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生每周三次課，農學班分別是一、三、五上午，其他專業各自協調時間。

　因為室友在園藝專業，趙離濃知道園藝班上課時間在二、四、六下午，剛好和錯過了上課時間。

　據說基地分散上課時間，是為了盡量避免學生在田區聚集，降低出事傷亡率。

　4號正好是周五，趙離濃要去圓樓上課，佟同沒課，但一早便起來了。

　兩人一起去食堂吃早飯，一碗粥配個蛋，就是新生周五的早餐標配。

　“我要去田區看種子。”佟同似乎并沒有那麼恐懼異變植，只是有些苦惱，“不知道那些種子能不能發芽。”

　趙離濃對佟同那種亮晶晶的眼神并不陌生，在農學院七年，和普通本科生不太一樣，學便被導師看中，帶著天南地北走過，去過很多農場基地，也見過很多人。

　一直認為自己是個俗人，向往名利，希可以出人頭地，不再面朝黃土，讓父母高興。但總有一些人，好不容易從黃泥地里掙出來，卻還要主回去。

　他們都有佟同這樣一雙眼睛，抱著極大的期待，學有所，最后重新反哺悉的那片土地。

　“在說什麼？”何月生端著碗粥，另一只手握蛋，坐在趙離濃邊。

　“我種了一直想要種的花。”佟同笑道，“待會去田區澆水。”

　“你小心點。”何月生剝開蛋殼，湊近桌前小聲道，“昨天畢業班有個學生沒回來上課。”

　趙離濃聞言皺眉，幾乎立刻想起昨天農學C班老師康安茹吊著手臂，打繃帶的樣子。

　果不其然，何月生下一句就是：“有棵果樹發生了異變，速度太快，守衛者也沒反應過來，最后那學生死了。聽說績不錯，再熬段時間，他就能順利畢業當種植了，真可惜。”

　種植的福利多好，眾所周知。

　“基地植異變率很高？”趙離濃問道。

　何月生咬了一口蛋，含混不清道：“第九農學基地每天都會發生數起這種事，不過有守衛隊在，每個月最多死幾個人。”

　佟同聽完后，臉有點蒼白，但很快又恢復過來：“好好種它們，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但愿。”何月生將最后一半蛋塞進里，“希我們都能好好活下來。”

　趙離濃低頭安靜喝著粥，將自己腦中關于原來世界的一切全部屏蔽，如今來到新的世界，就要接新的世界觀。

　等三人吃完早飯，佟同便和趙離濃兩人分開，獨自一人上了大車，去往田區。

　……

　第二次上課，大概是上的傷重新理好了，康安茹臉沒那麼難看，站在講臺上問新生西紅柿種子有沒有種下去。

　“馬蹄西紅柿是中央基地最歡迎的品種，沙瓤皮薄，口綿，有酸甜味。期末種出一顆果子便算合格，十顆果為良好，超過十顆即為優秀。”康安茹說著點開腦，讓學生看照片，是馬蹄西紅柿的長記錄。

　從萌芽到長苗，再到開花結果，每一張照片都十分清晰。

　“馬蹄西紅柿產量不低，只要種活了，到六七月份就能采收超過十顆。”康安茹關掉腦，“期末記錄績后，你們種出來的馬蹄西紅柿可自行理，無論是吃還是賣皆可。”

　此話一出，教室頓時沸騰起來。

　何月生也有點激：“一顆品相完好的馬蹄西紅柿可以賣到800積分，量越多越貴。”

　這里的800積分相當于原來世界的800塊。

　“為什麼這麼貴？”趙離濃知道食昂貴，但八百一顆馬蹄西紅柿，還是讓有些吃驚。

　“馬蹄西紅柿算是水果類。”何月生解釋，“水果類比蔬菜葷都要貴，一般人只能買藥片補充維生素。”

　“這樣……”趙離濃想著一株能結多馬蹄西紅柿，如果十株都能種出來，那余額應該能充盈起來。

　一上午的課，康安茹大概講了講西紅柿生長周期和樣子，班的學生不停用腦記錄著所有容。

　何月生干脆直接一邊錄一邊記筆記。

　旁邊趙離濃握著筆沒，康安茹講的容并不新奇，甚至稱得上糙。

　“這節課先到這里，下節課我會講一遍西紅柿病害及理方法，你們最好時刻謹記，否則植株異變的后果……好了，下課。”康安茹說完，轉便離開了教室。

　“你下午干什麼？”何月生收拾東西問趙離濃，“要不要在城區逛逛？”

　趙離濃看了一眼他：“我要去田區。”

　“澆水？”何月生不太愿意去，“今天城區中圈有條街上有易活，你不想去看看？”

　“下次吧。”趙離濃點開腦，給他看屏幕，“我接了一個任務。”

　何月生驚訝，看向屏，只見上面顯示：【發布人：異變退退退。任務：收青菜/750積分，執行人：種地小趙】

　“我沒什麼積分。”趙離濃收起屏幕，“以后還需要買東西。”

　任務接得晚，只剩這個最便宜的，但750積分也足夠先解燃眉之急。

　“那你小心點。”何月生叮囑，“有異常就往守衛隊那邊跑，記得工房的路線，那是庇護點。”

　趙離濃點頭：“我知道。”

　……

　下午的時候，趙離濃乘坐大車去了基地北邊，這里是二年生的地盤，路上偶爾會有守衛隊巡邏，每隊二十人，個個手握步/槍。

　北邊的土地相對更平整，每一塊地也比新生面積大，偶爾可以見到地里生出來的農作。

　趙離濃按照指示，來到有“異變退退退”的旗子前，環顧四周，發現二年生地頭上的旗子都不是真名，全是他們的網名。

　大概是為了易更方便。

　這個任務發布人是二年生，種了點青菜出來，馬上要作業了，但自己不敢摘，就在網上發布任務。

　趙離濃拍了旗子照片，然后給對方發了一條消息：【我到了，圖片.jpg】

　異變退退退：【先給你轉375積分，等你摘完給我再付清。】

　趙離濃看著余額多出來的375，回復：【好。】

　異變退退退：【那你摘的時候注意點，我總覺得它們要異變了，葉子上面不知道為什麼還有歪歪扭扭的白印記！】

　趙離濃目落在那塊地里的青菜：“……”

　異變的痕跡暫時沒看出來，但這地里的青菜種得歪歪扭扭，長得極為潦草，還只有可憐的六棵。

　這樣水平的農學生，放在那個世界，大概早被退學了。

　趙離濃下地走去，彎腰開始摘青菜。

　摘六棵青菜實在花費不了多力氣，一分鐘的事。

　趙離濃沒遇到異變的青菜，一手捧著六棵青菜，一手拍照給對方：【摘好了。】

　異變退退退：【你好快，還好沒異變，我在農學C班工房，你直接過來就行。】

　趙離濃看著對方發的消息，心想還是個直系學長/學姐。

　抱著六棵青菜往工房走去，里面有十來個人，站在水池前，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種地小趙？”

　趙離濃還沒有給對方發消息，便有人喊著的名字，大概是看到了手中的六棵青菜。

　順著聲音看過去，見到一個矮個子短發生正沖這邊揮手。

　“……異變退退退？”趙離濃宛如對暗號問道。

　“是我！”短發生盯著趙離濃手里的青菜，舉手道。

　趙離濃將青菜遞給，短發生立刻付清剩下的一半積分。

　“多虧你。”短發生問道，松了一口氣，“這次期中考試能合格了。”

　趙離濃看向生手里的青菜，指著葉子上的彎彎曲曲如同蟲的白條紋：“這是潛葉蠅留下的痕跡，你翻開背面應該可以找到蟲，早期除掉就不會蔓延，也可以掛黃板，潛葉蠅有趨黃，可以粘住它們，還有小黑飛也能粘住。”

　短發生聽得一愣一愣的，詫異問：“你不是新生嗎？怎麼知道這麼多？”

　新生才會接這種低價任務。

　“新生，在老師那邊聽到的。”趙離濃隨口胡謅。

　短發生眼中出些茫然：“是嗎，我老師好像沒教過……”

　“學姐，我先回去了。”趙離濃對道，“下次有任務可以找我。”

　“好，我記住你名字了，種地小趙。”短發生十分認真道。

　趙離濃：“……”對這個網名實在喜歡不起來。

　短發生想了想又道：“我加你好友吧，到時候更方便聯系。”

　趙離濃：“好。”

　兩人加完好友，趙離濃走出工房，在站臺等大車。

　著遠大片大片的田地，猶豫了一會，重新打開腦，在自己網名前打下“AAA”幾個字母。

　——AAA種地小趙。

　這樣，的名字就是別人通訊錄上第一個。

　一切都是為了生存，不寒磣，趙離濃在心中安自己。

　……

　周六下午的時候，趙離濃就在快遞點拿到了買的男士大碼牛仔，后面賺到點積分，又下了幾單，買了兩袋土和大碼牛仔，還在路上。

　花盆暫時沒買，用積分在城區買了噴壺、剪刀、扎繩之類的工，已經所剩無幾。

　何月生似乎在忙著其他的事，一直在城區，說周日再過去。趙離濃要用土，順便替他將土、花盆全部帶去田區工房。

　田埂不算寬敞，如果何月生把花盆擺過去，再加上的“花盆”，基本沒有什麼下腳地。

　趙離濃站在兩塊地前面許久，最后將目投向了最邊上隔開荒地的鐵網。

　攤開牛仔，在兩條上剪開數個小口，用扎繩在兩條腳綁，再將子綁在鐵網上。

　做完這些，趙離濃又返回扛了一袋土過來，將那條男士大碼牛仔拉開，從腰口倒進大半袋土。

　10kg的土勉勉強強將兩條撐了起來，部還不太飽滿，只能等下一袋土到了。

　趙離濃起，先用噴壺澆子所有口，再將生菜種子一粒粒按進去，最后再澆了點水。

　這一條子種了25粒生菜種子，比花盆便宜太多。

　趙離濃十分滿意，仿佛已經預見未來生菜長大的樣子。

　這算是來到這個世界頭一回找到了藉，回去的路上都十分愉悅，晚上甚至還和室友佟同聊了會天。

　一夜好眠。

　第二天何月生來找趙離濃去田區，佟同也沒課，三人便一起上了大。

　“你的土和花盆，我全部放在工房里。”路上，趙離濃對何月生道。

　工房每個水池區域已經固定了下來，趙離濃和何月生依舊靠在一起。

　佟同想起來問：“離濃，你自選了什麼種子？”

　“生菜。”趙離濃指了指何月生，“他也是生菜。”

　“待會我就去把剩下的生菜種子種起來。”何月生拳掌，一副準備大干一場的樣子。

　三人下車，佟同沒急著去園藝分區，而是跟著趙離濃他們一起去了農學C班工房，幫何月生一起搬花盆。

　“聽說等了三年生，就可以申請棚區，到時候在里面種什麼都可以控制溫度，不用擔心刮風下雨，也不會因為太曬枯死。”何月生扛著兩袋土，邊走邊說，“雖然租用價格昂貴，但一棚難求，里面全天有守衛隊巡邏，基本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佟同抱著一堆花盆：“那我得努力賺錢，以后申請棚區。”

　趙離濃拎著昨天剩下的半袋土，走在后面，心中記下這條信息。

　三人走到兩塊地附近，何月生放下兩袋土，下意識手了肩膀，余瞥見什麼，突然蹦得三尺高，張口就瘋狂喊：“啊啊啊啊！”

　走在中間的佟同不解，一抬頭，花盆全部砸在地上，開始瘋狂：“啊啊啊啊啊！！！”

　兩人臉煞白，慌忙后退，還不忘拖著最后面的趙離濃一起逃。

　趙離濃站在兩人中間，手里還拎著半袋土，面無表問：“你們……干什麼？”

　“有異變植株！死、死人了……欸？”何月生看著鐵網掛著的下半，用手了眼睛，并沒有見到腸子臟流一地的可怕場景。

　佟同滿臉震驚，猶猶豫豫道：“好像……不是人？”

　三人齊齊看向鐵網，那上面正掛著一條裝滿土的牛仔，像極了人的下半，乍一看就像有人被吃掉了一半，只剩下那半邊。

　何月生和佟同倒一口氣，不約而同浮現出四個字：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