轉轉!對了,你不是還要給劉老首長買東西?我們縣里就有個百貨商店,雖然不大,但東西也應有盡有,明兒個我就帶你去看看……”
陸長空沒說話。
錢遠坤磨著他道,“陸哥,你就多住幾天吧,回頭齊哥要是知道我沒招待好你,準得削我。”
陸長空道,“我只是怕不方便。”
錢遠坤瞬間高興起來,咧笑道,“那有啥不方便的?我家地方大,人口,又沒有什麼沒出嫁的妹子,保準不會纏上哥你……”
陸長空淡淡一眼瞟過來。
他眼皮薄窄,眼尾狹長,看人時眸自帶一冷意,就像乍然流瀉的刀鋒。
錢遠坤瞬間不敢上跑葫蘆了。
車子轉過一道彎,已經能遠遠看見錢家院子,錢遠坤興起來,車速稍稍加快。
就在這時,橫刺里突然跑出一個小孩子。
那孩子三四歲大小,手中抓著個波浪鼓,一邊喊著“大汽車”,一邊笑嘻嘻往這邊撲。
錢遠坤都嚇呆了,他車速剛剛提起,再想剎車已經來不及了。
眼見那小孩子就要跑到車頭前,他嚇的腦中一片空白,腳下急踩向油門。
伴隨著“吱”的一聲胎劇烈地面的聲音,一道影竄了出來,將小孩抱住。
汽車堪堪停在了兩人前。
錢遠坤嚇出了一冷汗,一抬頭,看到前面是個背著竹簍的人。
他也沒看清楚人,氣的搖下車窗就大罵,“是不是想找死啊,自家孩子都不看好!”
宋瑤抱著懷里的小孩,也驚的手。
剛走到自家門口,就看到隔壁家的小孩子跑出來,眼看那孩子差點跑到車轱轆底下,想也沒想就沖過去把孩子拽住。
聽到有人大罵,倒是不在意,本來也不怪人家,開車的人大概也嚇壞了。
正想把孩子抱開,隔壁院里出來一個穿紅襖的姑娘,跑過來一把抱住孩子,揚手就在他屁上拍了一掌。
“誰讓你跑的?你個不聽話的東西,再跑讓車撞死你!”
那姑娘橫眉豎眼的大罵,孩子“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卻還是指著汽車咧大嚎,“汽車,俺要大汽車……”
宋瑤瞬間嫌惡的放開手。
做為鄰居,當然認識這紅服的姑娘。
這家姓顧,這孩是顧家的大丫頭顧紅紅。
顧紅紅和宋瑤差不多大,今年也十九了。
按理說兩家是鄰居,關系應該的不差,但宋瑤記憶里,原自小就和顧紅紅的不好。
就像現在,明明救了弟弟,顧紅紅卻連個眼神都沒給,更別提說個謝字。
罵了弟弟一通,轉頭倒是對錢遠坤笑的一臉,紅著臉聲道,“遠坤哥,對不住啊,剛剛都是小石頭調皮……”
都是鄉親,錢遠坤也不好說什麼,擺了擺手,車子緩緩啟,從兩人邊過去。
這下錢遠坤再也不敢開快了,車子開的跟蝸牛爬似的。
顧紅紅則一直長脖子著汽車,看那眼神都恨不得粘在上面。
等車子走遠了,像是才看見宋瑤似的,瞅著一狼狽驚訝道,“喲,瑤瑤,你這是干啥去了?掉糞坑了?”
宋瑤恨不得撿起地上的牛屎塞里,這什麼人哪,張就噴糞!
但看顧紅紅眼睛直往筐里瞟,懶得應付,轉就進了自家大門,把門咣當一聲關上。
顧紅紅撇了下,抱著弟弟也轉進了自己家。
兩人卻不知道,這一幕都盡收了一個人眼底。
陸長空從后視鏡里看著兩人。
剛才宋瑤沖出來抱住那小孩子時他就注意到了。
一衫裹滿了泥,背著個大筐子,頭發蓬,從背后看就是個普通的農村人。
然而剛才一抬頭,陸長空就瞅見了一張瑩白的臉蛋子。
那一抹細白在下格外顯眼,滿泥濘狼狽都掩不住那張秀麗的臉蛋。
車子從旁駛過,陸長空驚鴻一瞥。
當時他都詫異了一下,村里還有這麼好看的姑娘?
后面追上來的孩明顯才是那個孩子的親人,那孩卻沒向那姑娘道謝,不知說了句什麼,那姑娘沉著臉轉進了門,將門“砰”的關上。
陸長空的眼睛就落在了那扇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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