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嬰是兔,嗓音生來就不大,極為細,就算發火吵架一出聲也就沒了氣勢。
年無知,不知輕重時也和容遠置過氣,以為自己發了很大的脾氣,容遠卻不痛不,甚至問:“撒?”
差點沒把給氣得原地去世。
此刻聲音雖沒有氣勢,但話中的容卻讓在場仙妖人都是一愣。
一群被嚇得失了態的樂師之中,直直坐著一個藍衫小姑娘,正是剛才獨自彈完曲子的那個。
容帶著幾分稚氣,甚至這只食草的兔子在一群食者中顯得有幾分可憐,但眼神卻有著和外貌以及年齡不符合的堅定。
更讓眾人不解的是,一只妖,湊什麼熱鬧?
饕餮:“你一只妖,湊什麼熱鬧?”
天嬰記得容遠說過:不要將肋暴給任何人。
但天嬰不太會撒謊,況且連武將燭比都知道耍心機來坑藍尾鳶,饕餮能一代世梟雄,不可能是只和吃的蠢貨。
此時此刻,拙劣的謊言必然會被在座的人們一眼破。
對妞妞來說沒有一點好。
天嬰直言:“里面有我的恩人。”
其實在決定上九重天的時候就沒有準備活著回去,前有燭比后有容遠,一個比一個惡,只是這一世無法再對被捉上來的妞妞置之不理。
既然注定要死,想死得其所一些。
相比被燭比殺又或者被容遠獻祭給那位從來沒有庇護過自己的神,天嬰更愿意把這條命給這世間唯一在意過自己的妞妞。
話音一落,眾人面面相覷。
容遠停止了轉手上的扳指,看的目深了一些。
等待著時間對的審判和煎熬,等待自己的天靈蓋被掀開,等待著滾燙的油澆進去。
只希饕餮能夠兌現自己的承諾。
在心里默數:一、二、三……三、二、一、……十、九、八、七……
突然饕餮大笑。
天嬰這才睜開眼,只見饕餮對著那群仙道:“你們這群滿口仁義道德,假仁假義的廢!你們口口聲聲保護凡人,今時今日卻是我們妖族而出。”
饕餮聲音振聾發聵:“爾等可看到我妖族才是重重義之輩!”
要說氣勢這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天嬰都快從九十九開始倒計時了,饕餮還不給個準信。
終于,忍不住偏著腦袋,問:“大王,您還吃嗎?”
這時容眼中劃過了一微不可查的笑意,一瞬而過。
饕餮突然笑了起來,“你今日為我妖族長了臉!不僅不吃,我還重重有賞!”
那雙圓圓的眼睛此刻水汪汪的,稚氣的臉上帶著幾分茫然,直愣愣地看著饕餮,嚨里“啊?”了一聲。
饕餮:“賞你做個側室。”
哈?
天嬰瞳孔震了下。
確實是以獻給饕餮的妖份被捉來的。
但是以兩世對饕餮審的了解,一直自信自己不會被看上。
這突來的變故讓措手不及,口而出:“大王您冷靜冷靜!”
三清殿上下都是一愣。
居然讓堂堂妖王冷靜冷靜?
話出口就后了悔,也深知這里的妖都是為饕餮準備的人,然后磕磕道:“我、我、我不太適合……您看我不嫵,也不妖嬈,跟個孩子似的……”
越說聲音越小,這倒讓眾人再次打量一下。
是有一張天真的臉,可是卻并非真的不嫵不妖嬈。
材玲瓏,腰肢纖細,脯也是鼓鼓的,若不細細打量,會因有一張帶著孩子氣的臉給忽略過去。
看多了狐妖,這兔妖居然也別有一番與眾不同的風。
天嬰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起了反作用,一張臉開始慢慢泛紅。
窘迫的模樣頗為可,倒是讓眾妖的目灼熱起來。
而只有容遠自顧自地給自己添酒,并未再多看一眼。
饕餮板了臉,這小妖確實不在他的審上,封個側室算是施舍,他本以為會歡天喜地接,不想居然還不樂意。
但偏偏拒絕那麼快,一副對自己喜好很了解的模樣,功激起了饕餮的逆反心理。
他道:“你這小圓臉倒新鮮。就這麼定了。”
天嬰:!!!
天嬰被們架著送向饕餮寢宮之時,路過了容遠,他自始至終眼都沒有抬一下。
而這時燭比卻又扁了一個酒盞。
饕餮寢宮極為奢華,靈寶無數。
天嬰其實不喜歡這樣的房子,覺得空空冰冷冷的,不像一個家,就喜歡村子里妞妞的家,還有的小兔窩。
不安地在華麗的床幔后,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容遠。
想起每次容遠掀起窗幔時,的心都會跳,張又期待。
容遠是強大的仙族,而是只小妖,容遠上天然有著制的力量。
記得第一次,不了哭了出來,容遠看著半晌,神非常冷淡。
“痛?”
當時誠實的咬著點頭,眼淚珠子掉。
他離去,天嬰才舒了一口氣,以為自己逃過一劫。
沒有想到他會一去不來。
慌得不行,開始在自己上找原因,問了青風蘇眉自己哪里惹他不高興,他們臉難堪尷尬,卻也沒誰搭理。
好不容易才知道原來姑娘們第一次都是會痛的,是自己矯了。
于是好不容易等到容遠,向他認了錯……
……
酩酊大醉的饕餮蹣跚進來倒了擺設品的聲音,把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天嬰本以為自己可以,但是在饕餮靠近的一刻,腦中卻出現容遠那張清艷的臉,出現那雙瞳孔里映著自己淡漠的眼睛,出現他那帶著琴繭只有在之時才略有溫度的指腹。
拔下了頭釵以死相。
最終,還是做不到。
用頭釵抵著自己的嚨,“大王,還是吃了我吧。”
饕餮酒醒,再看片刻,那張稚氣的臉極為堅決。
就這麼與自己對峙。
……
突然,饕餮大笑。
“好,有趣!有骨氣!”
說罷他轉大步離開寢宮。
生司閣九重摟
與九重天諸多被妖氣侵蝕的地方不一樣,容遠的這一方天地格外晴朗,因里天離得近,這里月亮要比凡塵大許多,月下庭閣之中容遠正在琴。
他旁邊一長衫的蘇眉在掌心敲著折扇,“神君,多久譜的新曲,第一次聽你彈?”
容遠:“不是我寫的。”
蘇眉折扇頓在了掌心,“神君莫要說笑,這曲風一聽不是你還有誰?”
容遠想起那曲目單上的那幾個字,道:“一個人間書生。”
蘇眉:……
“這麼說來,又不太像神君會寫的曲子。”
容遠:“是麼?”
“首先神君就不會去改求凰這樣的曲子,而且這曲乍聽曲風高遠,像極了神君的風格,可是細聽,里面卻暗藏墮落于紅塵的暢快淋漓,特別是中段曲風霸道,充斥著占有,困頓,甚至帶著幾分瘋狂,哪里像是《求凰》,《囚凰》還差不多。”
蘇眉一一解析。
容遠:“這曲就《囚凰》。”
蘇眉不想這也能被自己猜中,“倒也不是我小瞧凡人,但一個書生怎麼會有這般霸道的愫?”
蘇眉旁邊躺在椅子上抱著劍睡覺的青風,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他們聊天,曲子他聽不懂,搞不懂就幾個音他們還聽得出這樣那樣的門道,他打了個哈欠,“什麼占有,困頓,瘋狂,囚凰,神君,您哪兒聽到這麼變態的曲子?”
容遠:“饕餮夜宴舞樂司。”
“嘖,難怪了。”青風腦中浮現出舞樂司的靡靡之音,放浪舞姿,“那種地方哪有什麼正常的曲子。”
容遠眉眼淡漠地看著琴弦,他長指彈撥,曲音繚繞。
蘇眉:“聽聞今日三清殿夜宴有了一段小曲,一只兔妖好像出了不小的風頭。”
每次夜宴,饕餮都要鬧出點幺蛾子來辱仙。
九重天的武將基本都被饕餮給殺完了,留下一群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文,還有一個弱的亡族公主,一個個給饕餮磨得哪里還有半點昔日的神仙風范。
在這種大環境下要匡扶仙族,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青風年輕氣盛,又恨極了妖,容遠不讓他接近三清殿,而蘇眉也眼不見心不煩,自己不想去看那些殿上憋屈又污糟的事,但是他人雖然不到,但是八卦的那顆心卻是時時到位的。
見容遠沒有否認,他更確定了自己八卦消息的準確。
于是他把手中氣的折扇一展開,繼續道,“聽聞那小妖剛才把饕餮從臥房中了出來。”
容遠平淡的雙目中劃過一極淡的詫異,躺在長凳上的青風懨懨地道:“那豈不是首異了?”
蘇眉:“不僅沒有,饕餮還更上勁了。”
青風嘖了一聲,嘟囔道:“是不是賤吶。”
蘇眉笑道:“還別說饕餮,世間萬不都這樣嗎?輕易得手的視如敝履,求而不得的才是最好。是吧神君?”
容遠淡淡掃了他一眼,眸淡淡。
青風:“神君不近,你問神君做什麼?”
蘇眉笑道:“我不過是打個比方,神君神壇上的高嶺之花,那些妖仙一心想把神君拉下神壇,但是撓心撓肺求而不得,將神君視若珍寶。”
青風:“……”
蘇眉揮著扇子,“我開個玩笑,那小妖今日以一己之力穩住了舞樂司,后來又以自己的命救那群人類孩子,為饕餮大大漲了面,所以對特別一些也不難理解。”
青風:“救孩子?”
蘇眉將今日的事說了一遍,繪聲繪得就像自己親眼所見一般。
九重天上三清殿,十指鮮琴弦,若問佳人所為何,輕嘆案前恩人現。
青風卻仍是一臉鄙夷,“妖族?一群敗類而已,我才不相信他們有這樣的忠肝義膽,我倒覺得是事先安排這一切,只為勾引饕餮上位,趕走饕餮也不過擒故縱的把戲。”
于是天嬰今日做的一切很快被青風定義為“有意為之,擒故縱”的伎倆。
蘇眉:“十指鮮琴弦好說,可是腦漿里面灌油,這勇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青風:“那是我不在,況且這年頭撐死膽大的死膽小的。你今日怎麼老為一只妖說話?”
蘇眉:……
蘇眉也不與他爭辯什麼,一來為了妖族不值得,畢竟這渾水之中,青風說的也并非不可能。
蘇眉為了不與他爭辯換了個輕松的話題:“能讓饕餮上勁的人,不知是什麼模樣?”
青風把長劍放在膛上,長臂枕在了頭下,嗤了一聲:“饕餮喜歡的不是從來都一個樣?一張張錐子臉看得我辣眼,放我面前我都分不清誰是誰。”
蘇眉:“神君,你在現場,可有印象?”
容遠想起了那張有些稚氣的臉,那雙漉漉的卻勇敢的眼睛,那雙出生嬰兒一般細的手。
淡淡道:“不記得。”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要強求。 這是一個長生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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